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上次一個士兵上戰場一條手臂都被人給砍掉了,當時場面驚心動魄,所有人都覺得那個士兵完了。
就算斷了手還能保住一條性命,這後半輩子注定是個獨臂俠。
然而洛雲染當時就在附近,二話不說扛起那條斷手,就連人帶手地給一并帶了回來。
經過一翻治療,竟然生生将被砍掉的那條手給接了上去!
具體怎麽接的,沒人說得清楚。
隻知道那士兵傷口的地方密密麻麻縫了很多線。
問那士兵本人,他也雲裏霧裏,隻說自己當時估計是疼暈過去了,一點意識都沒有,連痛都沒感覺到,手就又回來了。
爲此,洛雲染的醫術雖然高超,但軍營中免不了要流傳一些雜七雜八的傳言,說洛雲染有妖術,否則怎麽都不敢給人看,而且還能把斷手斷腳都給接回去。
北堂夜聽聞之後,當即雷霆震怒。
一通火發下來,傳遍全軍。
從那之後,再也沒人敢說洛雲染的醫術如何如何詭異之類的話題。
兩個醫徒接連讓開之後,一個拉一個一個拉一個,越來越多的人知道洛雲染來了,沒一會就直接從裏到外給她讓出了一條通道,直通床鋪。
北堂夜被安置在床榻上,铠甲已經卸了,雪白的中衣上滿是鮮血淋漓。
幾個軍醫無措地站在那裏,你看我我看你,似乎相互之間都很心急又都不敢貿然行動,以免罪責最終落到自己身上。
洛雲染快步走上前,迅速檢查了一遍傷勢。
被箭頭從後背傳到前胸,位置非常兇險,看樣子就幾乎是心髒了。
但是北堂夜現在人還活着,就說明并未真的擦到心髒。
“爲什麽不拔箭?”她問。
幾個軍醫看了她一眼,又都各自轉開目光。
“太、太兇險了,萬一我們這一手下去,陛下他有個什麽意外……”一名軍醫支支吾吾。
雖然說得不是很明确,但洛雲染已經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熱水,剪刀,紗布。”洛雲染卷起袖子,一樣一樣吩咐。
圍在床頭的軍醫們面面相觑,似乎一下子有點反應不過來,這明明是他們的主戰場,怎麽一下子忽然他們全都變成打下手的,而主持大局的突然就換了個人了?
洛雲染已經卷好了袖子站在了床頭,還沒有聽到旁邊有動靜,不由擡頭,蹙起眉心,“怎麽都不動?”
“啊……啊啊!”幾個站得最近的老資曆軍醫立馬如夢初醒,趕緊一個個通力配合。
“我去!我去拿!”
“那我們幾個留下來給洛姑娘打下手!”沒搶到拿東西差事的其他人也趕緊順坡下驢。
“不用,你們其他人都出去。”洛雲染說。
“啊?”幾名原本想讨好的軍醫的臉色瞬間如同霜打的茄子,“我們還是留下來幫把手吧,陛下傷得實在太嚴重了,你一個人怕是處理不好。”
“這裏人太多,全擠在這裏,呼吸都快要不順暢了,如果你們幾個非要留下來,那就隻留你們幾個,其餘不相幹的人等通通出去。”
洛雲染邊說着,手上已經同時在用銀針給北堂夜封穴了,一面一會他太多的血液不小一下子噴湧出來,一個沒挺住就……
“東西來了!東西來了!”
剛剛跑出去那名軍醫已經斷了一籮筐的東西跑了回來,全是剛才洛雲染吩咐的。
洛雲染掃了一眼,确認無誤。
然後“刺啦”一下,直接撕掉了北堂夜染滿血迹的中衣。
其餘幾個軍醫看到此情此情皆有些無法接受,尤其是拿東西回來的那位,趕緊把剪刀遞了過去,“洛、洛姑娘,你還是試一下剪刀吧,挺、挺好用的。”
說完這一句話幾乎要費盡他一聲的力氣和勇氣似的。
“太慢。”洛雲染說。
太醫一臉懵圈,太慢?那你讓我拿剪刀幹什麽?
他這話還沒問出口,籮筐裏的剪刀就被洛雲染拿走了。
緊接着,洛雲染對于前段穿體而出的箭镞“咔嚓”一聲。
幾名軍醫聽得都是一陣毛骨悚然!
連帶着中箭的北堂夜的身體都跟着狠狠一抖!
“抓住他,别讓他亂動!”洛雲染又要剪斷箭镞又要控制病人,兩隻手實在有點不夠用。
其他軍醫立刻如夢初醒,趕緊七手八腳地伸過來,将北堂夜本人固定住,不讓他有任何看的意外行爲突然出現。
洛雲染剪掉了帶着倒刺的箭镞,轉而又繞到了身。
身後看,那支箭還保持着紮入他體内的姿勢,尾端黑色的羽毛如同被墨汁浸染過一樣純粹。
仿佛讓她想起了一個人。
思緒隻是稍微一飄就被她迅速拉了回來。
伸手握住箭杆,洛雲染朝幾名軍醫都看了一眼,幾個人紛紛點頭,表示自己現在抓得足夠緊,絕對不會讓北堂夜出什麽意外的。
洛雲染這才放心。
五指漸漸收攏,确保箭杆在手中握得又穩又緊。
她這才深吸了一口氣,默默數着“三二一”。
狠狠一抽!
北堂夜即便是被三五個軍醫一同抓着,在箭矢離身的那一刻,也禁不住劇烈本能地針紮了一下,而後“噗”地吐出了一口淋漓的鮮血,身子一僵,而後倒了下去。
“陛下!”
瞬間有人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死不了,”洛雲染的手指從他鼻下探了一下收回,“繼續扶着,扶好了别動。”
幾名軍醫被吓跑的神頓時被洛雲染給強行拉了回來,趕緊一個個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昏迷中的北堂夜扶得比剛才更加挺直了!
洛雲染的手指從箭镞上一擦而過,沾染了些血迹。
沒有人注意到她這個動作。
不過此時靈樞系統卻是在進行飛快的計算和分析。
很快結果跳了出來——并未檢測到毒素。
洛雲染稍微松了口氣,給傷口消毒,上藥,包紮。
這一系列的舉動做下來,連口氣都不帶喘的。
“好了,把人放平了,讓他休息吧。”洛雲染起身,走到不遠處的水盆便,洗了洗滿是血污的手。手浸入盆中的一瞬,紅色的液體就變成絲絲縷縷慢慢蕩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