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它從水裏撈出來,弓弦的韌性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被拉開之後,東承睿手指一松,它瞬間就“繃”地一下彈了回去。
到現在還在顫動不已的弓弦毫無疑問說明了它的韌性到底有多好。
“這、這不可能!”太子下意識地就否定了,一下搶過東承睿手上那張弓。
他親自在手裏試了試,弓弦的力道清清楚楚地傳到他手上。
而且他左手握着的地方纏繞着絲線,現在還透着潮濕,證明東承睿剛剛所說不假,這弓的确是見了水的。
“我原本也不敢相信,可是大哥你看,洛雲染塗的那一層東西好像真的有用!”東承睿的笑容格外燦爛,連帶着頰邊深深的酒窩都出現了。
洛雲染竟然真的幫東承睿解決了一樁心腹大患,父皇若是知道,勢必對東承睿高看一眼。
剛才在禦書房裏,父皇就一直大贊東承睿骁勇善戰,是個棟梁之才,太子在旁邊聽着,心裏火燒火燎的難受。
他面上不顯,内心卻早已經被嫉妒腐蝕得千瘡百孔!
身爲太子,表面上看,他比其他兄弟都要更得父皇賞識,可是他也站在了最危險的位子上。
太子,畢竟不是皇帝。
随時可能換人的。
“哈哈哈哈!那真是恭喜四弟了,你這次的辛苦總算是沒有白費,父皇那裏一定要記你大功一件了。”東承奕違心地說着恭喜的話,藏在身後的雙手早已是青筋暴突。
東承睿撓了撓後腦勺,大大咧咧地笑,“全托了洛雲染的福,要不然我這次真的就是白白辛苦了,先不跟你說了,我得趕緊再去一趟七叔府上,問清楚洛雲染到底在這弓弦上塗了什麽,先走了!”
明明是東承睿把太子拉過來的,現在他卻走得比太子還急。
這分明就是故意拉太子來打太子的臉的。
東承奕站在那裏,盯着東承睿興沖沖離去的背影,黑曜石般的眸子明明滅滅,殺氣幾乎控制不住地往外溢。
“太子殿下。”内侍從外面急匆匆跑進來。
“什麽事!”東承奕現在的心情非常不好,恨不得跟這裏的侍衛們打一架!
内侍忙回到,“丞相府的洛二小姐剛剛派人送了信來,邀請太子殿下明日一同踏青。”
“不去!本太子沒空!”
東承奕一聲低吼!
内侍立刻打了個千,躬身退下,“是,奴才這就去回了殿下的話。”
明天……明天?
東承奕忽然想到了什麽,一下喊住了正要退出去的内侍,“等等!”
内侍連忙站住。
東承奕莫名低笑了一聲,周身的戾氣也在轉眼間就消散得無影無蹤了,仿佛剛才那個盛怒中的可怕太子隻是個錯覺,“你去回話,就說……本宮知道了,明日會如約上門。”
内侍記下太子的原話,“奴才知道了。”
東承奕擺了擺手,“去吧。”
“是。”内侍匆匆退下。
東承奕挺起腰杆子,頓時神清氣爽,邁着輕快的步子離開了訓練場。
……
東錦霖端正地坐在書案前看着一本書,手邊一杯熱氣袅娜的茶,上升的熱氣忽然晃動了一下。
“有結果了嗎。”
他把書翻過一頁,目光仍然落在書本上,像是在對空氣說話。
然而他身後此時卻已經不是方才那樣空空如也,而是站了一個人。
朔風雙手抱拳,“屬下辦事不利,宋太醫說不知道那瓶子裏是什麽東西,但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種藥。”
洛雲染當時塗完弓弦随手就把瓶子給扔了,朔風按照主子的吩咐悄無聲息地撿了個漏。
東錦霖聽完之後,是略一沉吟,并沒有什麽其他表情,“查不出那也是宋哲的問題,跟你有什麽關系,不要什麽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
“是。”
東錦霖又翻過一頁,朝外面看了看天色,“她人呢。”
“誰?”朔風問。
東錦霖放下了書本,起身,“算了,我去看看。”
朔風愣了一下,趕緊跟上。
然後随着東錦霖一路來到了西苑,洛雲染的房間外。
恰好碰到過來的老管家,管家立刻朝東錦霖行禮,“給王爺請安,老奴已經命人把王妃回門的禮物都裝車了,過來請示王妃一下。”
東錦霖淡淡颔首,“你去忙吧,我跟她說。”
老管家應了一聲,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朔風立刻上前一步,敲了敲門。
但是敲了好一會,房間裏都沒有絲毫回應。
朔風回頭看了自家王爺一眼,東錦霖沉吟了一下,一個眼神過去。
朔風會意,一掌“哐當”一聲拍開了大門。
東錦霖一步踏了進去,這是他的新房,新婚當日的紅綢到現在還懸在梁上,果盤裏的瓜子花生沒被動過,蘋果卻少了不少。
往裏側一轉,紅色紗幔是被勾起的,一眼就能望到最裏面那張雙人大床。
床帳也是勾起的,床上空無一人,綢面喜被被疊得四四方方,邊角都是鋒利的線條,宛若一個豆腐塊。
朔風已經找了一圈回來,回到,“王爺,房裏沒人,難道是趁天黑逃跑了!”
“誰跑了?”
正說着,門口一道氣喘籲籲的聲音傳來。
主仆二人同時回頭看了過去,就看到洛雲染還是一如昨天一般的打扮,把長發全部束到腦後,僅用一根紅色發帶綁着,毫無顧忌地露出臉上黑漆漆的膏藥,一身利落的短打裝束,看上去有些不男不女。
她發際線有些微汗濕,明顯是剛做了運動。
朔風原本一句随口的猜測被正主給反問了回來,頓時像在人背後說壞話結果被人撞個正着一樣,尴尬地閉上了嘴巴,不語。
“我找你。”東錦霖說,“今天你回門,找不見你的人,我一個人可去不了丞相府。”
洛雲染“啊”了一下,這才想起來還有回門這回事。
畢竟她以前也沒結過婚,對這些事情也不懂。
“你該不會忘了吧?”東錦霖挑眉。
“怎麽可能!”洛雲染立刻否認,快步從門口走了進來,“什麽時候出發派人告訴我一聲,我先換身衣服。”“不忙,先幫我針灸。”東錦霖一撩衣擺,坐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