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積極認錯,死不悔改!
老王妃氣得不行,抓着杯子的手因憤怒顫抖了起來。
若此時不是在皇宮的話,她早就将杯子砸到他頭上去了,她控制着自己情緒道:“是我老糊塗了,還是你有心在曲解我的話,難道先帝就說過讓你娶辛瑟瑟那個女人這樣的話嗎?”
安楓墨勾唇淺笑,眼底盡是嘲諷的意味:“父皇自然沒說過,不過同樣的,父皇也沒有說讓我娶段姑娘,莫非母妃忘了,那個時候,段姑娘已經‘死’了兩年多,父皇臨終前精神雖然不濟,但還沒有糊塗到讓兒臣娶鬼魂的地步!”
先帝沒有糊塗到那地步,難道她就有嗎?
這話還不是在拐着彎罵她老糊塗?
老王妃一口老血含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别提有多難受了:“你……你個……”
安楓墨裝作沒有看出老王妃眼中的怒火和恨意,反而一臉擔憂道:“母妃眼睛怎麽瞪得跟青蛙般鼓,是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兒臣讓太醫過來看看?”
殿中的宮人聽到安楓墨的話,笑又不能笑,跑又不能跑,隻好憋着大氣,心裏都默默爲老王妃點上一根蠟燭。
看來老王妃這次是真的将八王爺給惹毛了,要不然,八王爺怎麽會會當着衆人的面,這樣不留情面地冷嘲熱諷?
不過話說回來,八王爺對八王妃還真是癡心一片啊,爲了她,連自己的親生母妃都能夠怼!
皇後則是微微張着嘴巴,一臉的不置信。
她聽過安楓墨毒舌的事情,隻是她的身份高,安楓墨也不是個愣頭青,随時随地就怼人,因此皇後這輩子來,還是第一次看到安楓墨毒舌,而且還是怼他親生母妃!
元祐帝倒是不驚訝,隻是有些頭疼:“八弟,注意你的言行!”
“是,皇兄教訓的是。”安楓墨再次積極認錯,隻是看他那模樣,該毒舌的時候,他還是會毒舌,絲毫不會手下留情。
老王妃氣得一張臉跟鍋底一般,她狠狠瞪着安楓墨,龇牙咧嘴,那模樣,不像母子,反而像殺父仇人!
就在衆人以爲老王妃要忍不住暴發時,沒想到她再次硬生生地忍了下來:“好,咱們不說遺願,咱們就說當年的聖旨和這塊玉佩。”
老王妃不愧是當年寵冠六宮的人,就沖着這份隐忍,就不能小觑了她,雖然這些年來,她處尊養優,在王府裏興風作浪,可她真不是蠢人。
她剛才是掉進了自己挖的坑裏面,她打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提什麽遺願,她原以爲安楓墨最是敬重先帝,提到先帝,必定能讓他乖乖就範。
可她忘了,安楓墨從來就不是随意讓人拿捏的人!
更何況當年先帝臨終時,他的确沒有提到過段雪瑤,畢竟那時候大家都以爲段雪瑤死了。
可他能否定遺願的事情,他還能否定賜婚和玉佩嗎?
老王妃這會兒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她目光冷冷地看着安楓墨,指着他手中的玉佩道:“先帝将這塊玉佩給雪瑤時曾經說過,隻要玉佩在,誰也沒有否定她皇家媳婦的身份,還有先帝賜婚,當年大家以爲雪瑤沒了,所以皇上才給你重新賜婚,可現在雪瑤回來了,這賜婚就必須遵從!”
安楓墨坐在凳子上,脊背繃緊,目光如冰川,冷酷,陰鸷,沒有一絲的溫度。
老王妃這次的話強勢無比,卻也讓人不得不承認,她的話找不到一絲漏洞。
先帝當年的确說過那樣的話,而且下聖旨的事情,也是衆所周知的,現在先帝雖然逝世,可他下的聖旨,就是元祐帝也必須執行!
一瞬間,正殿再次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宮人們越發不敢出氣,一個個恨不得今天沒來當差。
元祐帝咳嗽了一聲,再次當和事老:“八弟,老王妃這話說得沒錯,朕知道你對八王妃一片癡情,可父皇的話和聖旨,我們不能不遵從。”
安楓墨拽緊手中的玉佩,他深吸一口氣,低頭看向還跪在地上的段雪瑤:“段姑娘,本王很感激你當年救了先帝,若是當年沒有出事,本王定會按照先帝的聖旨,娶你爲妃。”
“當年在乍聽到冷月國出事時,本王還曾想帶兵過去援助,可不等本王出發,冷月國就沒了,冷月國在半個月内被西岐迅速滅國,皇室無一人生還,其中就包括了你。”
之前無論安楓墨說什麽話,段雪瑤由始至終都很是鎮定,臉上十分平靜,可這會兒,她再也忍不住了。
一行眼淚從眼眶掉落下來,滴落在她散開的裙擺上,化作一片小小的水痕。
“冷月國的事情,本王很抱歉,若是在本王成親之前,你回來找本王,本王還是依然會遵從先帝的聖旨,娶你爲妃,可現在不行,本王已經成親了,有了想要守護的人,所以本王不能娶你!”
安楓墨不喜歡段雪瑤跟老王妃合謀來算計他,在初初看到她時,他真是恨不得弄死她!
隻是他從來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段雪瑤救了他父皇,他會幫他父皇還這份恩情,當然,娶她是不可能的了。
若是她識趣的話,他會讓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哪怕她想複仇對付西岐國,他也會竭盡全力幫她做到。
段雪瑤再次握緊了雙拳,指甲刺得掌心發疼,可那些疼痛不及她内心的萬分之一。
他的話,就好像一把尖銳的刀,直直刺進她的心頭,鮮血淋漓,讓她痛苦萬分。
早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她就愛上了他。
她還記得,當年第一次看到他的樣子,他身穿着一身白色的錦袍,頭發束着玉帶,面如冠玉,眸如星辰,隻一眼,他的模樣就深深刻入她的骨髓裏,在她的血夜裏生根發芽,成爲了她身體的一部分。
這十年來,她國破家亡,雖然中間她失去了記憶,可她的腦海裏,始終有個模糊的身影,提醒着她不能忘記,這也是這麽多年來,她不曾成親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