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人都死了十年,突然又出現了,但是八王爺如今已經有正妃,這該如何是好?
一個王府不可能有兩個正妃,以八王爺對八王妃的寵愛,他肯定不會讓八王妃屈居側妃之位,而段雪瑤是先帝賜婚下來的,她肯定也不能做側妃。
這事情看着就是個死局,接下來,隻怕有一場腥風血雨。
太和殿裏安靜得落針可聞,隻有元祐帝敲打桌面發出的聲音。
半盞茶後,站在一旁的顧公公看了如蘭一眼,然後輕聲走到元祐帝旁邊,端起一旁的茶盅,讓人換一杯溫熱的過來。
做完,他又想幫安楓墨,安楓墨擺擺手阻止了他:“不用勞煩顧公公,本王喜歡喝涼一點的茶水。”
其實無論是涼的茶水,還是溫熱的,隻要是皇宮裏的東西,安楓墨都不會碰。
元祐帝這會兒才仿佛聽到動靜,他将白子往盤子裏一丢,看着安楓墨,樣子有些挫敗地笑道:“八弟的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過人,朕認輸了。”
安楓墨也将手中的黑子丢進盤子裏,一點也不謙虛道:“皇兄的棋藝還是很不錯的,隻是跟臣弟比起來,稍稍差了那麽一丁點。”
元祐帝沒想到他這麽不謙虛,怔了一下,指着他搖頭笑道:“你啊你啊……”
殿裏面的其他人眼觀鼻鼻觀心,皆垂頭看着地面,但心裏都有同一個想法,那就是——這天底下,也就隻有八王爺才敢這麽跟皇上說話。
元祐帝并不是個輸不起的人,恰恰相反,他很不喜歡其他大臣讓着他,在安楓墨這裏,雖然十次裏有八次都是他在輸,可至少他輸得有尊嚴,輸得淋漓盡緻,比起被讓着赢,要過瘾多了。
元祐帝抿了一口茶,然後将茶盅慢慢放下去,這才問還跪着的如蘭道:“皇後讓你過來做什麽?”
如蘭恭敬道:“老王妃一早進宮來,如今正在坤甯宮裏,老王妃說有事情想見皇上。”
聽到“老王妃”三個字,安楓墨的眼眸“嗖然”一緊,有一道鋒利的眸光在眼底一閃而過。
元祐帝聞言,也是有些驚訝,他扭頭看着安楓墨道:“老王妃要進宮,這事八弟之前怎麽沒跟朕提起?”
安楓墨聲音淡淡道:“臣弟跟皇兄一樣,在這之前并不知母妃進宮的事情。”
元祐帝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他别有深意地看了安楓墨一眼,看後者神情不似作假,他斟酌了一下道:“既然這樣,不如臣弟一起随朕過去坤甯宮看看?”
安楓墨神情依然平靜,輕薄的粉唇輕輕一挑道:“那也好,臣弟也想看看母妃進宮所爲何事。”
言畢,一行人便朝坤甯宮而去。
安楓墨落後于元祐帝半步而行,黑眸晦暗如莫。
他剛才沒有說謊,他的确不知道老王妃進宮的事情,他今天一早就進宮早朝,下朝後,又被元祐帝抓來太和殿下棋,影衛就算得到消息,也不能将消息傳給他。
他有影衛的事情,元祐帝是知道的,但有影衛,不代表他能将手伸到皇宮來,尤其伸到皇上身旁,這是任何一個帝皇都不會允許的事情。
因此,直到剛才如蘭說起來,他才知道老王妃進宮了。
隻是她想幹什麽?
她是他的親生母親,爲什麽她就這麽見不得好呢?
想起海棠居住的那個人,安楓墨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皇上駕到——”
随着一聲尖聲的吆喝,坤甯宮裏皇後和老王妃兩人的談話戛然而止,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站起來迎接聖駕。
“臣妾見過皇上。”皇後帶着老王妃和段雪瑤迎接了上去。
老王妃和段雪瑤也跟着行禮,老王妃雖然輩分放在那裏,隻是她如今的身份是老王妃,不是太妃,所以行禮還是必須的。
“免禮。”元祐帝沉聲道,一雙銳利的眼眸落在老王妃身後的人身上。
皇後和老王妃行的是屈膝禮,而段雪瑤是白身,自然不能隻是行屈膝禮,因此三人裏面,隻有她是跪着,元祐帝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隻是此時段雪瑤垂着頭,元祐帝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因此隻是打量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跟在元祐帝身後進來的安楓墨,在看到老王妃身後那跪着的女子時,黑眸一凝,銳利的殺意如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出去。
段雪瑤隻覺脖子一涼,有種壓迫感迎面撲來,趁着起身時,她偷偷擡頭看了一眼,然後對上一雙漆黑如墨、又鋒利如劍的眼眸,她心一緊,緊接着倒吸一口涼氣。
這人想殺她!
她素來對人的情緒很敏感,她可以肯定自己沒有感覺錯。
隻是她又不認識他,他爲何想殺她?
段雪瑤心中滿是不解和迷惑,隻是這麽多人在這裏,她既不能直勾勾盯着人看,更不能直接上前詢問,她垂下眼眸,像之前那樣,站到了老王妃的身後的位置。
皇上一來,座位也跟着發生了變化,兩個上首的位置,自然給了皇上和皇後,老王妃坐到了下首的位置。
安楓墨進來,跟皇後和老王妃行禮:“見過皇後,見過母妃。”
皇後朝老王妃身後的段雪瑤看了一眼,笑道:“八弟不用多禮,坐吧。”
安楓墨在元祐帝下首的位置坐下,正好在老王妃對面。
安楓墨落座後,眼眸瞥向老王妃,正好老王妃看過來,兩母子目光在空中碰上,噼裏啪啦,似乎有火光在閃現。
老王妃直直看着他,跟安楓墨極爲相似的嘴角揚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她曾經踩着無數人的頭,走上寵冠六宮的路,這一次,她也會将這孽子和辛瑟瑟兩人狠狠踩在腳下,讓他們知道,得罪她的下場,會是多可怕!
她這一輩子,從來沒有輸過,這一次,她也一樣不會輸!
安楓墨雖然不知道老王妃在想什麽,可老王妃眼底的惡意,他一點不漏地接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