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錦霖一聲悶哼!
背部肌肉狠狠一縮,住在浴桶邊緣的手臂上青筋暴突!
洛雲染知道這一下必是極疼的,但是這種事情,痛一下總比下不了手慢慢一點一點拖長時間痛來得幹脆。
把撕下來的布條和被剪爛的衣裳扔在一起,随手收了鑷子和消毒藥水,然後下一步,洛雲染就有些下不去手了。
東錦霖緩過了那最痛的一陣,循着她的視線看了過來,“嗯?”
“呃……”
東錦霖上半身已經脫完了,接下來她要扒人家褲子了?
如果東錦霖還是昏死狀态,她還沒覺得有什麽,但是這家夥現在這麽清醒的模樣,那雙瑰麗惑人的紫眸一瞬不瞬地看過來。
洛雲染就覺得背上仿佛背了一座山,壓力很大很大啊……
“呵呵……”最終還是東錦霖低笑了出聲,他擺了擺手,把洛雲染轉了個身,往外推了推,“行了,你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可以。”
“你确定你可以嗎?你下水的時候傷口碰到水一定會疼的,你确定你沒問題的?”洛雲染被人推出去了,反倒開始不放心地絮絮叨叨了起來。
東錦霖“嗯”了一聲,“我知道。”
說話間洛雲染已經被推出了屏風。
說實話,真的出來了,她當真是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回身看向屏風,隐約可以看到屏風後映出的人影在動作,雖然有些别扭的模樣,但是好歹掙紮了一陣之後,人影還是順利地沉入了浴桶之中。
洛雲染終于放心了下來。
其實仔細想想,東錦霖一個十幾歲就上陣殺敵的戰王,不管心理還是身體身體的各方面素質都應該是比常人要高出不少的。
比之她以前服務的那些特種兵們應該也相差不了多少。
洛雲染呼出了一口氣,慢慢走回到桌邊,把桌上的油燈給點亮。
終于從那座皇陵中逃了出來,可是她接下來所要面對的局面恐怕也并不樂觀到哪裏去。
玄冥谷要她殺了東錦霖。
她非但沒把人給殺了,還把人給救了。
不知道那邊問起來,她是不是能夠糊弄得過去。
還有東錦霖在帝京的處境也十分微妙,皇帝對于他被俘,是根本就沒有存着他還能活着回去的念想的。
結果現在東錦霖回去了,皇帝那邊作何感想?
叩叩叩!叩叩叩叩!
鎖上的房門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洛雲染瞬間回神,小二的聲音在門外急促地喊,“客官!客官!客官你醒着嗎?”
“什麽事?”洛雲染先朝門口應了一聲。
結果這一聲剛應完,她忽然聽到了樓下匆忙紛沓的腳步聲,混合着鐵甲摩擦的聲音。
洛雲染一驚!
幾步沖到窗口,打開窗子掀開一條縫隙,朝外面一瞥!
此時日暮黃昏,天色将晚未晚,有些朦胧。
但是朦胧的暮色中,她看到客棧樓下,大批全副武裝的士兵快速在街道上移動着。
同時小二的聲音也從門外傳了進來,“是這樣的客官,樓下來了一大批官兵說要搜查!客官麻煩你把門開開,官兵要搜查!”
他們這家客棧地處偏僻,平時客人也不是很多,更是沒見過今天這種突然大批官兵湧進來的景象,小二和掌櫃的都被吓壞了,趕緊上來先和住戶打招呼。
洛雲染心裏一緊,聲音卻是聽不出絲毫的不對勁,“好,我知道了,我穿好衣服馬上開門。”
“好的客官!那小的先告退了!”小二通知完這間,又趕緊馬不停蹄地去通知下一間的客人了。
屏風之後“嘩啦”一陣水聲。
洛雲染聞聲,馬上跑了進去,把想要出來的東錦霖瞬間“摁”進了浴桶。
東錦霖眉宇深鎖,面色凝重,“怎麽回事。”
“有官兵,”洛雲染頓了一下,還是如實道,“來者不善。”
她其實心裏已經十之八九覺得這些官兵就是沖着他們來的,但是她不知道該怎麽跟東錦霖說。
這個少年功勳卓著,爲國家差點獻出了生命的戰神王爺,在敵國九死一生之後回到自己的國家,等來的不是榮耀相迎,而是刀兵相向。
這樣的事情放在誰身上,都不會覺得舒服的。
東錦霖隻是默了一下,就淡然地颔首表示知道了,“趕緊離開這裏,趁着他們還沒搜到這裏。”
洛雲染搖頭,“不妥,樓下街道上全是官兵,我們跑不了,一跑等于直接暴露了自己。”
可惜她的人皮面具在皇陵的時候就毀了,現在和東錦霖完全都是以真面目示人。
他們兩人的長相如何,可能早就傳遍了那些官兵的耳目,再一跑,簡直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你躲起來,我出去引開他們。”東錦霖紫眸一沉,如是說到。
“我跑起來比你還快點。”洛雲染實在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他們的目标是我不是你。”東錦霖倒是對事情的本質分析得很透徹。
其實一點沒錯。
不管是洛雲染出關的時候被嚴查,還是現在被官兵嚴密搜捕,他們的目的歸根到底都隻有一個——不讓東錦霖活着回去。
隻要東錦霖被抓住了,她這個附屬說不定還真的沒人願意搭理。“得了吧,我們兩個住店的時候是一男一女,怎麽進來的,随便一問店家就清清楚楚,而且你這個想法真的非常的不好,東錦霖,你發現你年紀輕輕的,怎麽總是動不動就不想活呢?”洛雲染作爲一個救死
扶傷的醫生,真的是非常看不得那種不把自己的命當命看的行徑啊。
你說他們把一個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得費多大勁?
那些得了絕症的人有多渴望能再多活一天,哪怕隻是一天?
但是這世界上就是那麽一些人,好好的活着,非是自我放棄,一點也不知道自己所擁有的已經是多少人傾盡一切都得不到的珍寶。
東錦霖聞言,彎了彎唇,“被抓而已,我好歹是個王爺,他們想弄死我,也不敢明目張膽,我也不是那麽容易被弄死的。”他的聲音低沉而淡然,分明不是多铿锵有力,但是就是莫名給人一種笃定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