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了皺眉,鼻尖微動。
下一秒瞬間意識到了這是什麽。
她從醫這麽多年,每天就是跟這些東西打交道,這個味道聞得實在是太多了。
“你受傷了?”
“咳……沒有……”東錦霖的聲音,依舊沒有什麽感情起伏,卻掩飾不住的虛弱。
洛雲染煩躁地一動,腳突然踢到了什麽。
和碎石的聲音不一樣,像是個箱子似的。
……箱子?
她一下反應過來,自己一直都是背着那個醫藥箱的,滾進來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也一并帶進來了。
洛雲染立刻摸索了過去,摸到了那個箱子,順着記憶打開,一通翻找,好不容易在裏面找到了火折子形狀的東西。
拿出來打開對着一吹。
瞬間一簇火苗就在黑暗中跳躍了出來,照亮了不大的一片地方。
東錦霖就在她面前,洛雲染上下找了他一遍,他總是一身玄衣,根本看不到哪裏受傷了哪裏有血迹。
但她記得剛才他的手上一定是有血的。
洛雲染抓過他的一隻手,把袖子往上一撸。
手臂青紫的擦痕不少,但卻并沒有流血,手掌倒是被碎石割破了,但是傷口并不大,不至于流出這麽多血來。
東錦霖低低咳嗽了兩聲,“就說沒有受傷了,好了,别浪費時間了,先從這裏出去再說。”
他起身要離開這片碎石,站起來的瞬間颀長的身形卻瞬間搖晃了一下。
洛雲染眼疾手快地扶住,忽然間瞥到了他的唇。
東錦霖的唇色向來淺淡,此刻卻意外地有些殷紅。
再一回想,剛剛他似乎是朝着牆上拍了一掌的……
洛雲染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自己幾欲爆發的脾氣,鄭重地說,“東錦霖,内傷也是傷。”
東錦霖輕輕笑了一聲,“嗯,我記住了。”
記住你個大頭鬼!
洛雲染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把東錦霖扶着離開了那片碎石區。
她自己回身照了照,又試着推了推。
片刻之後洩氣地回過頭來對東錦霖搖搖頭,“推不動,這條路完全被封死了。”
正說着,火折子微弱的火苗忽然跳動了兩下。
洛雲染睫毛一顫,倏然轉頭,身後一片無盡的黑暗,火折子的火線微弱,能照到的範圍實在有限。
“怎麽了?”東錦霖敏銳地察覺到洛雲染的神情不對。
“有風。”她說。
有風,就證明這裏的空氣是流通的。
難怪他們在這裏這麽久了,都并沒有感覺到空氣稀薄,難以呼吸。
有流通就說明有出口,有出口他們就能離開這裏。
東錦霖眉梢微挑,顯然也瞬間就明了了洛雲染話裏的意思。
這邊已經封死的路,洛雲染已經不再打算浪費力氣了,轉而走回到東錦霖身邊,順手把路上開着的藥箱也一并背了過去。
她把火折子塞到東錦霖手裏,吩咐,“拿好了!”
然後取出藥箱裏的針袋,一針一針紮在了東錦霖身上各處穴位。
她紮針的時候表情甚是兇狠,跟要吃人似的。
東錦霖卻忍不住彎起了唇角,一隻手伸過去碰觸到她的臉頰。
洛雲染往後退了一下,莫名其妙,“幹嘛?”
“臉皮破了。”東錦霖說。
說着他溫涼的指尖順着她的臉廓,捏住那一點已經翹起的臉皮,慢慢死掉了洛雲染臉上那層僞裝,“你看。”
洛雲染垂眸,果然看到他手上捏着的那張人皮面具破了條大口子,大半張臉都快裂了。
顯然是剛才被碎石刮到的。
洛雲染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後怕地說,“還好臉皮夠厚,要不然現在我就破了相了!”
“憑你的本事,破相了也能救回來吧。”東錦霖說。
别說破相了。
洛雲染之前那張臉孔完全就是毀容級别的,現在不也完好無損,像剝了殼的雞蛋一樣。
那麽大塊紫紅發黑的胎記都能解決得這麽徹底,隻是一道小疤痕的話,應該更不在話下吧。
洛雲染撇了撇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是有這個能力,可是也要硬件條件跟得上啊。
她現在都找不到她的系統了,沒有系統裏的那些藥,她空口開個方子出來有個毛線用啊?
洛雲染一擡手拍到了東錦霖手上那張人皮面具,心裏正想着要是她的靈樞系統在就好了。
幾乎就在她這麽想的一瞬,腦海中突然響起了那熟悉的機械聲音,“歡迎主人回來!”
洛雲染一怔!
“怎麽了?”東錦霖察覺到她突然的異常,立時關切地湊了過來。
洛雲染眨眨眼,看看東錦霖,見他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異常。
洛雲染立刻笑了一下,“沒事,什麽事也沒有。”
洛雲染在心裏試探性地又喚了靈樞系統一聲,但是什麽反應也沒有了。
空蕩蕩的一片寂靜,除了她和東錦霖的聲音,再也聽不到第三個人的聲音。
難道她剛才聽到的聲音是幻覺?
洛雲染擡手摸了下腦袋,她的腦袋很好,明明既沒有被磕到也沒有被碰到,好好的不應該會産生幻覺才對。
“你身上擦傷不少,我先幫你處理簡單處理一下。”洛雲染說着,從藥箱裏翻出了跌打損傷的藥膏。
東錦霖配合地把那隻沒有被紮針的手伸了過來。
洛雲染看到他掌心殷紅的血迹,一瞬間腦海裏一根線瞬間“啪”地一閃。
她迅速握住東錦霖那隻流血的手掌,又在心裏喚了靈樞系統一聲。
然後她的意識瞬間就再次回到了那個系統獨有的空間裏。
對她的實驗室,一整面牆的各種藥材,琳琅滿目的各種器材,藥劑半成品,各種被縮在地下室還處于灰色狀态無權限使用的高端設備!
是了是了!
這裏就是她的系統空間!
失而複得的喜悅之情一下子狂湧而出,洛雲染一個激動,“噗”地吐出了一口血。
“怎麽了?”
東錦霖大驚,迅速把她扶了起來,“你受傷了?傷到哪裏?給我看看!快!”
他一抽手,洛雲染和靈樞系統瞬間就失去了聯系,她慌忙伸手去把東錦霖的那隻手給拽了回來,牢牢地握在手裏,“沒事沒事……我隻是……”她這說話的工夫,已經瞬間用系統從身上抽取了自己的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