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地扶了一下額頭。
“洛姑娘？”
身後有人喚她。
洛雲染回頭，“怎麽？”
那一閃而過的頭痛感消失了，了無蹤影，就好像剛才那一瞬突然的感覺隻是她自己的錯覺罷了。
一名老軍醫站了起來，“我們看洛姑娘也挺累的了，要不然你先回去歇着吧，我們幾個在這裏輪流守着。”
洛雲染的表情略微凝滞了一下，才恢複出一個得體的微笑來，颔首，“好。”
“洛姑娘慢走。”
幾名軍醫都站起來送她。
洛雲染從北堂夜的營帳離開，一路神鬼不知地回到了自己營帳。
期間她一直都在努力回想剛才從腦子裏一閃而過的到底是什麽畫面。
可是一點結果也沒有，而且剛才那一閃而過的頭疼也再也沒有出現過。
“靈樞，我要二十分鍾前到現在我的腦電波記錄。”
系統“滴滴”兩聲，而後回了一句“請稍等”。
片刻之後，提示“請查收”。
洛雲染在心中默選“确認”。
随後的查看過程中，果然發現大約十分鍾前，她的腦電波出現了一次異常的波動。
很短促，但是波動異常明顯。
往後一直到現在卻都是一片平靜了。
洛雲染在原地看着那份報告許久。
不知不覺，天色漸亮。
“雲姐姐！”
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
洛雲染一下回神，看到從馬車上急匆匆奔下來的北堂汐。北堂汐一臉焦急，發絲微亂，連裙擺都沒來得及順好就問，“哥哥他怎麽樣了！我一聽到消息馬不停蹄地就趕過來了！怎麽會出這樣的事呢，那麽多人不都是保護着哥哥的
嗎！怎麽還會讓他受傷呢！”她去拉住洛雲染的手臂激動地發問，這一觸碰，被洛雲染身上的溫度給吓了一跳，“呀！你身上怎麽這麽冷？你到底在這裏站了多久啊？不知道我們草原的晝夜溫差很大的
嗎？”
洛雲染自己摸了一下，大緻是她已經習慣這個溫度了，自己也摸不出什麽特别的來，“沒事，我在營帳裏還覺得熱得睡不着，這才出來透透風的。”
北堂汐歎了一口氣，“還是你厲害，你自己是大夫，說什麽就是沒事了，要是換做是我，早被我哥哥拔腿給打斷了！”
北堂汐倒是沒多想，勾住洛雲染的手臂就把她一塊往北堂夜營帳那邊帶。
她在宮中就接到哥哥受傷的消息，急吼吼的就來了。
沒到之前一路上都是急，真的到了這裏，這會更多的卻是怕。
她不敢自己一個人進去面對，勢必得拉一個人跟自己一起。
這個人也唯有洛雲染最合适了。
畢竟除了哥哥，她也沒有其他親人，洛雲染是跟他們兄妹關系最親近的人了。
洛雲染偏頭看了北堂汐一眼，似乎讀懂了她的心思，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擔心，傷是我親自處理的，問題不大，隻不過可能現在還沒醒。”
“問題不大爲什麽到現在都不醒？”北堂汐立刻找到了不合邏輯的地方。
洛雲染“呃”了一下，這要怎麽跟她解釋失血過多會需要更多時間來恢複呢？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門口。
現在天光已經亮了，門口的守衛眼力勁特别好，這回不用洛雲染開口，也立刻就一左一右分開，“公主請！雲染姑娘請！”
北堂汐握緊了洛雲染的手，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大着膽子邁了進去！
裏面人衣服穿了一般，聽到動靜瞬間回頭，“誰？”
北堂汐愣了一下，随即眼底乍然迸現出驚喜的光芒，“哥哥！”
她原本以爲進來之後回看到一個傷痕累累，病弱在床，甚至好像随時都要一命嗚呼的哥哥，沒想到，進來之後，哥哥人已經醒了，還自己換衣服了。
北堂汐這一路一直懸着的心在這一刻，總算是踏踏實實地落回到了肚子裏。
北堂夜見到北堂汐出現在這裏也有些意外，“你怎麽來了？誰又跟你多嘴了？”
北堂汐頓時不高興地鼓起了腮幫子，氣呼呼地走到北堂夜面前伸手就想捶他，“什麽叫跟我多嘴啊！我是你妹妹啊！難道你受傷了，我沒有權利知道嗎？”
“你知道了又有什麽用？你是會看病，還是能給我續命啊？”北堂夜淡定地把剛才沒穿好的衣服穿戴整齊，理處埋在衣領裏的長發。
“你洗澡了？”洛雲染突然沖了過來，一手撚住了他剛剛從衣領裏拉出來的一縷發絲，神色嚴厲地質問。
“呃……”北堂夜略微沉默了一下，一個勁地朝旁邊的北堂汐使眼色。
“啊……哈哈哈，那什麽，”北堂汐立馬反應過來，趕緊一把插入兩人之間拉住洛雲染，“我大老遠趕過來到現在還沒吃飯呢，我好餓了啊！”
北堂夜立刻點頭，“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餓了，要不然一起吃點東西吧？”
“好啊好啊！”
洛雲染無語，這兄妹兩個一唱一和，配合倒當真是默契。既然人都已經這樣說了，她也不想多費口舌，隻是例行公事地囑咐了一句，“傷口不能碰水，忌食生辛冷辣，即使這次沒有傷到心脈，你身上的創面也很大，要是還想好好
活着就自己悠着點。”“哎呀好了好了，”北堂汐拉着洛雲染的手晃蕩，笑得一臉有恃無恐，“有雲姐姐你這個大夫在，我哥還怕不能被照顧好嗎？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你
時時刻刻耳提面命地盯着就好了，我哥哥他最聽你的話了！”
洛雲染扯了下嘴角，露出個沒有絲毫笑意的笑，“我要真這麽當大夫，得把自己累死。”
她向來隻做救急的事情，至于救完之後長久地照顧……
似乎，也就隻有那麽一個人讓她這麽對待過了。
洛雲染蓦地想起那人跪在地上，鮮血淋漓的樣子，心中狠狠一揪。她下意識地閉了閉眼掩飾突如其來的驚慌，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爲什麽昨晚突然去攻打平陽城，那裏出什麽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