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子安緩步走入桃林深處就看見自家那小丫頭,就像一隻慵懶的貓一樣在桃樹下睡着了,淺淺的清風有一下沒一下地翻着她身旁的書。一隻裝滿野菜的藍子裏,上面還放了七八隻紅色的蘑菇。旁邊的鬥笠尖上竟有一隻蜻蜓落在上面,安靜得如同一副畫。
林子安屏住呼吸,真怕這美好的一幕隻是自己常做的一個夢。他輕輕地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将她的頭緩緩地枕在自己的腿上,看着她的睡顔,不由一陣心疼,自己到底錯過了怎樣的五年?
許久這丫頭仍在沉睡,于是林子安用手輕輕挑起她臉上的發絲,這張小臉竟完全長開了,一想那天她在宿舍門口那梨花帶雨的表演,唇角就帶了一絲笑意。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丫頭,會爲了自己也是完全豁出去了,看着她當時那可愛又可憐的模樣,好笑之于又感到一陣憐惜。五年,這丫頭逃了五年,自己也放縱了她五年,該是回到自己身邊來的時候了吧!
輕輕地在她額間印上一吻,然後拿起書看了起來,靜等她醒來。
時光就仿佛靜止在那裏,這樣随着歲月的流淌,會不會成爲永恒。
會不會成爲永恒,林子安不知道,但随着唐漓那長長的睫毛微微鬥動之時,林子安知道這靜谧時光就要結束了。
果然,當唐漓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竟枕在他的腿上,就不由一陣懊惱,一開始看見林子安還以爲是夢呢,卻沒想那笑容并沒有消散,才終于确定那笑容還在,才知道這一切并不是夢。
唐漓一骨碌爬了起來,一臉戎備看着林子安。林子安好笑地看着唐漓這一系烈動作,娴熟而又不做作。
“醒了,昨天沒睡好?”林子安看看她炸毛雞一樣的個性不由笑了起來。這丫頭心髒一好,以前養成的安靜性子卻扔了不少。
“你來幹什麽,現在你我橋歸橋,路過路,我不想理你了!”唐漓氣鼓鼓的往旁邊挪了挪!
“生氣的姑娘不可愛!”林子安不知觸動了哪根神經,竟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
唐漓一下子身心一震,心裏無來由地溫暧一片。十三年前這家夥當時就因爲這句話,自己原諒了他放自己鴿子,今天又來這麽一句,仿佛打開記憶之門一樣,唐漓一下子又回到過往中。
“小漓,是我不對,我不該自卑,更不該一走了之這麽多年,我向你道歉!”林子安知道那句久遠的話起了作用,趕緊走到跟前道歉!
“怎麽受傷的?再糊弄我看我怎麽收拾你!”唐漓不想再繼續道歉這個話題,于是就直接了當地問了自己最想知道的。
“當時回老家将事情辦完了,想着你還在等着我,于是就想連夜往回趕,哪成想當時下雨,坐拖拉機路面打滑直接翻到溝裏去了,那拖拉機司機倒是沒事,就是我的雙腿壓壞了,人也昏迷不醒。送到當地醫院搶救,才撿回了一條命,但雙腿粉碎性骨折,這腿就算廢了。”
林子安停頓了一下,見唐漓臉色有些蒼白,不由一陣心疼。
唐漓聽到此時,淚水不由在眼中打轉,她沒想到當時那麽驚險,更是在她自己不知道他竟在生死線上掙紮!
“後來也不知我母親是怎麽知通父親的電話的,一個電話過去,直接将我送到了國,一直治了兩年才回國!”
林子安回憶這剛剛腿廢了的那段時間真是身心都遭到沉重打擊,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麽熬過來的!
“那你爲什麽不告訴我,至少我在,還能給你點支持!”唐漓氣慢慢消了,心裏隻剩了心疼他,真不知他當時怎麽熬過來的。
“就你當時那種情況,我怎麽敢讓你知道?你萬一出事我怕我接受不了這個打擊!所以我隻能咬牙撐着。”林子安心裏不由一陣難過,剛開始的那兩年,真是度日如年,對着小丫頭,實在思念得緊。
“你真是個傻瓜!那麽那些心髒專家,都是你在國找來的?還讓盧月通知我父母?”到了此時,唐漓特别能理解林子安當時的心情,自己當時就不能追根到底一下?
“在國正好有這個機會,所以經過多方打聽,才找到了這麽個權威!”想想當時不知道花了父親多少錢,才請到這個人,心裏對父親的那點埋怨也不是那麽理直氣壯了!
“那你也不應該騙我,說你結婚了呀!當時你不知道,我差點就沒有回來!”唐漓一想到這些,火不由又冒了出來。
“要不怎麽說,這是我做的最混蛋的一件事,實際上,你當時那麽緊急地被推進手術室時,我恨不得給自己兩刀,當時那種情況,我不敢告訴我不回來的原因,所以就用了那個最蹩腳的理由!”當時看到小丫頭那人事不知的模樣,心都快空了。
“就因爲這樣,我都有點兒生無可戀了,當時正準備走時,就從心底裏聽到一句凄厲的喊聲,我才又醒轉過來!”唐漓想起當時的情景,自己差點就沒回來!
“真的?我當時看醫生跑進跑出,你的心電圖都成了直線,我害怕得整個人都抖了起來,就無來由着在心底裏喊了一句小漓回來!真沒想到,你竟然能聽見!”林子安一臉慶幸的的神色,一下子感動了唐漓,原來自己一直不是一個人,他一直在自己身邊,隻是自己不知道罷了。!但一想到這裏不由更生氣了。
“原來你一直在我身邊,可是我病好了,你爲什麽還不告訴我?爲什麽生死邊緣都度過了,爲什麽還要躲起來?”唐漓一想到這裏,氣就不打一出來,這家夥是怎麽回事生死關頭都過了,反而怕自己會嫌棄,會自卑,實在有些無語。
“因爲當時周海在向你告白,那麽地情真意切,還示威似的親了你的手,一想到自己雙腿完全康複機會渺茫,于是就退縮了!”林子安一想起當時的情景,心就像被針紮一樣疼痛!
“可是我并沒有答應,而且我早和你說過,我隻把他當作一個能交往的朋友,沒有任何其它想法,你爲什麽就聽不進去呢?”唐漓不由一陣頭痛,爲什麽人就不能簡單一些,想那麽多不累嗎?
“小漓你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你看見我與别人交往,你還會堅持嗎?”林子安别扭的扭過了頭,回憶這些他心裏實在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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