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承奕駭然擡頭,望向幾步開外的東錦霖。
東錦霖一身規整,長身玉立,身上的墨色雲錦衣袍甚至連一絲一毫不該有的褶皺都沒有。
聞言,隻是淡淡應了一聲,“郡主當是被剛才的情形吓壞了,臣沒有做過任何逾矩的舉動,聖上明鑒。”
甯柔攥緊東承奕的已經,慌忙搖頭,“不不……不是的!皇上你相信我……相信我……不信你看我的衣服,你看!”
東承奕低頭看了一眼。
甯柔現在的樣子着實狼狽,發髻全散了,華貴的衣衫上也盡是裂痕,透過裂痕能看到裏面白皙的皮膚上被印上了一條條紅色的鞭痕,因着在地上翻來滾去也松開了不少。
若是不說,隻這模樣,也的确看起來像是被蹂躏了一般。
但是剛才那一幕是東承奕親眼所見的,甯柔被洛映雪按在地上抽得狼狽不已。
這些痕迹分明就是因爲和洛映雪争執而造成了,硬要往東錦霖身上套,着實難度不小啊……
東承奕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甯柔的間,幫她把衣服攏了攏,“柔兒你受驚了,先回去好好歇息吧,來人呐,替朕把柔兒送回鳳儀宮傳個太醫好好看看。”
順公公立刻站了出來,“是。”
随即甯柔被兩個宮女攙扶着從東承奕懷中帶走。
甯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步三回頭,“皇上……皇上……”
東承奕能給她的也隻是個安慰的眼神,點了點頭,大手一揮,就讓人把甯柔帶下去了。
“讓七叔見笑了,沒想到這禦書房在朕不在的時候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東承奕面子上也着實有些挂不住,對東錦霖招呼了一聲。
東錦霖淡淡一掀唇,“人沒事就好。”
“不過七叔……你剛才難道就看着洛映雪鞭打甯柔而不施以援手嗎?怎麽說,甯柔也和七叔相交不淺吧?”東承奕話鋒一轉,言辭頓時變得犀利了起來。
雖說甯柔說的東錦霖輕薄她這個帽子往東錦霖身上扣有點困難,但是東承奕卻不打算就這麽輕易地放過東錦霖。
事實上從剛開一進門,他抱住甯柔,他眼尾餘光就一直在暗暗觀察東錦霖的反應。
朝堂上他提出立後的時候東錦霖就已經一反常态的站出來反對了,他料想東錦霖對甯柔不可能是無動于衷的。東錦霖聞言,微微蹙眉,眉宇間終于是出現了一絲爲難,“後宮女人之間的糾紛,我畢竟是個男子,怕是不便插手吧?我什麽都沒做已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了,若真是插了手,隻怕有些事情更是說不清了。
”東承奕心知肚明東錦霖在說什麽,趕緊打了個哈哈,“哈哈……七叔說的也是,是朕思慮不周,方才甯柔想必是被吓壞了才會那麽胡言亂語,七叔不要放在心上,朕當然是完全不會将她剛才的話放在心上的
。”
“謝皇上,想來皇上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那臣就不打擾了,先行告退。”東錦霖不欲在這裏多做糾纏,轉身要走。
“诶——”東承奕擡手喚住了他,“七叔這麽急着走幹什麽,你過來這禦書房難道不是有事要找朕嗎?怎麽什麽都沒說就走了?”
東錦霖輕輕一笑,搖頭,“沒事,原本也不過是想勸皇上立後一事再多多考慮一下,現在看來,是沒有那個必要了。”
“你知道就好,那七叔就先行退下吧,明日立後大典,朕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多留你了。”
果然口是心非,還是對甯柔放不下。
放不下又如何呢?
她注定要成爲朕的女人。
此刻東承奕心中忽然有種報複的快感,就像,之前他一心想得到洛雲染而洛雲染卻注定成爲了霖王妃讓他怎麽使勁手段都不假以辭色一樣。
現在的甯柔,就是另一個洛雲染。
東錦霖的心頭愛,在他的身邊,是他的皇後!
“臣告退。”東錦霖面容平靜地行了個禮,轉身離開的瞬間,瞥到東承奕将随身的一方錦盒拿了出來,放到了書案上。
東錦霖眸色暗了一暗,離開了禦書房。
……
孤鳴山的雨水已經停了好幾天,這會天朗氣清,豔陽高照。
不遠處的山路上仍能看到一隊衛兵在懶洋洋地這裏找找那裏綽綽。
雖然是在當值,但是這散漫的态度,顯然也沒想真的能找到個什麽東西。
稍微找一會之後,他們就會找個陰涼處坐下來喝酒聊天,然後再重複先前的舉動,等到了太陽下山,就收隊回去歇息了。
說實話,頭幾天來這孤鳴山的差事是最苦的差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但是現在,這差事已經成了難得的美差了,一聽說是來孤鳴山,幾乎是都搶着要過來。
這差事輕松啊!
這不,不遠處的衛兵稍微走個過場之後,又都圍到了一處大樹下,悠閑自在地侃侃而談起來。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腳下,百米深淵的山崖之下卻有另一隊人馬正急迫地搜尋着任何一點生還者的迹象,連一絲一毫休息的間隙都沒有。
山上山下,一個地方,兩隊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少主。”一名面容清秀的少女一身紅黑勁裝站到了一名紅衣男子身後。
紅衣男子倏然回身,右眼角下那枚血紅淚痣分外妖娆,他面露驚喜,“找到了?”
那抹驚喜深深地刺痛了少女,她低着頭搖了搖,沉聲道,“不是,屬下是想說,請少主先到一旁休息吧,我們都在找,一刻都不會停歇的,這日頭這麽烈,少主您身份尊貴,萬一——”
“萬一什麽,沒有萬一,我自己懂醫術,還不至于讓自己熱到中暑先倒下去。”紅衣男子的聲音瞬間冷沉了下來,人也已經轉了回去,“别管我,繼續找,别耽誤時間,早一刻找到,早一刻讓我安心。”雪歌咬了咬牙,憋着一口氣,幽幽地問了一句,“少主當真認爲,從這樣的地方摔下來,都已經這麽多天過去了,這人,還可能活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