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就不是個矯情的人,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過于糾結,而且發洩過來,她也逐漸清醒過來,有些内疚,自己明明是想幫他,卻沒想到最終反而讓他更加擔心了。
“對不起,王爺,我讓你擔心了。”辛瑟瑟輕輕抱着他的腰,内疚道。
屬于女子獨特的氣息包圍而來,安楓墨深呼一口氣,壓住有些不穩的氣息道:“知道錯了?”
辛瑟瑟點點頭,樣子乖巧無比:“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以後就不準在胡思亂想了,否則本王定不輕饒你,知道了嗎?”安楓墨故作嚴肅道。
辛瑟瑟又點點頭:“知道了,隻是這樣治療下去,王爺的身體會不會頂不住?”
這才治療兩天,他就已經虛弱到需要别人擡着走,那接下來還有那麽多天的治療,他的身體受得住嗎?
安楓墨黑眸閃了一下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在治療之前,鬼老先生就跟本王提過,說治療過程會異常辛苦,一般人受不住,但隻要熬過去,也就沒事了,你想想,若是有危險的話,鬼老先生還能這樣坐視不理嗎?”
他說的不算謊話,隻是也隐瞞了一小半的真話,那就是這治療未必會有效果,有可能最終白受一場。
但這樣的話,他自然不會說出來,讓她知道了,于事無補,隻會讓她更加憂心。
辛瑟瑟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雖然鬼老先生不趨炎附勢,性情也有些古怪,但他并不是冷酷無情之人,既然他答應給安楓墨治療,就絕對不會在其中動手腳,因爲安楓墨一旦出了什麽事情,他跟櫻子都逃脫不了幹系。
“對了,王爺,我想讓影衛将青果帶到櫻花谷來,接下來會很忙,我怕如夢一個人安排不過來。”辛瑟瑟扯開話題道。
“這個不是問題,本王一會就吩咐他們去辦。”安楓墨道。
辛瑟瑟黛眉微挑:“王爺難道一點都不好奇,爲什麽我說接下來會很忙嗎?”
安楓墨眼底閃過笑意:“你是說如夢和夜七要在櫻花谷拜堂成親的事情吧?”
辛瑟瑟怔了一下:“王爺已經知道了,難道是夜七告訴王爺的?”
安楓墨點了點頭,眉頭微微蹙了一下道:“是夜七親自來禀告本王的,隻不過本王覺得,他還沒有放下紅绡。”
聞言,辛瑟瑟也忍不住跟着蹙起了眉頭:“這個其實我也想過了,以夜七的性格,他要是這麽快就能放下,那就不是他了。”
“不過夜七是個有擔當有責任心的男人,我想,他應該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如夢的事情,至于如夢最終能不能走進他的心,那隻能盡人事聽天命,對于這點,如夢心裏也很清楚。”
隻是,如夢會答應嫁給夜七,很大關系是因爲她的那番話,如果最終如夢會被傷害得遍體鱗傷,她心裏也會過意不去,她是真心希望如夢和夜七兩人都能幸福。
可如果如夢不抓住這次機會,誰又能保證她嫁給另外一個男人就幸福了?
“别皺眉頭,醜死了!”安楓墨絲毫看不得她難過或者擔心,一看她皺眉頭,就立即出聲制止她。
面對着他的毒舌,辛瑟瑟撅了撅嘴,覺得這家夥管得越來越寬了。
安楓墨接着又道:“他們兩人都不是孩子,既然心裏都明白,那最終無論發生什麽結果,他們都是有心理準備的,你也無需爲他們擔憂。”
“但願吧。”
……
京城,皇宮。
一輪圓如玉盤的明月高高挂在夜空之中,銀白色的月光灑在重檐殿頂上,金黃色的琉璃瓦閃耀着迷人的光芒,看上去越發神秘而輝煌。
一個身穿紅色宮裝的女子站在台階上,月光如洗,灑在她身上,如同給她披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裙擺飛揚,讓她看上去仿佛飛下人間的嫦娥,美得讓人窒息。
夜涼如水,周圍靜谧仿佛靜止一般。
一個宮女走過來,将白色狐毛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小聲道:“娘娘,夜深了,皇上應該不會回來了,你快回屋安寝吧。”
美人慢慢收回視線,長睫若扇,眉如新月,眼如星辰,瓊鼻櫻唇,一張小臉如白玉一般光滑無暇,隻是此時被凍得蒼白如紙,看上去沒有一絲血色。
這美人不是别人,正是進宮不久的紅绡,也是如今改名爲紅翹的從八品美人。
紅绡潋眸,看着小月淡聲道:“皇上可是留在了蓮淑容娘娘那裏?”
