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軀殼固然容易,可是他不是那些養蠱人,根本看不上那套低劣的手段。
他北堂夜要馴,就要馴心。
他要洛雲染還是洛雲染,而不是隻是頂着和她一樣容貌内裏卻沒有一點靈魂的傀儡。
他喜歡的就是她這副性子,就是她這有趣的靈魂。
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舍不得動她那些根本。
他就不信,他會兩次都輸給東錦霖!
……
“大人!剛剛收到一封青璃國的來信!”
正在紙醉金迷的柳丞一下撐着從酒桌上直起了身子,擰着眉一臉迷茫,“你說什麽玩意兒?哪來的信?”
“青璃國來的!插在城門上!”手下人盡職盡責地回答得很詳細。
柳丞甩了甩腦袋,伸手,“把信拿過來我看看。”
“是!”
手下人立刻雙手恭敬地把信呈送了上去。
柳丞拿過來,迅速掃了兩眼,忽然臉上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他揮了揮手,“都下去。”
手下人偷偷觑了一眼節度使大人的神色,也不敢多說什麽,趕緊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心中卻是有些奇怪,按理來說,青璃國的來信不可能什麽也沒說,難道節度使大人這個時候不應該找将軍他們過來商量商量對策嗎?
把人都趕下去之後,柳丞迅速把信揣進懷中,急速往自己房間奔去。
“主人!”
柳丞興沖沖地推門而入,一推開們,一屋子濃重的血腥味。
柳丞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窩在角落的黑影慢慢爬了起來,不疾不徐地擦幹嘴角的血迹,“沒告訴過你不要随便進來打擾我嗎?”
柳丞後頸的寒毛一瞬間全都豎了起來,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一隻手抖個不停,試圖伸入懷中去取什麽東西,“是……是有件大事,着急過來讓主人知道,一時不察才……”
那黑影頓了一下,忽而語調一轉,“東錦霖有消息了?”
柳丞連忙點頭,“是的主人!我剛剛收到了這個!”
他的手抖了半天,終于成功将那封信從懷中取了出來。
黑影的整個身體都籠罩在偌大的黑鬥篷中,完全看不清面目,卻從袖口伸出一隻手來,低葛難聽的聲音莫名都帶上了一絲難以抑制的興奮,“過來!”
柳丞即便心中明明仍然恐懼,可是身體完全不能反抗,一步一步朝黑影走了過去,雙手恭敬地呈上了那封信。
黑影興奮地扯開信封抽出裏面的信件。柳丞一五一十的回報着,“萬萬沒想到東錦霖居然是跑到關外去了,難怪我們在平陽城中如此嚴密地搜尋到了今天也沒有絲毫收獲,現在他在北堂夜的手中,青璃國異想天
開要我們打開城門投降作爲交換來換取東錦霖的一條命,他們恐怕做夢也想不到,現在平陽城早已經不是東錦霖說了算了!”
黑影已經迅速看完了信件的内容,信封裏除了信件,還有一枚腰墜,一看就是東錦霖的随身之物,由此證明青璃國不是虛張聲勢,而是人确實在他們手上。
用一座城,換他們庇佑整個蒼雲國的戰神。
很合算的交易不是嗎?
這是北堂夜心中的原話。
柳丞眼珠子一轉,道,“主人,不如我刺激刺激青璃國,讓他們趕緊把人給殺了!一了百了!”
柳丞話沒說完就挨了黑影重重一下。
頓時整個腦袋都“嗡”地一下,眼冒金星。
柳丞眼冒金星,卻一聲都不敢吭出來,心中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哪了。
黑影的手指在信紙上反複摩挲了不知道幾個來回,沉吟了半晌,道,“你先拖着,能拖多久拖多久,平陽城不能讓,東錦霖,也不能讓他就這麽死了。”
“主人——”柳丞剛想表達自己的不解,蓦地和黑影的視線一對。
頓時眼神一晃,而後恭順地低下了頭,神色木然而又恭敬,“是。”
黑影一會袍袖,“走。”
柳丞當即轉身向後,剛邁開一條腿,後面忽然黑影喊了一聲,“等等。”
柳丞腳步一頓,又轉了回來,低頭,恭順,“主人還有什麽吩咐。”“我的食物不夠了,馬上給我找新鮮的來,要年輕力壯的,你之前給我找的都是什麽貨色,才撐了不到一個月就不行了!”黑影磨牙似的聲音從黑袍裏傳來,帶着深深的怨
怼和戾氣。
“主人放心,我馬上去找了給您送過來!”
黑影一揮衣袖,柳丞馬上跑了出去,很着急的樣子。
黑影點着信紙上“東錦霖”三個字,冷冷地哼了一聲,轉瞬五指一收,将信紙攥成一團!
……
陰冷潮濕的昏暗空間中,隻在角落點了幾盞不甚明亮的小油燈。
饒是如此,那點小光亮也好像完全無法對抗更爲強大的黑暗,輕而易舉就能被吞噬得連殘渣都不剩。
寂靜中有什麽東西在“嘶嘶嘶嘶”地輕響,緩慢而遊刃有餘地遊過地面,往上攀爬、纏繞。
不止一處,是很多處。
踏踏……
踏踏……
有腳步聲踩着後半夜地面的濕涼,由遠及近。
直到那聲音停在面前,然後忽然一盞近處的大油燈被點燃,光亮一下子照了開來,映出被綁在牆邊架子上一身褴褛頹靡的男人。
男人的身體詭異的一下一下抽搐着,北堂夜眉梢微微一揚,舉步走進,挑起男人的臉。
微笑,“我萬萬也沒想到有一天,會是你東錦霖來當我的試毒人,你說這是你的榮幸,還是我的榮幸?”
被綁在架子上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和洛雲染一同從火場中被揪出來的東錦霖。
他瑰麗的紫眸此刻近乎全黑,薄唇緊咬,卻控制不住一陣又一陣的顫抖抽搐。
然而他的臉色卻看起來似乎很好,不僅不蒼白,甚至還帶着十分健康的血色。
讓他那張一貫看起來過于冷清的臉孔都變得容易讓人親近了好幾分。“放心……我沒那麽容易死……”東錦霖一字一字地說,甚至唇邊還有一絲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