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靈兒峨眉微微蹙了蹙,慢聲細氣地道:“可是表哥不是生病了嗎?表嫂應該正在照顧表哥,她會過來嗎?”
老王妃唇角一勾,笑道:“百善以孝爲先,再者,昨日進宮,皇上特意賜了一本《女誡》給她,并告誡她要賢良貞靜,孝敬長輩,若有違逆,定不輕饒,所以你說,她敢不過來嗎?”
趙靈兒眼睛一亮,壓住心中的雀躍道:“皇上真的這麽說?
老王妃點點頭:“這還能有假?上次圍獵,就聽說皇上不喜那個小賤人,當時還以爲是以訛傳訛,沒想到還真有這麽一回事!”
這樣一來,那小賤人就多了一個敵人,而他們則是多了一個堅不可摧的友軍,老王妃覺得要弄死辛瑟瑟,指日可待。
趙靈兒一雙水剪秋眸亮如夜空中的形成,晶亮盈透。
她心中想的跟老王妃一樣,有了皇上這麽一位重量級的聯盟,她就不信辛瑟瑟那賤人能夠逃脫得掉!
……
如夢走了進來,禀告道:“王爺、王妃,老王妃那邊派趙嬷嬷過來,說讓老王妃過去一趟。”
聞言,辛瑟瑟的眉頭就蹙了起來。
老王妃這老虔婆,還能不能讓人安生了?
這一天一鬧的,她不累嗎?
辛瑟瑟實在想不明白,像安楓墨這樣風光霁月的人,怎麽會有老王妃這樣的母親?
安楓墨看她眉頭緊蹙,薄唇微啓道:“你不想去,就不要去,有什麽事情,讓他們過來跟本王說。”
辛瑟瑟回過神來,抓住他的手,搖搖頭道:“我還是過去一趟吧。”否則還不知道老王妃要怎麽鬧呢?
老王妃鬧也就罷了,她怕事情鬧得太大,到時候被元祐帝知道了,會拿她開刀。
安楓墨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俊眉也跟着蹙了起來:“那本王陪你過去。”
辛瑟瑟再次搖頭,捏了捏他的手道:“不用了,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來了。”
他雖然權勢滔天,但在老王妃面前,他也隻能吃癟,誰叫老王妃是他的生母!
辛瑟瑟讓如夢幫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就帶着如夢和如畫兩人去了海棠居。
一走進海棠居,辛瑟瑟一眼就看到了老王妃拉得比馬還長的臉,她在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行禮道:“兒媳見過母妃,不知道母妃讓兒媳過來,有何要事?”
冬天日短,這會兒外面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屋裏點着燭光,燈火通明。
老王妃怏怏地斜靠在美人榻上,一隻手搭在鬓邊上,橘黃色的燭光下,臉色看上去蒼白而黯沉,一臉的病容。
辛瑟瑟眼珠子轉了轉,心中暗暗思忖,莫非這老虔婆真的病了?
安楓墨跟她說,老王妃之前并沒有心疾的病,連他都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得了這病。
“你來了。”老王妃看了她一眼,有氣無力道。
不過說完這麽一句,她就不再開口了。
辛瑟瑟眼觀鼻鼻觀心,眼睛盯着地面看,仿佛地上有金子一樣,裝作沒有看到她一臉病容的樣子,也沒有開口關心她的身體。
在辛瑟瑟看來,她和老王妃之間,早已經撕破臉皮,就算老王妃是真的病了,她也不會稀罕自己的關心,既然如此,她還不如省點口水。
老王妃看她一臉淡漠的樣子,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變得更加難看。
趙嬷嬷在一旁道:“老王妃這幾日身子一直不舒服,昨晚又受了點風寒,今天一早起來就說頭暈。”
趙嬷嬷已經将話說到這份上,辛瑟瑟也不好繼續裝作什麽都沒聽到。
她擡頭,一臉擔憂道:“母妃病了?可有叫太醫來看?”
這次依然由老王妃身旁的第一走狗趙嬷嬷代爲發言:“太醫已經來看過了,說老王妃感染了風寒,開了藥方,讓老王妃要好生調養,否則落下病根就不好治了。”
“太醫還說,老王妃這病看着尋常,但暗藏風險,老王妃若是再受寒導緻病情加重,很有可能會導緻心疾并發,所以要十分小心才是。”
辛瑟瑟黛眉微蹙,一臉擔憂地神色:“怎麽這般嚴重?那這段時間,可就要靠嬷嬷等人了,你們好生照顧好老王妃,等老王妃好了之後,我和王爺重重有賞。”
老王妃:“……”
趙嬷嬷:“……”
老王妃心裏跟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趙嬷嬷都将話講得這麽明白,将她的病情說得這麽嚴重,她若是有心的話,就應該自己提起給她侍疾!
可她裝傻扮癡,一字不提給她侍疾的事情,她絕對是故意的!
