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頭看向他,“你還要幹什麽?”
“今晚有花燈會。”東錦霖說。
“嗯,所以?”洛雲染還不是很明白。
霖王爺俊美無鑄的面容微微不自然地僵了一下,皺眉,“你不想去看看?”
“我——”洛雲染剛想說“我對這些沒什麽興趣”,但話臨出口的瞬間,她忽然憶起剛才國宴散場的時候聽到胖婦人說了一句“待會要去燈會玩玩”。
秦夫人要去的話,總不可能是自己一個人去的。
蒼雲國的花燈會素來都可以稱之爲古代版的情人節。
燈會一般定在上元、七夕,京中開夜市的時候本就不多,開了夜市又能讓女子自由出門遊玩的也就這兩個時間段了。
所有很多青年男女都會在這一天去燈會走上一遭,以期也許一個不經意地轉身,就能遇見自己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在這個婚姻嫁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難得有這樣的一個機會存在,是很多人都不會錯過的。
就連原主,對太子一見鍾情,也是因爲在幾年前七夕的一次燈會上,撞見了當時恰好微服出宮的太子東承奕。
她的錢袋被偷,東承奕恰在人群中,一出手就幫她收拾了小賊,追回了錢袋。
而後洛雲染就對他一見傾心了。
現在想來,那個相遇也許根本就不是“偶然”。
玄冥谷在算計着讓她如何接近皇權繼承者,而皇權繼承者未必就不在算計她這個丞相嫡長女,霖王未婚妻。
“要去啊!當然要去!”洛雲染話臨出口,舌頭一轉彎,頓時就改了口。
說完率先走在了前面,昂首闊步。
走了幾步之後她又灰溜溜地退了回來。
東錦霖眉梢微揚。
洛雲染輕咳了一聲,“我不認路。”
“哦。”東錦霖淡淡應了一聲。
哦?
哦是什麽意思?
你要是不想去你直說啊,剛才幹嘛要主動提出來去逛燈會。
忽的手背微微一暖。
洛雲染一瞬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詫異地一低頭。
就看到,自己的手被東錦霖牽住,他力道不大,男人的手比她的要大很多,骨骼分明,手指修長。
分明較之正常人要更低的體溫,卻莫名給人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他牽起她的手,自然地放佛已經做過千萬次一樣,“走了。”
他帶着她,跨出了錦繡坊的門檻,彙入了嬉鬧歡樂的人群中。
夜色正好,微風不噪。
漫步在帝京寬闊大道的青石闆上,聽着耳邊人群的歡鬧,眼前不斷閃爍而過的花火燈影。
洛雲染有種恍若隔世的安逸感。
好像邁進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此時此刻,她可以不用去糾結自己危險的雙重身份,不用去煩惱如何不斷地去賺取貢獻值,不用去想很多很多。
哪怕是在現代,她的生活也一直被忙碌的病患、手術、學術論文完全充斥。
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停下來,給自己放個假了。
“哥哥姐姐,買盞花燈吧!可以到河邊放掉祈福許願哦,很靈的!”一名小童揣着一籃子各式各樣的花燈蹿到他們面前兜售。
洛雲染一愣,她有些無措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她兜裏倒是有錢,通通是一千兩一張的大額銀票,上次太子哪來給她補償的,去金一堂也沒能花出去。
用來買花燈會不會太誇張了?
而且她估計她旁邊這人,對這種幼稚的事情應該沒什麽興趣吧。
洛雲染伸手摸了摸小童的腦袋,笑了一下,“謝謝你啊小朋友,不過——”
“就要這兩個,錢不用找了。”
她和小童說話間,東錦霖已經從小童籃子裏挑了兩個,并放了一塊碎銀子在小童手裏。
小童瞬間眼睛一亮,忙不得鞠躬道謝,“謝謝哥哥姐姐!祝你們白頭偕老!”
“诶?”洛雲染正想說小朋友說錯了,那小童說完已經扭頭就跑了,好像生怕慢一步就會被東錦霖把銀子給要回去似的。
洛雲染歎了一聲,轉頭朝東錦霖擺了擺手,“小孩子亂說話的,王爺你别當真啊。”
“童言無忌,小孩子說的話才是最真實的。”東錦霖擺弄着手上的兩盞花燈,淡淡說道。
洛雲染心裏一咯噔,這意思是說她這樣的嘴裏說的話沒一句可信的了是吧?
“你喜歡哪個?”兩盞花燈突然都被推到了她面前。
洛雲染看到一盞蓮花的,一盞兔子的。
她随手拿了個兔子的,“就這個好了,直接去河邊點了放就可以了是吧?”
說着,洛雲染忽然心念一動。
既然大家都喜歡去放河燈許願祈福,那很可能在河邊能找到秦夫人他們。
否則這偌大的一個帝景城,要找一個人何其漫漫,豈不是大海撈針?
“轉過這條街,前面就是河。”東錦霖說。
洛雲染有了目标,瞬間興緻勃勃起來,加快了腳步朝前走去。
一轉過這條街,入目的景色瞬間和剛才大不相同。
晚宴的河道上漂浮着數不清的小河燈,天上的星星,水裏的河燈,交相輝印,放佛在地上鋪就了一條銀河。
洛雲染立刻就在附近尋找了起來。
河道兩旁,還有鏈接兩岸的橋上橋下,到處都是人。
這一眼看過去簡直人山人海,好在這麽多人裏面找一個人簡直了……
“哎喲喂!誰擠我!”有人中氣十足地叫了一聲。
洛雲染瞬間精神一凜,她擡頭朝橋頭看去——
燈影重重中她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心寬體胖,珠圍翠繞,富貴逼人!
找到了!
洛雲染一步上前,後衣領突然被人一拎,“不在那邊,先到這邊來寫祈願箋。”
洛雲染腳下一個踉跄,又被擁擠的人群一擠,瞬間倒退了幾步。
她擡頭想再去找胖婦人的身影時,卻發現就這麽一個眨眼,人居然不見了!
“去哪了?”
東錦霖無奈上前一步,把她往自己身前一攬,調轉她的方向往前,“這邊,大槐樹下面這麽多人你都看不到嗎?”
洛雲染想說的是胖婦人去哪裏了,結果東錦霖以爲她問的是去去哪裏寫祈願箋。
她無奈被東錦霖推到了大槐樹下的長桌前,手上被塞了一直毛筆。
結果一個字還沒寫呢,手肘突然沒人狠狠撞了一下,毛筆“唰”地被人一把搶走。“長沒長眼睛啊!這筆明明是我在用的,誰準你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