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瑟瑟聞言,雙眼頓時亮了,徐氏是她的嫡母,不管她跟徐氏關系有多不好,她也理應回去送喪和祭拜,而老王妃也必須放她回去,否則于理不合。
辛瑟瑟踮起腳尖,在他白皙的臉上親了一口道:“還是王爺腦子轉得快,我差點忘記這事了,那我現在過去母妃那裏,一會兒王爺讓人去救我出來。”
安楓墨捏着她的下颌,在她的紅唇上親了一口道:“嗯,去吧。”
辛瑟瑟打着哈欠,帶着如夢來到海棠居。
一進門,沒有任何意外,再次一眼就對上老王妃那張仿佛欠了她二百五十萬的臉。
辛瑟瑟在心裏默默翻了個大白眼,若她不是安楓墨的母親,她真想一腳将她踹到天邊去!
她這天還沒有亮就被逼着起床來伺候她,她還給她挂個後娘臉,憑什麽啊?
腹诽歸腹诽,該行的禮還是得行:“這天才剛亮呢,母妃怎麽不多睡一會?”
“你以爲所有人都像你這般好吃懶做啊?你這是好命,嫁到晉王府來,你若是嫁到窮苦人家去,天還沒有亮你就必須起來洗衣做飯、伺候公婆,如今不過要你過來侍疾,你就這樣讓人三催四請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才是祖宗!”
老王妃瞪着她,兩片薄唇一張一合說個不停。
唐僧念經都沒有她厲害!
辛瑟瑟感覺耳邊有無數隻蒼蠅在齊聲嗡嗡叫,不過當她看到老王妃眼底下青黑色的黑影,心中頓時大爽。
老王妃這個樣子,肯定是昨晚沒有休息好!
辛瑟瑟猜的沒錯,昨晚老王妃的确一個晚上都沒有休息好。
她昨晚放了一個晚上的屁,這麽丢臉的事情,她又不敢讓人連夜去請太醫過來,隻好自己憋着。
她在床上滾來滾去,心裏窩着一團火,越睡不着,那火就燃燒得越旺,對辛瑟瑟的恨意也就越濃郁。
她體内的氣直到天差不多亮了才停息下來,隻是那會兒,她已經被折騰得滿臉憔悴,仿佛生生老了十幾歲!
她索性也不睡了,讓人去将辛瑟瑟那小賤人叫過來,一見到她,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讓她忍不住就張口叱喝。
辛瑟瑟臉厚如牆,被訓斥了不僅不覺得丢人,反而一臉與有榮焉道:“兒媳也覺得自己很好命,能嫁給王爺這麽一個頂天立地、絕代芳華的男子!”
老王妃:“……”
老王妃對她這種臉厚如牆,将嘲諷當誇獎的模樣恨得牙癢癢的,一口老血哽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别提有多難受了。
“母妃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辛瑟瑟裝作沒看懂老王妃眼底燃燒的憤怒和恨意,一臉無辜道。
老王妃恨不得撕了她的臉,恨聲道:“我沒事,你下去倒恭桶吧!”
倒恭桶!!!
虧她想得出這麽損的招數!
就是她自己房裏的恭桶,她都不願意倒,更何況是别人的!
辛瑟瑟長睫眨了眨,咬唇道:“母妃,兒媳不能做這事。”
“砰”的一聲!
老王妃一張拍在桌子上,怒斥道:“有什麽不能做的?你不願意侍疾就直接說,何必這樣推三阻四的?!”
“母妃實在是冤枉兒媳了,兒媳沒有不願意。”辛瑟瑟裝出一臉無辜的樣子道。
“那你剛才說不能做是什麽意思?”老王妃沉着臉道。
“母妃想想,如果兒媳去倒了恭桶,那兒媳的手和身上,就會染上屎尿味,可接下來兒媳還要給母妃熬藥,伺候母妃吃飯,還要給母妃捶腳按摩,母妃難道不會覺得惡心嗎?”
“所以兒媳是一片真心實意爲母妃着想,可若是母妃實在不介意的話,那兒媳就照母妃吩咐去做好了。”
辛瑟瑟神情真誠無比,若是不知情的人,還真當她是二十四孝好兒媳呢!
如果她用倒了恭桶的手來伺候自己,老王妃僅僅是想一想,就要吐了!
老王妃雖然心裏不甘心,但還是擺擺手:“那恭桶不用你倒了,你去打些水過來給我梳洗。”
辛瑟瑟嘴角微勾,應聲轉身走了出去。
接下來,便是老王妃的一連串表演:她一下子嫌水太涼了,一下子嫌水太熱了,當辛瑟瑟将熱水和涼水一起打進來,兌到剛剛好的溫度,她又說,這水不是西苑的井水裏打的。
晉王府有好幾口井,其中西苑裏的井水最幹淨清澈,也最甘甜,往日用來做主子的飯食,并沒有用來洗漱用。
況且西苑離海棠居很遠,兩者幾乎橫跨了一整個晉王府,若是走路過去,來回得半個時辰。
這老王妃擺明着就是故意在刁難她!
