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楓墨:“……”
這能怪他嗎?
還不是她太語出驚人了,要不然他怎麽會被嗆到?
因爲場上的鼓聲和箫聲都非常低,幾至無聲,衆人又屏住呼吸,沒有任何人說話,所以辛瑟瑟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
老王妃:“……”
趙靈兒:“……”
旋轉中的段雪瑤:“……”
什麽幺蛾子,飛舞在她身旁的明明是蝴蝶,蝴蝶好不好?
段雪瑤氣得想吐血!
辛瑟瑟這話可謂是一語雙關了,蝴蝶再美,難道就不是蛾子了嗎?
她說幺蛾子,其實也就是在諷刺段雪瑤幺蛾子多,天天無事生非,妄想以此吸引安楓墨的注意力。
因爲辛瑟瑟這句話,大家心中的震撼頓時被稀釋了不少,再看段雪瑤,就沒有之前那麽震撼了。
段雪瑤胸口憋着一口氣,越想越氣,突然腳一崴,腳踝傳來一陣疼痛,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她咬着牙繼續旋轉,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停下來,否則她前面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會白費!
可她越旋轉,腳踝傳來的疼痛就越劇烈,額頭和後背冒出一股股冷汗,很快就将衣衫侵濕了。
但她依然沒有停下來,用超強的毅力忍了下來。
鼓點和箫聲先後停下來,段雪瑤也停止了旋轉,算起來,她整整旋轉了十八圈,要不是辛瑟瑟之前那話,這會兒肯定掌聲如雷,滿堂喝彩。
可現在場上雖然依然有掌聲,隻是顯得有些稀稀拉拉,而且氣氛有些怪異。
段雪瑤一邊忍着疼痛,一邊氣得咬牙切齒。
爲了在八王爺面前呈現出她最好的一面,這兩天兩夜她幾乎是不休不眠地練習,卻沒想到這一切都被辛瑟瑟給毀了!
她簡直殺人的心都有了!
老王妃爲了給段雪瑤做臉,不吝誇獎道:“雪瑤,你的祈福舞跳得好極了,比當年那第一舞姬跳得還好,讓人見之忘俗,看你跳舞,就如同看到仙女在跳舞一樣!”
辛瑟瑟撇嘴。
有沒有那麽誇張啊?
沒錯,段雪瑤的确跳得很好看,但仙女?有這麽不男不女的仙女嗎?
求别侮辱仙女兩個字了好嗎?
段雪瑤不知道辛瑟瑟的想法,否則又要氣得吐血了,她朝辛瑟瑟得意地看了一眼,故作謙虛道:“老王妃謬贊了,雪瑤愧不敢當!”
趙靈兒也跟着誇獎道:“段姐姐不用自謙,你跳得的确很精彩,旋轉起來時,如同花中之王的姚黃,豔壓群芳!”
姚黃是牡丹之王,花王中的花王。
趙靈兒故意在這個時候提起姚黃,就是在暗示辛瑟瑟,段雪瑤才是名正言順的王妃,而她,不過是個鸠占鵲巢的假貨罷了!
辛瑟瑟懶得理她們姐妹情深,之前還一口一個段姑娘,現在都變成段姐姐了,看來趙靈兒對她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段雪瑤聽到老王妃和趙靈兒的話,讓她心裏好受了不少,連腳踝的疼痛似乎都沒那麽厲害了。
趙靈兒朝老王妃看了一眼,老王妃立即明白她的意思,目光落到了安楓墨身上:“你覺得雪瑤跳得如何?這可是她特意爲你準備的。”
安楓墨冷聲道:“比起其他舞姬來,的确稍勝一籌。”
老王妃:“……”
段雪瑤:“……”
趙靈兒:“……”
這是将段雪瑤跟其他舞姬混爲一談啊!
段雪瑤胸口一痛,感覺好像被人當胸刺了一劍一般,痛得她五髒六腑都糾結在一起。
腳踝突然劇烈的疼痛起來,段雪瑤身子一晃,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汗水凝着淚水,齊齊而下。
“段姑娘,你怎樣了?”一旁的如意最先反應過來,跑上去扶起段雪瑤。
“我的腳……好痛……”段雪瑤隻來得及說出這句話,然後眼白一翻,倒在了如意的身上。
她連着兩天兩夜沒有合眼,爲了保持身材,隻喝了一點水,這會兒被刺激了一下,連着腳上的疼痛,她再也忍受不住,暈死了過去。
如意吓得尖叫了起來:“段姑娘,段姑娘,你快醒醒!快來人啊,段姑娘暈倒了!”
趙靈兒也急眼了,趕緊讓人去請大夫,現場亂成一團。
安楓墨隻冷漠掃了他們一眼,然後拉着辛瑟瑟站起來向老王妃告辭。
老王妃鐵青着臉,想罵上兩句,卻有心無力,隻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兩人優哉遊哉地走了。
夜色如洗,清風襲來,空中帶着新鮮的泥土芬芳和花香,沁人心脾。
辛瑟瑟一邊走,一邊揮着兩人十指交握的手。
安楓墨垂眸,鳳眸眼尾微微挑着:“心情很好?”
