東錦霄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是真的完全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擺了擺手，認命地歎了一口氣，“算了，這裏我來，你不用管了。”
洛雲染摸了摸鼻子，“不太合适吧？你是六殿下——”
“你昨天不是說我們兩的處境其實差不多嗎？何必現在又要提身份那一套。”東錦霄把砂鍋端到另一邊的小爐子旁，把原本鍋裏的雞湯全給倒了，又重新放上水。
爐子是昨晚洛雲染用來煎藥的，點起來倒是也還算順手。
蓋上鍋蓋，又忙着卷起袖子，去旁邊收拾剛才被洛雲染捅出來的那一片殘局。
洛雲染在旁邊站着着實尴尬，“那我能幹什麽？”
讓一個比自己還矮一個頭的小朋友，在這忙前忙後的，而且這人的身份還是她主子，她卻在這什麽也不幹，真的太讓人有負罪感了。
“你……”東錦霄略微停頓了一下，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指着外面，“看到那邊有棵樹了嗎？”
洛雲染點點頭。
“上面的青色果子摘個三五個回來，還有那邊，摘一把葉子回來。”東錦霄說。
洛雲染問，“就這些？”
東錦霄應了一聲，“嗯。”
洛雲染點了點頭，“那我去了。”
不久之後，洛雲染喝完熱乎乎香噴噴的雞絲粥，對東錦霄整個人都改觀了，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殿下厲害！”
身爲一個吃貨，對美食那一直都是相當有追求的。
洛雲染還以爲這輩子混成個太監，距離什麽山珍海味是遠遠的了，宮女太監的食譜每天都是一模一樣的，像這個時節，就一直都是白菜肉絲，豆腐湯。
連吃了小半個月，洛雲染都快吃吐了。
沒想到被罰到這冷宮來，還有意外之喜。
東錦霄隻略微揚了下眉，似乎是想笑，但嘴角的弧度沒什麽變化。
“傲嬌……”洛雲染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麽？”東錦霄聽力不錯。
洛雲染搖頭，“沒說什麽啊，殿下聽錯了。”
東錦霄，“……”
“時辰不早了吧，殿下還不趕緊去上課嗎？”洛雲染忽然驚覺外面天光都已經大亮了，頓時吓了一跳。
“嗯。”東錦霄應了一聲，起手看了看兩人吃的碗筷。
洛雲染忙道，“這些就交給我吧，以前我就是在雜事房當差的，這些小事還是比較順手的。”
東錦霄略有些懷疑，畢竟那口破了個大洞的鍋現在還在旁邊呢。
不過大概是時間的确有些來不及了，他也不好多說什麽，迅速點了下頭，擦了擦嘴就跑了出去。
洛雲染在後面看着，“啧啧”搖頭，“這個頭比東錦霖還矮啊……”
明明是雙胞胎，但這些年的差别對待，這位六殿下看起來好像比東錦霖還要小一兩歲似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爲什麽會混成現在這個樣子。
洛雲染收拾了一下碗筷，拿個木盆端到了院子的西北角，那裏有一口井。
清秋殿的東西都是破破爛爛的，不過木桶還算完好，也沒破也沒缺，一下子下去能打滿滿一桶上來。
說起來，東錦霄的卧房也是一樣。
整個清秋殿都破落得不行，他的卧房當然也不可能豪華，不過卻也算幹淨整潔。
摘了幾片帶毛的葉子用來擦碗，井水還是很涼的，不過也就初初下水那一下有個激靈，之後就好了。
洛雲染手腳麻利地收拾起了碗筷。
她到底之前是個大夫，做飯那方面……她的技能點是真的沒點全，不過收拾打掃這方面，一個大夫對衛生的标準還是擺在那裏的。
悉悉索索洗了一會，洛雲染突然猛地一回頭！
後面一片靜悄悄，風輕輕，晨曦微弱，偶爾夾雜着幾聲不太明顯的鳥鳴。
洛雲染蹙了蹙眉。
看了一會，默默地把頭轉了回去。
而後迅速把洗好的碗筷沖洗了一遍，放回木盆裏快步端了回去。
她走之後不久，一道人影在剛才她看過去的那個方向一閃而過。
……
東錦霄氣喘籲籲地跑到上書房，裏面先生還沒來，皇子和皇子陪讀們鬧成一團。
東錦霄剛剛落座，前面的人突然一下回過頭來往他桌子上一拍，“喂！”
東錦霄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一仰，他身下的椅子一下子嘩啦一下全散了架，“咚”地一聲，東錦霄後腦着地，狠狠摔了一跤！
“哈哈哈哈哈！”
哄笑聲此起彼伏。
“你看他怎麽這麽笨呐！”
“坐着都能摔倒！哈哈哈哈！太蠢了！太蠢了！”
各種笑鬧聲“嗡嗡嗡”地充斥着耳膜，卻沒有一個人過來關心摔倒的那個人怎麽樣了。
東錦霄撐着手肘，自己狼狽地爬了起來，眼尾餘光發現他散成一堆的凳子上，又被鋸過的痕迹，地上甚至還殘留了一些黃色的木屑，眼眸黑了黑。
“安靜！”
蓦地一聲蒼老而威嚴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門口。
一屋子叽叽喳喳瞬間沒了聲音，剛才還在旁邊看熱鬧的人飛速奔回了自己的位子，全都規規矩矩的坐好。
一名氣質儒雅，面目嚴肅的中年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眼睛朝下面一掃。
紀先生是當今聖上當年的伴讀，出身書香世家，滿腹詩書，但他本身對朝堂沒什麽興趣，皇帝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放過這麽大好的人才，好說歹說，才讓他接下了上書房先生的差事。
是以，這些平日裏目中無人的小皇子們，不管是哪一個，看到這位先生都是規規矩矩的不敢造次，因爲這位紀先生可是在他們父皇面前都十分說得上話的人，他們無論平日再怎麽任性妄爲，所有人都會被自己的母親從小耳提面命一句，一定要不能惹怒了他們的父皇。
宮裏的孩子一個個都是人精，自然也知道這位紀先生也同樣惹不得。
紀先生一眼就看到了滿屋子唯一一個坐在地上的東錦霄，頓時眉毛就擰了起來，“六殿下，你這是在幹什麽？馬上就要上課了，你還不趕緊坐好？”
“就是啊六弟，這都等着你一個人呢！”
“快起來快起來！要不要我過去扶你一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