小月點點頭,露出憤怒的神色憤憤不平道:“蓮淑容肯定是故意的,每次皇上一來娘娘這裏,她就讓人來請皇上,不是肚子疼就是吃不下,她之所以敢這樣,還不是占着肚子裏的龍種!”
紅绡眉頭一蹙,低聲叱喝道:“閉嘴!這種話也是你能說的?”
隔牆而耳,若是這話被人聽到,到時候就不說小月,就連她這個主子,也可能會被牽連!
她才剛進宮不久,皇上雖然寵愛她,但她一無根基,二無身份,還沒有在宮裏站穩腳跟,她萬萬不能在這個時候被人抓住把柄!
小月垂頭:“奴婢該死!奴婢這麽說,也是爲娘娘感到委屈!”
自從娘娘進宮以來,皇上對她寵愛有加,一進宮就被冊封爲八品的美人,各種賞賜如流水一般被送進廣陵宮,就連蓮淑容娘娘的風頭也被壓了下去。
隻是那蓮淑容娘娘站着自己懷了龍種,動不動就拿肚子做文章,算上今晚,這已經是第三次從娘娘這裏将皇上搶走,真是欺人太甚了!
紅绡眼底閃過一抹嘲諷的笑意:“有什麽好委屈的?蓮淑容娘娘勞苦功高,爲皇上延綿子嗣,皇上過去看她,也是應該的,以後不準再說這種話,聽明白了嗎?”
小月還是有些不服氣:“可是……”
“沒什麽好可是的,再讓我聽到你說這種話,你就不用留在我身邊!”紅绡臉色一|沉,一張俏臉冷如冰霜,氣勢自然散發。
“奴婢不敢,奴婢遵命,請娘娘不要趕奴婢走!”小月一聽娘娘發威了,身子一哆嗦,趕緊低頭認錯。
“夜深了,回去吧。”紅绡冷豔轉身,紅色的裙擺在夜風中劃出一道驚豔的紅色弧度。
小月趕緊邁着小碎步跟上去。
這小月雖然是她從宮外帶進來的,但爲了不讓人懷疑她一開始就是有目的接近皇上,所以王爺那邊并沒有給她安排一個妥當的聰明人,而是安排了一個有點小聰明,但同時又有很多缺點的小月。
小月并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隻當她真是縣令丢失的女兒,她也不知道她進宮的目的,隻以爲自家主子真如算命大師說的那樣,命中注定會大富大貴,這不,主子才找回父親不久,就被皇上給看中了,這不是富貴,那什麽叫富貴?
王爺跟她分析過,說皇上是個多疑的人,一定會派人調查她和她身邊的人,小月便是留在她身邊讓人抓住把柄的缺口。
有時候,盡善盡美,未必是一件好事,一個周身找不出毛病和缺點的人,隻會讓對方更加忌憚和懷疑,尤其是對皇上這樣多疑的人來說,更是如此。
所以她聽從王爺的安排,在自己身上和周圍,都留下了不少缺口和缺點,讓人可以輕易撼動她,甚至陷害她,從而讓皇上相信,她跟他的相遇,真是一場偶然,而不是蓄謀已久的陰謀!
回到寝宮,段嬷嬷立即迎上來,看到她被凍得發白的臉色,眉頭一蹙,很是不贊成道:“娘娘真是太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了,若是被凍出毛病來,苦的還不是自己?”
紅绡嘴角微抿道:“我累了,嬷嬷讓人幫我洗漱吧。”
新進宮的美人,看着柔弱無比,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段嬷嬷卻推翻了之前的看法,這美人可不是一個沒有腦子的人!
這皇宮裏的女人,都想得到皇上的寵愛,而她們做奴才的也一樣,也想良禽擇木而栖,服侍有前途的主子,跟着雞犬升天。
段嬷嬷被安排過來這裏不久,就已經有不少其他宮的娘娘向她打聽消息,明着暗着要收買她,隻是她都不爲所動。
不是她不心動,隻是那些找她的妃子,都不夠聰明,她還不想将自己的命跟她們綁到一起。
可眼前的美人娘娘,卻是個聰明人,隻不過,值不值得她效命,還得繼續觀察。
段嬷嬷收回打量的眼神,恭敬應道:“是,老奴這就讓人伺候娘娘洗漱。”
洗漱過後,紅绡躺在偌大的床上,一直沒能入睡。
她盯着繡了紅蓮的帳子,一個挺立高大的身影突然浮現在腦海裏,平靜如古井的眼眸盯着她,仿佛在無聲地控訴她的絕情。
紅绡長睫一抖,一滴淚水順着眼角滴落下來,滑入底下的被褥,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知道他現在可還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