她重重點頭:“敵人不高興,我就高興了!說起來,今晚王爺毒舌很是不賴嘛!”
說來段雪瑤和趙靈兒也是蠻可憐的,原本是想給她添堵,沒想到從一開始就被他們夫妻聯手喂狗糧,還頻頻中了安楓墨的毒舌箭,段雪瑤更是将腳踝給崴了,啧啧啧,可憐啊……
她心中想着可憐,可臉上一點同情也沒有。
安楓墨斜睨着她:“王妃謬贊,不過跟王妃比起來,本王這點毒舌算得了什麽?”
她那句“王爺,你看她一身的幺蛾子”,他現在想起來還是忍不住想笑。
辛瑟瑟抿嘴笑,眉眼彎彎的:“誰讓我跟王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毒舌夫婦呢,自然要夫唱婦随!”
走在後面的如夢和梅影聞言,皆忍不住嘴巴抽搐了一下,王妃這比喻也太那個了吧?有人這麽形容自己的嗎?
不料八王爺大人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反而很贊成地點頭:“沒錯,本王跟王妃就是最完美絕配的一對,羨煞旁人!”
如夢:“……”
梅影:“……”
得了,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樣的毒舌,一樣的厚臉皮。
……
段雪瑤雖然昏迷了,但病情并不嚴重。
她是因爲兩天兩夜不眠不休,又沒吃東西,所以才會在氣急攻心之下暈倒,醒來後喂了東西也就沒什麽問題了。
比較有問題的是她的腳踝,她這一崴,估計得休養半個月才能好起來。
段雪瑤氣得幾乎嘔血,内心将辛瑟瑟詛咒了幾千遍!
段雪瑤這麽一崴,趙靈兒那邊自然也沒法起幺蛾子,辛瑟瑟難得又過了幾天平靜的日子。
晉王府太平了,宮中卻暗流湧動。
這日早朝,幾個大臣聯名上折子,齊齊跪下,請求皇上立太子。
元祐帝怒目圓睜,厲聲道:“朕還沒有到七老八十的年紀,你們有什麽可擔心的?說什麽國家堪憂,朕看你們一個兩個是吃飽了撐着,閑得沒事幹!”
其實之前也有大臣提起過立太子的事情,隻是都被元祐帝給和稀泥和過去了,而且之前都是一兩個人提起,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聯名上折子。
他們這是想逼迫皇帝就範,元祐帝怎麽能不動怒?
雷霆震怒,幾個大臣頓時變成被掐住脖子的鹌鹑,大氣都不敢出。
元祐帝卻不想這麽輕易放過他們,他一雙犀利的鷹眸從大臣身上掃過,最後落在平王身上:“别以爲不坑聲,朕就不知道你們那點花花心思,你們想做什麽,朕一清二楚!這太子什麽時候立,又改立誰,朕心裏有數,若是有些人妄想爬到朕的頭上來指手畫腳,那就是找死!”
平王脖子一涼,感覺一股殺氣迎面撲來,他雙腿一個哆嗦,差點吓得跌坐在地上。
沒錯,那幾個大臣折子上擁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
他實在等不及了,這段時間以來,父皇越來越看他不順眼,反而處處偏寵着老三勤王。
他上有梁王虎視眈眈,下有勤王得天獨厚,而他這個正宮之子,原本是最名正言順的儲君候選人,卻落得尴尬的地位。
他生怕再這樣下去,他會失去更多大臣的心,所以未免夜長夢多,他才勸說了幾個大臣聯名爲他上折子,沒想到卻被訓得狗血淋頭!
平王顫顫兢兢,心中有些後悔太冒失了。
他現在隻希望父皇不要注意到他,趕緊退朝。
可越怕什麽就來什麽!
下一刻,就聽見元祐帝怒氣沖沖的聲音再次響起:“平王,上次朕讓你負責的貪墨案子,你調查得怎麽樣了?”
平王心中叫苦,垂着頭拱手道:“兒臣沒用,暫時還沒有查出有用的線索,請父皇再給兒臣一點時間,兒臣一點會将案子查得水落石出!”
“廢物!”元祐帝今天打定主意不放過平王,“給你那麽多時間和人手,你居然半點線索都沒查到,要你何用!,你就去外頭給朕跪着!什麽時候想出方法,你什麽時候再起來!”
“父皇?!”平王擡起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元祐帝。
元祐帝冷着臉,心中此時絲毫沒有半點父子之情:“難道你還想抗旨不成?”
平王再次垂下頭去:“兒臣不敢!”
“不敢那就給朕滾出去!”元祐帝冷哼了聲。
平王朝他外公承恩公看去,後者朝他輕輕搖了搖頭。
皇上正在盛怒當中,這時候上前求情,隻會适得其反。
平王咬咬牙,悶聲道:“兒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