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這次更是作死,居然讓大臣聯名上折子逼迫皇上立太子,以皇上的氣性,怎麽可能會忍得下這口氣?
如今隻是敲打,隻要皇後和平王就此收斂,皇上肯定也不會不管不顧追究下去。
蕭嬷嬷将這想法跟皇後仔細分析了一遍。
這次皇後聽進去了,她若有所思地點頭:“嬷嬷你說得對,隻要我們這些日子做低伏小,不要再觸及皇上的逆鱗,他一定不會趕盡殺絕的!”
牽一發而動全身,承恩侯府的勢力并不是皇上想滅掉就能滅掉的!
蕭嬷嬷心裏松了一口氣,如果皇後再一意孤行,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勸說了!
因爲出了這事,皇後就是再心疼平王,她也不敢過去皇上那邊爲他求情,因此平王在大殿門前從白天跪到天色暗下來,元祐帝還沒有讓他起來!
“轟隆”一聲!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緊接着雷鳴作響,幾乎要将天空炸裂了!
随即“嘩啦啦”的大雨傾盆而下,天地間如同挂起了一道雨幕。
豆大的雨點打在平王頭上、身上,一下子就讓他變成了落湯雞。
現在是盛夏季節,平王在大殿前跪了一天,被曬得快脫去一層皮,現在冰冷的雨點落下來,一開始雖然能很好地緩解熱氣,可漸漸的,他就打起了哆嗦。
小順子在一旁着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暴曬一天,現在又被雨淋,就是再好的身子也熬不住!
可他不敢上去爲主子撐傘,之前他就想上去爲主子遮陽光,卻被侍衛給踢了一腳。
小順子急得面紅耳赤,額頭都冒冷汗了,正好顧公公走出來,他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浮木:“顧公公,求您爲殿下說句好話吧,再這麽淋下去,殿下怎麽受得了啊?”
顧公公朝外頭看了一眼,天正下着傾盆大雨,雨水如注,平王搖搖晃晃跪在大殿前,頭發、衣服都被淋濕了,緊緊貼在身上。
顧公公對平王沒什麽好感,隻是能坐到這個地位的人,都是個人精,他從來不得罪任何人,因此聽到小順子的話,他淡淡點了點頭:“等着吧。”
小順子喜出意外,不斷地鞠躬感謝:“多謝顧公公,多謝顧公公,殿下知道後,一定會記得顧公公這份恩情!”
顧公公才不會在意平王會不會記住他這份情,作爲皇上身邊的第一人,就算小順子不開口,他也會進去提醒皇上。
顧公公走進去,給正在批折子的元祐帝重新換了一杯茶,低聲道:“皇上,外面雨下得那麽大,老奴看到平王殿下渾身都濕透了,隻怕再淋下去會不好。”
元祐帝雖然不喜歡平王這個兒子,但也沒想要弄死他,他停住筆,想了一下道:“讓他回去吧。”
“喳!”
小順子一直焦急等在門口,看到顧公公很快去而複返,又急忙湊上來:“顧公公,皇上怎麽說?”
顧公公對皇上的方向做了個拱手的姿勢:“皇上仁慈,快扶你家殿下回去吧!”
小順子高興得眼淚都快下來了:“多謝顧公公,小子這就扶殿下回去!”
小順子撐着傘,跑過去将平王扶起來坐上軟辇,然後急急回乾東五所。
平王一回去,就開始發起了高燒,小順子趕忙讓人去請太醫,一陣忙亂,直忙到半夜,平王的高燒才退去。
聽到平王發了高燒,皇後再次急得坐立難安,隻是平王住在乾東五所,宮門下鑰後,就是皇後也不方便過去那邊。
“娘娘不要着急,聽說太醫已經過去了,殿下他不會有事的。”蕭嬷嬷重複着不知道說了幾遍的話.
蕭嬷嬷看着自己伺候了半輩子的主子,心裏很是疑惑。
以前的皇後就算沒有宜貴妃的狡猾精明,但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經常渾渾噩噩的,一發生什麽事情,她就如同受驚的貓兒,要哄好久她才能重新安靜下來。
要知道,當年就算親手将人殺死,皇後也不曾眨一下眼睛,那股狠勁,就是她見了也要害怕,可現在的皇後,已經變得她都覺得陌生。
這些日子以來,皇後日漸消瘦,整個人瘦得幾乎脫形,她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她也曾經懷疑是莺常在動的手,可到處都搜查過了,一點痕迹都沒有,太醫也沒查出來皇後中毒的迹象,她這才作罷。
除了皇後,這宮裏還有一個人在爲平王擔心。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平王的姘頭——辛二娘,永和宮的主子辛昭儀。
自從上次收到平王的玉佩之後,辛二娘就通過小喜跟平王重新聯系上了。
上次她寫了一封信給平王,告訴他她沒有将肚子裏的孩子打掉,如果他能接受這個孩子,那他們就重新在一起,如果不能,那這輩子就不要再聯系了!
