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封謀反信件,東錦霖勾結玄冥谷勢力,暗中謀劃謀朝篡位,而這當中,東承睿是東錦霖的同謀。
而霖王府那位王妃洛雲染,就是他們和玄冥谷聯系的線人。昨夜父皇急招他去上書房,就把這件事和他說了,東承奕雖然對于洛雲染是玄冥谷的線人這件事,有所懷疑,不過對于其他兩件事:一、東錦霖謀反;二、東承睿是同謀,這兩件事卻是贊同得不能再贊同
。
基于後面兩件事的成立,洛雲染是不是“線人”不過是個必須條件罷了。
到底是還是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東錦霖的謀反之心是皇帝一直以來就長在心中的刺!
皇帝一直就有這種感覺,但是苦于這麽多年來都沒有抓到任何證據。
而東承睿是同謀這件事,對東承奕來說,簡直是送上手的勝利果實,他沒有放過的道理!
而且那信的筆迹的确就是東錦霖的,更有甚者,信紙上面還有玄冥谷的圖騰标志。
刑部連夜翻出了七年前的物證,找到當年一封玄冥谷的密信,和他們在霖王府搜到的信做了比對,圖騰一模一樣,一絲不差!
這基本已經确定了東錦霖的罪行!
而跟這件事情扯上了關系的東承睿也難以撇清,尤其他這陣子的确和霖王府往來密切,這幾乎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這就讓皇帝原本對東承睿還不錯的印象瞬間降到了谷底。
東承睿掃完信件内容,很平靜地揚了揚手上那封信,“這是栽贓。”
“呵呵!四弟還真是全憑一張嘴,鐵證如山,你還想抵賴,我勸四弟還是别白費力氣了,你這樣隻會讓父皇更生氣。”
太子看到東承睿如此執迷不悟作死的樣子,就如同在看一個智障,着實忍不住輕蔑地笑出了聲。
這麽蠢的一個蠢貨,他是怎麽會把他當成自己最強有力的競争對手的?
“父皇,”東承睿完全沒有理會太子的冷嘲熱諷,直接對着皇帝磕了個頭,“您請仔細看看這封信,一共有兩頁紙,您沒發現這封信用的兩頁紙都是不一樣的嗎?”
皇帝略微一愣,擡手一招。
福公公立刻會意,快步取走了東承睿手上的信件,一刻不敢耽擱地遞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經東承睿一提醒,這才仔細比對了一下裏面的兩張紙。
這封信分爲兩張内容,這一眼看并不會覺得有有什麽不妥的,但是被東承睿一提,再一看,就會發現這兩張紙的厚度、紋理、甚至顔色都有一些差别。
照理來說同一封信裏的兩張紙不該出現這麽大的差異才對。“父皇,這明顯是有人想栽贓陷害兒臣,兒臣這段時間的确是往霖王府跑得勤快了一些,但是兒臣都是爲了公事去找七叔的,絕對不存在信裏所說的‘私下勾結’‘意圖謀反’這樣的事情,而且前面提到七叔勾結
玄冥谷的事和後面提到兒臣和七叔勾結的事就這麽恰好地分在了兩張紙上,不是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嗎?去掉其中任何一張紙,哪一張上面的内容也是可以單獨成爲一封信的不是嗎?”
東承睿說得有理有據,最關鍵的是他的态度,他沒有一點畏懼和恐慌,眼神真誠、坦蕩,完全不像是在說謊。
皇帝沉吟了片刻,手指摩挲着兩張信紙反複比對。
“父皇!千萬不要聽信一面之詞,最重要的是證據!”太子立刻補上一刀,希望皇帝趕緊下令,把東承睿咔嚓了,這樣一勞永逸,永絕後患!
皇帝一擡手,眉目深鎖,“先把老四帶下去,這件事情容朕好好想想。”
太子一愣,一旁的洛宗明立刻站了出來,“皇上!事關社稷國祚,萬萬不可馬虎!臣鬥膽進言,此時必須快刀斬亂麻!”
其餘太子黨立刻跟着站了出來,“洛丞相所言甚是,臣附議!”
“臣也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一時間大殿之上的大臣接二連三地站了出來,“附議”一個接着一個。
太子黨當然都懷着和東承奕一樣的心思,都希望把睿王徹底打垮,讓東承睿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這是個好時機,難得一遇,錯過了這次就不知道還有沒有下次了,必須抓住機會!
然而他們卻忽略了一件事。
皇帝生性多疑。
如果沒有信紙差異這件事,他或許還會在盛怒中,真的一沖動就下令把東承睿給斬了。
但是東承睿點燃了他懷疑的火線,讓皇帝不禁起疑,畢竟這信件不是他親自去霖王府搜的。
搜到之後,再送到他手上,已經不知道經過了幾個人的手。
而這些人每一個都有機會往裏面再多塞一張紙,把東承睿變成同黨。
要說有誰最希望東承睿消失的話,東承奕無疑是最可疑的一個。
皇帝原本還隻是懷疑,但是剛才東承奕站出來說了那話,那急切地要讓他趕緊把東承睿處決了的樣子。
再加上現在,眼前站出來的臣子起碼占了一大半,這一樣望過去,居然有這麽多人都已經暗中站到了太子那支隊伍裏。
一個“附議”接一個“附議”,怎麽,這麽多人上奏是想逼迫他這個皇帝下旨嗎?
皇帝的内心已經從最初的怒恨,到懷疑,到現在懷疑越發堅定。
直接大手一揮,“朕乏了,今天的早朝就先到這裏,退朝。”
福公公立馬站到了前面,拂塵一掃,拖着冗長的聲音喊了一聲,“退——朝——”
衆大臣你看我我看你。
事情明明沒有解決,但是能主持的人已經走了。
而那個人是他們這麽多人沒一個敢攔住的。
大臣們稀稀拉拉地喊着,“恭送皇上——”
皇帝已經在福公公的攙扶下不見了蹤影。
架着東承睿進來的幾個侍衛很無措,皇帝就這麽走了,也沒說睿王殿下該怎麽處置,那他們是應該繼續把人抓着,還是送回牢裏,還是放了?
東承睿這個當事人自己倒是很輕松,不緊不慢地整理着自己被拉皺的衣衫,撩起散落下來的碎發撥到後方,擡頭看到東承奕還站在旁邊。頓時笑了,“沒能心想事成呢,大哥你很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