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今日身子如何?”
這次趙靈兒顯然是有備而來的,她讓人在院子外面搬來桌椅,然後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一邊曬着太陽,一邊慢悠悠地品着茶。
這,顯然是要來一場持久戰。
梅影從窗口戳出來的洞望出去,眉頭越發蹙緊了。
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女人到底想幹什麽?
“表姑娘有心了,隻是你若是不要老是來打擾我,我能休息得更好一些。”
梅影也不是吃素的,一開口就不給趙靈兒面子。
趙靈兒:“……”
趙靈兒被噎得嘴裏的茶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握着茶盅的手驟然變緊。
隻是這麽容易被打敗就不是趙靈兒了。
隻見她嘴角一勾道:“病了一場後,姐姐性情變得越發奇怪了,聽說姐姐臉上留下了疤痕,難道這就是姐姐不願意出來見人的原因?”
趙靈兒打定主意要将“辛瑟瑟”逼出來,倒是沒有懷疑過此時她會不在莊子裏,隻是以爲她變醜了,所以羞于見人。
但就是因爲她越不想見人,所以趙靈兒才要将她逼出來。
有什麽比在敵人的傷口上撒鹽,更讓人快樂的?
梅影應道:“既然表姑娘知道了,又何必千裏迢迢過來,莫非表姑娘過來,就是想看我的笑話?”
趙靈兒:“……”
再怎麽不和睦,大家表面功夫至少要做好,趙靈兒沒想到她再次如此不給面子。
她被噎得臉皮抽動了一下,瞬間露出委屈又楚楚可憐的樣子道:“姐姐這麽說,簡直是冤枉我了,自從聽說姐姐被感染了天花,我便吃不下睡不着,日日夜夜爲姐姐擔心。”
“之後姐姐被移到莊子來,我其實一早就想來看望姐姐,無奈天花會感染,我擔心會傳染給母妃,所以一直忍着沒有過來,我對姐姐一片真心相待,姐姐竟然如此看待我,真是讓妹妹我好難過啊!”
美人落淚,梨花帶雨,讓人看了心生恻隐之心。
可惜她面對的是心硬如石頭的梅影,她絲毫沒有被打動道:“你吃不下睡不着,難道不是因爲沒有跟王爺洞房嗎?”
趙靈兒:“……”
賤人!
她要撕了這個賤人的嘴巴!
就是趙靈兒再能做戲,再能容忍,此時都被梅影氣得五官扭曲,面部猙獰!
梅影補上一刀道:“還有,你我之間哪有什麽情意可講,這裏又沒有外人,你就不用做戲了,你不累,我聽戲的人倒替你覺得累!”
趙靈兒:“……”
誰能拿個大頭針過來,縫了這賤人的嘴巴?
趙靈兒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一陣紫一陣綠,煞是精彩!
不過這趙靈兒也是隻打不死的小強,被羞辱成這樣了,還不想走人,而且反而引起了她的逆反心理,越發堅定一定要辛瑟瑟出來。
“姐姐這樣換着法兒羞辱我,就是想趕我走吧?”趙靈兒皮笑肉不笑,“姐姐這樣避着不跟我見面,到底是爲了什麽?妹妹很是好奇!”
梅影眉頭蹙緊:“有什麽好奇不好奇的,你以爲我不知道你那點惡毒心腸啊,你過來,不過是想看我笑話,我偏不如你意!”
趙靈兒:“……”
茜兒彎腰在趙靈兒耳邊低聲了幾句。
趙靈兒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扔出一個炸彈道:
“姐姐不想見妹妹我,我也不能逼迫姐姐,隻是不知道等母妃過來了,姐姐還能這樣避而不見嗎?”
梅影聞言,眉頭蹙得都可以夾死好多隻蒼蠅。
就像趙靈兒說的那樣,她可以不見她,卻不能不見老王妃,否則一個不孝不悌的罪名壓下來,到時候她勢必會給王妃惹麻煩。
看裏面沒有出聲反駁,趙靈兒眼底的得意越發濃郁了。
她這下不着急了,再次端起茶盅,緩緩飲了一口,茶香幽遠,唇齒留香。
門就在這個時候“吱呀”的一聲被打開了。
一個瘦削的身影從裏面走出來,衆人的目光如同聚光燈一樣聚集過去,卻不由都失望了——
因爲對方頭上戴着一頂帷帽,那帷帽長至腳裸,不僅将面容遮掩得嚴嚴實實,臉身形也被遮蓋得差不多了。
趙靈兒站起來,快步走過來,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激動又開心的模樣:“姐姐,你終于出來了!”
“你千方百計要見我一面,有什麽話你就直接說吧,做戲就免了!沒空奉陪!”梅影冷冰冰道。
趙靈兒無視她的話,繼續唱獨角戲道:“姐姐這幾個月不在府裏,府裏發生了很多變化,姐姐應該不知道吧?”
