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一旦那個尊貴之人遭遇了什麽不測,東承睿他自己,不是也一起完蛋了嗎?”
洛雲染終于說到了最後的結論,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東錦霖的神色變得微妙了起來,“所以他這麽做,實際上也是到了沒有退路的時候?”
“或者是,他不得不這麽做呢?”洛雲染提出了另一個猜想。
“咳咳!”有人咳嗽了一聲,朝洛雲染這邊看了過來。
洛雲染看到北堂夜一副分明有話想說又不好開口的樣子,倒是覺得他們這凝重的氣氛一下子輕松了不少。
但她也隻是稍微朝北堂夜那邊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繼續道,“實際上我剛才一直在觀察東承睿,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我覺得他的身體似乎有點問題,比三年前瘦弱了不少,連說話都有些氣虛。”
三年前的東承睿可是從西北軍營剛剛曆練回去的皇子,能征善戰,威風赫赫。
即便他去軍營的目的不單純,但不管怎麽說,他的确是老老實實在軍營呆了四年的,身上的曆練一點也不會因爲他是個皇子而有優待地減少。
但是剛才的東承睿,當他撸起袖子給他們看他手上縱橫交錯的傷疤時,兩條手臂幾乎如同柴禾。
過程中洛雲染其實一度想接觸一下東承睿好讓靈樞給出一份詳細的身體檢查報告。
但東承睿十分地起伏不定,再加上東錦霖又一直都很小心地護着她不讓她靠近,是以洛雲染一直也沒有機會。
東錦霖微微蹙起眉來,她這麽一說,他仔細一回想,好像的确……東承睿和三年前相比大不一樣了,“你的意思是,他的身體出了問題?”
洛雲染搖頭,“我不确定,是他身上發生了什麽,讓他不得不以這樣的方式來保全自己,還是說,煉蠱的人都是這副樣子?”
“咳咳!咳咳!”北堂夜提高了咳嗽的聲音,迫切地在唰自己的存在感。
洛雲染這個時候才轉頭朝他那邊看了一眼,“你可以說話了。”
北堂夜這才開口,“據我所知,不是所有煉蠱人都是那副樣子的,我所認識的那個,是天生駝背看起來比較畸形,但他本人實際并不是骨瘦如柴的。”
洛雲染揚了一下眉,“那就是說東承睿的身體十之八九真的出問題了,這麽做,不僅是給他自己在找保命符,也是在給他續命。”
“僅僅是這樣嗎?”洛雲染覺得不太對,拿着那張紙正面反面邊邊角角都看了一遍,“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這張紙到底是從哪本書上撕下來的,要是能找到完整的書就好了。”
“這根本就是大海撈針吧,這個大小的書,完全就是最常見的大小,随随便便一個書房都能找到百十來本。”北堂夜對于洛雲染這個要找到完整版書的想法完全不抱希望。
“不行,我得離開一趟!”北堂夜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十分放心不下北堂汐。
他決定親自去找一找。
“喂——”
洛雲染要喊他,被東錦霖擡手阻止,搖了搖頭,“随他去吧,現在在哪裏都一樣,不如讓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已經沒有任何一處是安全的地方了,既然如此,北堂夜留在這裏,也沒有意義了。
相反的,他若是現在離開,反倒可能出乎東承睿的意料。
“不是,我還有個問題沒問他。”洛雲染連忙抓緊時間朝北堂夜的背影喊了一聲,“剛才東承睿拿出了個什麽東西吹了一下,你那麽緊張的樣子,是不是知道那是什麽?”
已經走到門口的北堂夜腳步一頓,“是蠱哨,我見過,可以用來操控被下蠱的人,當時我怕他那一哨子吹下去整個平陽城都要翻天。”
所幸,事情沒有他想象的那麽遭,東承睿隻是招來了自己的一個手下助他逃出生天。
“那如果沒了那蠱哨,是不是說東承睿就沒有辦法控制被他下蠱的人了?”
北堂夜駭然回頭!
東錦霖也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着她。
洛雲染眨了眨眼,後退了小半步,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兩人,“你們這麽看着我幹嘛?我隻是提出一個假設,可能聽起來有些荒唐,但說不定……”
“說不定你是對的!”東錦霖隐隐有些激動,臉色比之前更加嚴肅。
“那我就不得不回去了!”北堂夜蓦地低笑一聲,整個人神色都變得不一樣起來。
洛雲染揚眉,“怎麽?”
北堂夜朝她暧昧地眨了下眼,“你忘了,我有秘密武器。”
不等洛雲染發問,他就繼續吐出了兩個字,“雪、歌。”
洛雲染駭然地睜大了眼睛,下一刻也同樣抑制不住地笑了出來,“你有幾分把我?”
北堂夜略一沉吟,思索一下之後,朗聲一笑,“十成!”
洛雲染颔首,十分滿意,“好,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她知道北堂夜的“十成”不是說他有十成信心保證這個事情一定能完成,而是他必須要完成,除此之外,他沒有其他選擇。
她朝北堂夜揮了揮手,催促他趕緊離開。
北堂夜臨轉身之前似乎想說什麽,但稍微掙紮了幾秒之後,隻留下了一句,“等我回來!”
言罷,大步走入了黑夜。
“你怎麽了?”洛雲染忽然監察到東錦霖的心率波動有一段異常。
東錦霖心下微微一訝,面上卻絲毫不顯,“什麽?”
“沒有什麽不舒服的感覺?”洛雲染問。
她這邊接收到的信息,東錦霖異常的心率還沒有回複正常,按理來說,他這個時候應該多多少少會有些不适才對。
東錦霖失笑,摸了下她的發頂,無奈,“你是有多希望我身體不好啊?”
“不是那個意思,我這是站在一個大夫的角度,對你的身體負責好嗎——”
“哦,我隻要你對我負責就好了,對我負責就是對我的身體負責了。”東錦霖一本正經的模樣,完全不像在說現在這麽不正經話的人。
洛雲染輕咳了一聲,避開和他視線直視,“我又沒對你做過什麽,幹嘛要對你負責。”
“誰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