她将信交給小喜後,那好幾天都是神思恍惚的,若是一直沒有希望倒還好,可一旦給了她一點甜頭,她就忍不住開始期待。
幾個皇子裏面,她最希望的便是平王能繼承這天下,如果真是那樣,那他們的孩子,将會是平王的第一個孩子,就算這個孩子将來也不能公開身份,可有了這個孩子,他們之間的情分,是任何人都比拟不了的!
到那時候,她還怕什麽宜貴妃?
在惴惴不安中,她等來了平王的回複——平王說他不介意!
他還說,他之前之所以想要弄死這孩子,是因爲他如今身份尴尬,不能再出任何的錯誤,可現在孩子大難不死,那說明這孩子應該來到這世上,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弄死他,他内心也十分難受。
在聽到那番話後,她立即原諒了他,心中剩下那一點點介意也跟着煙消雲散。
沒錯,平王爲了不給其他人抓到他們的把柄,所以他并沒有親自回信,而是讓小順子帶話過來,再讓小喜傳到她面前。
這讓她覺得有一絲絲的遺憾,不過爲了安全起見,就算他寫了信過來,她也不敢保留下來,都會當下看完當下燒掉,所以沒有信也無所謂。
從那封信之後,他們一直用這種方式交流,隻是到目前爲止,還沒有找到機會見面,沒想到今天卻聽到平王被皇上罰跪的消息,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現在身子越來越顯懷,不能随便出去,别說宮門,就是房門她也不敢踏出去,所以知道消息後,她一直在屋裏走來走去去。
翠西看主子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還以爲她身子不舒服:“娘娘,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奴婢還是去請個太醫過來吧?”
辛二娘扶着肚子蹙眉道:“我這個樣子請什麽太醫?”
要是真讓太醫過來了,一把脈就露餡了!
翠西也沒辦法了:“那您要不去床上躺一會?”
辛二娘往門口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小喜從門外跑進來,她目光一亮,回頭對翠西道:“我有點餓了,想吃你親手做的雞髓筍。”
雞髓筍鮮嫩脆口,是一道難得的珍品,隻是這道菜做起來頗費功夫,首先要将雞腿肉去掉,留下骨頭,再将骨頭敲碎取出骨髓蒸熟,之後再将蒸熟的骨髓灑在鮮筍中,這才算完成。
一整套下來,最快也要一個時辰。
翠西聞言,微微蹙了蹙眉頭,不過自從主子懷孕以來,胃口也變得千奇百怪,這也不是她第一天點菜了。
所以她隻是稍微愣了一下,就點頭應好:“好,奴婢這就去準備,娘娘還是躺下來歇息一會,若是有什麽事情,就讓人去喊奴婢。”
辛二娘現在隻想将翠西打發走,她不耐煩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快去做吧,我現在就想吃!”
翠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轉身出去,往廚房去了。
翠西一走,小喜的身影就如同一道鬼魅,快速地蹿進來。
辛二娘抓住小喜的手,急聲問道:“平王他怎麽樣了?還在跪着嗎?”
外面下了這麽大的雨,若是還跪着,平王的身子怎麽受得了啊?
辛二娘僅是想一想,就覺得心疼。
小喜的手被抓得生疼,不過她沒有掙紮,而是露出一副天真無邪的神情,搖搖頭道:“平王沒有跪了。”
辛二娘聞言,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氣。
誰知這口氣還沒有下去,就聽到小喜再次開口道:“順子哥說平王發高燒了!”
辛二娘“啊”的一聲,臉色煞白,一顆心再次被高高提起來:“平王現在怎麽樣了?叫太醫了嗎?太醫怎麽說?”
小喜手被抓紅了,這次她掙紮了:“娘娘,你把奴婢的手抓疼了!”
辛二娘這次回過神來,立即松開她的手,隻是神情依然很着急,催促道:“你現在可以說了,平王他怎麽樣了?”
“順子哥說高燒已經退了,平王喝了藥已經睡下了。”小喜雙眼盯着桌子上的點心。
辛二娘聽到心上人沒事,這才再次松了一口氣。
看到小喜的樣子,她端起桌子上點心,一整盤塞過去:“都賞你了!”
小喜開心得不得了,笑得眉眼彎彎的:“謝謝娘娘!”
辛二娘想了一下:“你一會幫我再帶一封信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