梅影不置可否。
“姐姐病成這樣,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但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跟姐姐說了,那就是母妃将部分中饋交給我打理了。”
說完,趙靈兒故意停頓下來,想看“辛瑟瑟”動怒發飙,或者委屈失落的樣子,但都落空了。
别說有帷帽擋着看不到,就算沒有,她也隻會看到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趙靈兒不甘心,再次刺激對方道:“姐姐不會是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吧?中饋本應該交給姐姐的,畢竟姐姐才是王妃,可因爲姐姐得了天花,所以母妃才……”
這次梅影有動靜了:“這有什麽好難過的,我身子不好,自然管不了事情,不過表姑娘也不用太開心,就算你掌握了全部的中饋,你也隻是側妃,而且還是沒有跟王爺同房過的側妃!”
衆人:“……”
趙靈兒:“……”
如果趙靈兒此時手中有一把刀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刺進對方的心窩!
她氣得渾身哆嗦!
這賤人真是夠了,一次又一次地當着衆人的面揭她的傷疤。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她朝一旁的茜兒暗暗使了個眼色,茜兒微微點頭,悄然退了下去。
過了一會,茜兒再次回來,手中就端了兩碗冒着熱氣血燕窩。
“王妃,側王妃看你身子虛弱,所以這次特意帶來了一批上好的血燕窩,奴婢一早就讓人炖着,這會兒吃剛剛好。”
話還沒有了落地,她突然發出一聲尖叫,手中兩碗冒着熱氣的血燕窩就朝梅影的頭飛過去!
趙靈兒如母雞一般尖叫了起來:“姐姐小心!”
這點速度在梅影眼中,壓根就不算什麽,隻是如今她扮演的是沒有武功的王妃,自然不能用武功。
不過不能用武功,不代表她不能用東西擋!
隻見她快速摘下帷帽,對着飛過的兩碗血燕窩用力一掃——
下一刻,趙靈兒叫得好像被人扒了皮一般:“啊啊啊……我的臉,好燙好燙!”
本來茜兒裝作腳被崴了,正跌坐在地上,此時看到主子被飛過的血燕窩砸中臉,她頓時也顧不上做戲,飛奔起來:“側王妃,你怎麽樣了?
一旁的桑柔是最冷靜的,扭頭吩咐一個目瞪口呆的丫鬟道:“還愣着幹嘛,還不趕緊去打一盆幹淨的水過來?”
那丫鬟回過神來,趕緊飛奔而去。
一陣手忙腳亂後,趙靈兒臉上被燙傷了,衣衫也被弄濕了。
她顧不上扮演可憐,嚴厲瞪着“辛瑟瑟”道:“姐姐,我好心來探望你,你幾番羞辱也就罷了,如今還将我害成這樣,你的良心喂狗了嗎?”
梅影聳聳肩,一臉無辜道:“表姑娘,要怪也是怪你的丫鬟笨手笨腳,若不是她崴了腳,你又怎麽會受傷?”
趙靈兒:“……”
茜兒:“……”
趙靈兒被噎得啞口無言,讓茜兒行動的是她,但她怎麽會想到這賤人居然會用帷帽來擋呢?
桑柔小聲道:“側王妃,你衣衫濕了,還是趕緊回去換掉,免得着涼了!”
血燕窩裏面被加了會讓人皮膚潰爛的藥,若是不趕緊洗幹淨,并服用解藥,肯定會留下疤痕。
趙靈兒渾身一顫,這才想起這事情來。
她顧不上讨伐“辛瑟瑟”,帶着一群人風一般的走了。
梅影看着她遠去的背影,覺得有些奇怪。
她回頭盯着地上殘留的血燕窩,眼眸一閃,讓人去找了一隻貓過來。
一般的貓不吃血燕窩這種東西,可影衛帶來的是隻流浪貓,它餓極了,跑過來對着地上的血燕窩一陣舔。
一刻鍾後,那流浪貓不斷用爪子撓自己的臉,一張貓臉很快變得血肉模糊。
梅影趕緊讓影衛将流浪貓帶下去救治。
趙靈兒那朵白蓮花,居然想對王妃動手,那這次就讓她梅影教訓一下這個賤女人吧!
當天晚上,夜深人靜之時。
一條人影出現在屋頂上。
隻見她掀開瓦片,從屋頂跳了進去,一盞茶之後,她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屋頂,随後沒入黑夜中。
第二天,一聲尖銳的慘叫聲劃破整個莊子的上空,将整個莊子的人都驚醒了!
“我的臉……我的臉……”
趙靈兒看着鏡子裏跟鬼一樣恐怖的自己,眼底滿是不置信!
茜兒沖進來,在看到主子的臉時,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隻見趙靈兒的臉上出現了無數泡泡,那些泡泡又紅又腫,看上去又惡心又猙獰。
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整個臉,若是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看到,肯定會當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