辛瑟瑟真想将一盆的水都倒到這老虔婆的頭上,她朝外面看了一眼,隻盼着安楓墨趕緊讓人過來,否則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出手。
老王妃沉着臉,厲聲道:“還不快去?”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一個丫鬟的聲音:“啓禀老王妃,王爺過來了。”
安楓墨來了?
辛瑟瑟心中一喜,雙眼也跟着亮了,她以爲安楓墨會讓其他人來,沒想到他親自過來了!
聽到安楓墨來了,老王妃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她沉着臉久久不回答,最後還是趙嬷嬷開了口提醒她,她這才開口讓安楓墨進來。
安楓墨邁着長腿走進來,對着老王妃行禮道:“兒臣參見母妃,母妃今日身子可安好?”
好什麽好?
都要被你們兩個混賬給氣死了!
老王妃在心裏應道,臉色不悅道:“你怎麽過來了?不是說身子不舒服嗎?既然身子不舒服,那就好好在屋裏呆着!”
老王妃以爲他是過來給辛瑟瑟撐場的,所以一點也不遮掩地露出她不悅的神色。
安楓墨淡聲道:“王妃的嫡母徐氏昨晚去世了,王妃雖然不是她所生,但按禮法,兒臣和她都必須去太師府送喪。”
老王妃怔了一下:“徐氏死了?怎麽這麽突然?”
老王妃跟徐氏不熟,隻在宮宴上見過幾次,徐氏才三十幾歲,還不到四十歲的年紀,往日身子看上去也挺健康的,怎麽突然間就死了?
安楓墨回答道:“徐氏前幾天小産了。”
徐氏若是辛瑟瑟的生母,安楓墨會稱呼她爲一聲嶽母,可她不過是個繼室,而且跟辛瑟瑟關系十分不好,因此安楓墨從頭到尾,隻用徐氏兩個字來稱呼她。
老王妃聞言,也沒再繼續開口問下去。
女人生産和小産,都猶如經曆一次鬼門關,何況徐氏這年紀,也不算年輕了。
徐氏是辛瑟瑟的嫡母,她就算不樂意,也得放她回去,要不然傳出去,衆人隻會說她刻薄,故意爲難兒媳,太師府也會以爲她看不起他們。
因此老王妃心裏雖然不甘心,但還是道:“既然這樣,那你們快去快回吧。”
成了!
辛瑟瑟心中一喜,擡眸朝安楓墨看了一眼,很快又垂下去道:“多謝母妃。”
安楓墨告辭後,便拉着她走出了海棠居。
一走出海棠居,安楓墨就将如畫手中的灰狐狸毛皮大氅拿過來,披到她身上,還細心地幫她系好帶子。
那大氅又厚又暖和,一穿上去,渾身一陣溫暖,辛瑟瑟眉眼彎彎,一臉心滿意足的樣子:“王爺,我這大氅跟你是情侶裝哦。”
安楓墨身上披的也是灰狐狸毛皮大氅,兩人用的毛皮和顔色都是一樣的,隻是款式一個是男裝,一個是女裝,因此辛瑟瑟才說他們是情侶裝。
安楓墨垂眸看了她一眼,長密的眼睫掩住他溫柔的笑意。
“對了,昨天晚上母妃不是送了兩個丫鬟去聽風閣嗎?我回去後,怎麽沒有看到她們?”
當時趙靈兒想用兩個丫鬟來刺激她,沒想到反而被她将了一軍。
她雖然知道安楓墨肯定不會碰那兩個丫鬟,但心裏多少有點介意,隻是當她從海棠居回去後,她去早就将那兩個丫鬟的事情抛到天邊去,這會兒才想起來。
安楓墨淡淡道:“送去清荷院。”
“那兩個丫鬟長得怎麽樣,漂亮不?”辛瑟瑟從灰狐狸大氅裏露出一張白皙晶瑩剔透的小臉,一臉意味深長地看着他。
安楓墨挑眉:“本王怎麽會知道?”
辛瑟瑟學他的樣子挑眉:“難道王爺沒有見過她們嗎?”
“沒有。”那兩個丫鬟一進聽風閣,就被送去清荷院看守了起來,再說了,以她們的身份,怎麽會有機會到正院來見他?
辛瑟瑟對這答案十分滿意,眉眼都帶着笑意,但嘴上卻說:“聽說她們一個身材凹凸有緻,一個溫柔可人,王爺卻将她們送到清荷院去,難道不覺得有些暴殄天物嗎?”
老王妃先後送來過六個丫鬟,除了一開始的桑枝,其他五個都被安置在清荷院,那清荷院幾乎等同于冷宮了。
安楓墨黑眸深深看了她一眼:“你這麽一說,本王也覺得有些暴殄天物,不如等回來後,本王就将她們接到正院來,王妃覺得如何?”
“你敢?”辛瑟瑟哼了一聲,“你要是敢将她們接到正院來,我就打爆她們的頭,順便讓你當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