趙嬷嬷心裏也将辛瑟瑟罵得個狗血淋頭。
趙嬷嬷覺得像辛瑟瑟這樣不仁不義、不孝不悌的兒媳,就應該一封休書扔到臉上趕出去!
趙嬷嬷壓下心中的怒氣道:“照顧老王妃是奴婢們的責任,奴婢們不敢邀功,隻是奴婢們粗手粗腳的,照顧不好老王妃,隻怕會讓老王妃病情加重。”
辛瑟瑟臉色一闆,厲聲叱喝道:“照顧不好母妃,那還留着你們做什麽?如夢,去叫人過來,将這群沒用的廢物通通給我掃出去,明日讓牙婆過來賣了!”
老王妃:“……”
趙嬷嬷:“……”
趙嬷嬷一口老血哽在喉嚨裏,上不下,下不來,差點噎死自己!
她那樣說,是謙虛,謙虛懂不懂?
她在宮中照顧了老王妃幾十年,她怎麽可能做不好?
隻要稍微有腦子的人,都知道她那樣說,是要她自己提出來給老王妃侍疾,她倒好,裝作聽不懂就算,還要将她們通通掃地出門!
趙嬷嬷氣得渾身哆嗦,“咚”的一聲跪下道:“老奴照顧了老王妃半輩子,老來還要被發賣出去,老奴實在舍不得離開老王妃啊!”
老王妃目光犀利陰冷地瞪着辛瑟瑟:“我還沒有死呢,這海棠居的人還輪不到你來處置!”
辛瑟瑟聳聳肩,一臉無辜道:“不是兒媳手伸得太長,隻是趙嬷嬷自己都親口說了,她伺候不好母妃,這樣的下人自然是不能留下來。”
老王妃氣得牙癢癢的:“趙嬷嬷等人都是極好的,是這幾天天氣不好,我才感染了風寒,跟她們無關。”
“母妃既然覺得她們好,那就留下來吧。”辛瑟瑟順杆子下,但決口不提侍疾的事情。
老王妃臉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将茶盅摔到她臉上去:“今晚開始,就由你來侍疾吧。”
老王妃算是看明白了,若是她不主動提出來,她小賤人肯定要繼續裝傻下去!
辛瑟瑟在心裏大大翻了個白眼,這老王妃果然打着讓她侍疾的主意。
隻是用腳趾頭想,她都不能答應下來,這女人肯定想好了各種招數來折磨她!
辛瑟瑟露出爲難的神色道:“兒媳也想過來給母妃侍疾,隻是王爺也病了,王爺身邊又沒有趙嬷嬷這樣的得力下人,所以兒媳想讓趙嬷嬷照顧母妃。”
老王妃柳眉一挑,不悅道:“這麽說,你是不願意了?”
“兒媳不是不願意,隻是王爺也病了啊,母妃難道不擔心王爺嗎?”辛瑟瑟美眸盯着老王妃,心中的疑慮越來愈大。
作爲一個母親,聽到自己的兒子病了,她一點反應都沒有,還要将她從安楓墨身邊叫過來,她真的是安楓墨的生母嗎?
如果老王妃不是安楓墨的生母,那該多好啊!
安楓墨不用左右爲難,不用因爲老王妃冷漠的态度而憤怒難過,她也不用處處受制。
可當她目光落到老王妃那雙修長的眼眸上,心中立即歎了一口氣,心中的疑慮也跟着消散了。
他們兩母子長得實在太像了,像得讓人懷疑的餘地都沒有!
“晉王他若是知道我病了,定是願意讓你過來給我侍疾的!”老王妃理所當然道。
“你若是擔心晉王沒有人照顧,那還不簡單,讓靈兒過去照顧就行了。”老王妃補充道。
坐在内屋的趙靈兒聽到這話,眼睛頓時一亮,心開始快速跳了起來。
辛瑟瑟心中冷笑一聲道:“男女授受不親,怎麽能讓表姑娘去照顧王爺呢?”
老王妃不以爲然道:“靈兒又不是外人,她跟晉王早就定了親,再過二十來天兩人就要舉行婚宴,讓她去照顧晉王,誰敢亂說話?”
辛瑟瑟美眸微眯:“若不是知道母妃平時疼惜表姑娘,兒媳真會以爲母妃跟表姑娘有血海深仇,才會這樣挖坑讓她跳呢!”
老王妃沉着臉道:“你胡說八道什麽?!”
辛瑟瑟挑眉道:“表姑娘和王爺雖然定了親,但畢竟還沒有成親,母妃讓她過去照顧王爺,若是傳出去,旁人一定會說表姑娘不知廉恥,在婚前就失了貞節!”
老王妃:“……”
内屋的趙靈兒:“……”
老王妃和趙靈兒兩人臉色都是一陣紅一陣白,顯然被氣得不清。
辛瑟瑟欣賞着老王妃的表情,補上一刀道:“還有,王爺素來不喜歡表姑娘,還說成親後絕對不會碰表姑娘一下,王妃就是讓她過去,她也會被王爺趕出來的!”
老王妃:“……”
内屋的趙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