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一進來就看到了趙景桓,也猜到了他的身份,隻是在元祐帝和老王妃面前,她不好過多關注對方。
南陽世子的模樣比她想象中要平凡一些,五官普通,身材普通,就氣質還算可以,帶着幾分儒雅。
趙景桓作揖道:“在下趙景桓,南陽世子,有幾句話想問八王妃。”
辛瑟瑟還了個禮,淡淡道:“世子請說。”
趙景桓雙眼盯着她的臉:“聽說八王爺兩個月前去南疆尋藥,不知道八王爺最近可有傳消息回來?”
辛瑟瑟眼眸微眯,眼底犀利的眸光一閃:“沒有,不知世子爲何這麽問?”
雖然她掩飾得很好,可趙景桓還是看出她在說謊,他嘴角微微扯了扯,轉身對着元祐帝拱手道:“啓禀皇上,微臣聽說八王爺去南疆尋藥,便私讓下人多加關注,若是八王爺需要幫助,讓他們随時報告微臣,微臣幾天前收到消息,聽說八王爺在密林裏出事了,微臣以爲此事可大可小,故才問八王妃。”
辛瑟瑟袖子底下的手捏緊了,心裏一陣煩躁。
人情冷暖,安楓墨一旦出事,有多少人看戲,有多少人幸災樂禍,有多少人恨不得他永遠回不來,所以她原本沒打算讓其他人知道,現在被南陽世子這麽一攪和,這事情隻怕包不住了。
這南陽世子到底想幹什麽?
安楓墨有沒有出事,于他何關,誰要他狗咬耗子多管閑事了?
辛瑟瑟此時恨不得上前撓他兩下!
聽到趙景桓的話,元祐帝和老王妃皆是一臉震驚,不過後者表現得太過于誇張,以至看上去很假。
“此話當真?”元祐帝問道。
趙景桓:“微臣不敢欺瞞皇上!聽說八王爺掉下懸崖生死不知,隻是密林危險重重,帶出來的消息或許有延誤,所以微臣也不能十分确定,原以爲八王爺帶了那麽多影衛過去,無論出事沒出事,肯定會有人通知八王妃,沒想到八王妃居然一無所知。”
若說剛才辛瑟瑟隻是想撓花他的臉,那麽現在她是弄死對方的心都有了!
影衛是先帝留給安楓墨,後來在他手中壯大,這事情元祐帝也知道,因爲是先帝的決定,所以元祐帝再嫉妒也不能怎麽樣,可日積月累的,影衛就成了元祐帝的眼中釘肉中刺。
這些年來,安楓墨絕少讓影衛出現在人前,尤其是在元祐帝面前,,如今趙景桓在這個時候提出來,相當于直沖沖給安楓墨上眼色!
果然,聽到趙景桓的話,元祐帝臉上擔憂的神色頓時就淡了一分:“這事不管真假,總歸要去探查一番才好。”
不管元祐帝心裏怎麽想,表面上他無可挑剔,立即派人去南疆尋找安楓墨的下落。
辛瑟瑟還能怎麽辦?
隻能做出感恩戴德的模樣,跪下來謝恩了。
老王妃一直在做戲,震驚之後,立馬就表現出母慈子愛的模樣,那副擔憂的模樣,讓人看了倒盡胃口,若隻是這樣也就罷了,她偏偏還想髒水潑到辛瑟瑟身上來。
隻見她眼珠子一轉,目光不懷好意地掃過來道:“這樁婚姻說起來是楓墨自己求的,可當初我是不贊成的,不爲什麽,就說王妃的命太硬了,還沒嫁人就克死了好幾個人,可那孩子一心要娶,我也是沒辦法,可早知道會被克得連命都沒了,我當初就是拼着翻臉也要阻止!”
說着,她拿帕子捂着臉嗚嗚地哭了起來,一副爲兒子着想悔不當初的模樣。
辛瑟瑟:“……”
我去你大爺的!
辛瑟瑟在心裏就罵上,這是有多想要她死,才迫不及待給她安上一個“克夫”的罪名?
老王妃哭了幾聲不用别人安慰就停了:“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想要把她休了也不成,我想着,不如就讓她去皇家寺廟給王爺祈福吧。”
原來說了那麽多是想将她趕走。
辛瑟瑟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不過這倒是歪打正着,如今她剛懷上孩子,她原本就打算回去後找個借口過去莊子養胎的,如今瞌睡就有人送上枕頭來,倒是省了她找借口。
隻是爲了不讓其他人看出她的目的,她故意做出一副震驚又難過的表情:“母妃,你……”
元祐帝倒不覺得讓她去寺廟祈福有什麽不好,斟酌了一下,也就同意了老王妃的提議,不過倒是免去了辛瑟瑟罰跪反省的事情。
要不然安楓墨一出事,他就對他的王妃又罰跪又遣去寺廟祈福,傳出去不好聽,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故意刁難臣妻呢。
辛瑟瑟聞言,大大松了一口氣。
現在雖是春天,可溫度還是很低的,她進宮之前做好了各種準備,連“跪得容易”都戴上了,但如今她身子實在太差了,若真在外面跪上幾個時辰,說不定孩子就要掉了,所以現在能免罰肯定是最好不過了。
老王妃就有些不爽了,隻是她剛張口,就聽到站在對面的趙景桓咳嗽了一聲,她的聲音卡在喉嚨裏,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從太和殿出來,青果雙手合十道:“謝天謝地,好在免了王妃的責罰,要不然這天氣,可真是夠嗆的!”
辛瑟瑟沒說什麽,若真讓她去跪地反省,她也不會束手就擒,她進宮之前就安排人去通知紅绡,一旦出事,紅绡自會過來幫她求情,隻是這樣一來,她跟紅绡的關系很有可能曝光。
正說着,迎面便走來一行宮女,中間簇擁着一個一身紅色宮裝的女子,臻首娥眉,唇紅齒白,端的是國色天香。
這人不是别人,正是元祐帝的寵妃紅绡。
兩行人正面對上,辛瑟瑟退到一邊給她讓路,彼此對視一眼,卻都沒有打招呼,然後再各自分開,揚長而去。
如同兩條相交的直線,經過交叉點後,彼此越走越遠。
紅绡臉上的表情高貴而淡漠,就是貼身宮女也沒有發現她的異樣,隻有她自己知道,袖子底下的手,早将掌心掐出了顆顆月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