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樓頂樓一扇房門被人敲響,三聲門響,停頓了一會,裏面傳來一道低醇略涼的嗓音,“進。”
朔風一個側身,推門而入,瞬間帶上了房門。
“主子。”
房裏沒有點燈,一道人影站在窗前,窗戶開着,方向面朝皇宮。
即便是這個時辰,那地方依舊有燈火閃爍着,是這夜色中最輝煌燦爛的所在。
朔風雙手奉上一份密報,“這是下面剛剛呈上來的,當年的事情果然和丞相府有關。”
東錦霖伸手接過密報,攤開掃了一眼。
朔風小心地打量着東錦霖的神情,“這次咱們王府攤上的事情很大,府裏的人都是我們自己人,不可能被人收買,唯一的外人就隻有王妃……”
東錦霖擡手打斷他,“這件事情我心中自有決斷,不要用你的眼睛去判斷,況且,現在這個情況雖然來得突然,但也未必不是一個轉機。”
“主子您要小心,不管怎麽說,她都是洛宗明的女兒,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朔風沉聲道。
東錦霖卻眯了眯眼,“哦,是嗎?”
朔風一愣,詫異地擡頭。
主子這話是什麽意思?
但是東錦霖風煙不驚,雲淡風輕,從他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端倪,朔風才一下回過神來,迅速低下了頭。
主子的心思深不可測,不是他可以随便窺探的,剛才差點逾矩,真是該死!
東錦霖擺了擺手,“天牢那邊,你安排一下人。”
“救人嗎?”朔風問。
“不,”東錦霖搖頭,默了一下,道,“這個時候,她不出來也許才是好的……”
那就是盯着的意思了,朔風領命而去,一個閃身已經消失不見。
東錦霖摩挲着手上有些發黃的信紙,這是夾雜在密報中一同送過來的,七年前的一封書信,年代久遠,紙張早已經泛黃。
但上面的自己還依舊清晰可見,除了折疊的痕迹并沒有其他不平整的地方,可見這些年這封信一直被保存得很好。
信紙的末尾,留着落款。
——洛宗明。
……
由于弄廢了三個天牢霸王花,洛雲染被單獨一個人關了一間,也沒有人敢再不知死活地進來當她的室友。
後半夜,有腳步聲朝這邊靠近。
閉眼假寐的洛雲染倏地睜開了眼睛,黑沉沉的眸子隐沒在暗色中,無聲無息。
有團黑影摸索到了她門前,緊接着是悉悉索索拉動鐵鏈的聲音。
洛雲染靜靜蟄伏,一動不動。
早已經适應了黑暗的她看得清楚,有人在開她的門鎖。
而且,是兩個人。
“咔哒”一聲輕響,門鎖顯然被打開了。
鐵鏈被迅速拉開,那兩個人直奔洛雲染而來。
洛雲染看準時機,猛然一躍而起,手上塗了麻醉劑的銀針臨出手的一瞬,突然聽到一聲低喊,“别怕,是我夜星寒!”
洛雲染一愣,趕緊匆匆收了手上的銀針,眯了下眼睛。
剛才離得遠隻看得到大約的兩團模糊的影子,現在靠得近了,仔細辨認,但那還是一張全然陌生平平無奇的臉孔。
不過,夜星寒的臉孔向來多變,聲音卻的确是她印象中夜星寒的聲線。
見洛雲染放下了手,一身獄卒打扮的夜星寒松了一口氣,“原來你醒着呢,”呼吸控制的很好,居然連他都沒有發覺她實在裝睡,夜星寒抓起洛雲染的就往外走,“快,跟我出去!”
“去哪裏?”洛雲染往回扯了一下,沒動。
“離開這裏,蒼雲國已經不安全了。”夜星寒飛快地說到。
洛雲染心髒一沉,反手扣住夜星寒,“出什麽事了!”
他說,蒼雲國已經不安全了。
事情竟然大到牽扯到整個國度,洛雲染瞬間感覺很不妙。
夜星寒搖頭,“你跟我走就是了,不必要知道太多。”
“我要知道!是不是霖王府——”
“不!”夜星寒迅速打斷了她,看了看她,幾次張口,欲言又止,最終歎了一聲,“你要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你聽話,現在跟我走,等過了這陣子,一切都會平息。”
洛雲染被夜星寒的話繞的更加雲裏霧裏,她總覺得他話裏含着巨大的信息量,可是這些信息她手上卻沒有一個線頭根本理不出來,隻看得到亂糟糟的一片。
“染染。”夜星寒忽然喊了他一聲。
洛雲染一擡頭,後頸陡然一麻!
眼前瞬間一黑,失去了視線,身子陡然向下倒去。
夜星寒伸手一撈,恰好将人接住。
一條通紅發黑的蜈蚣彎着說不清的細腳從洛雲染的後頸爬到了夜星寒的身上,在他脖子上繞了兩圈,鑽入衣襟縫隙,眨眼不見了蹤影。
“公子!”另一名獄卒從一開始跟着夜星寒進來就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直到此刻洛雲染昏迷了過去,才開口說話,斜眼看了眼倒在夜星寒懷中的洛雲染,一抹怨恨藏匿在深處。
夜星寒一擡手,阻止了那人接下來要說的話,隻說了一句,“給她易容,你留下代替她,最後該怎麽做不用我交代你吧。”
“我知道!”
那人咬了下牙,快步走了過來。
……
“死了?你說誰死了,再給朕說一遍!”皇帝震怒,一張拍在了桌案上,把下面的人的膽差點沒吓破。
“回、回皇上!是霖、霖王他、他死了!”就算吓破了膽,但是這是聖旨,皇帝問的話,下面的臣子也不敢不回答啊。
皇帝一激動,禁不住大咳起來,越咳越厲害,越咳越止不住。
一旁的福公公趕緊給主子地上了杯茶,皇帝喝了一口,福公公不住地在皇帝背後幫忙拍背順氣。
緩了好一會皇帝的咳嗽聲才算止住,龍顔卻更加恐怖了,“朕昨兒個是怎麽交代的?你今天一大早跑來跟朕說的第一個消息就說人死了?怎麽會死!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大臣不住磕頭,“咚咚咚咚”的聲音都快把上好的漢白玉地面給撞裂了,“回皇上,臣已、已經第一時間派、派人找了大夫了啊,可、可霖王本身身子骨就弱,再加上牢裏陰冷潮濕,寒氣重,誰、誰想到霖王他、他這麽不經用,就、就這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