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擺明着就是故意爲難她們!
她們原以爲梅影隻是吓唬她們的,誰知道她們第一天沒完成,她真的連個饅頭都沒有給她們送過來!
桑柔性子柔和謹慎,她不敢反抗,完成不了,她就不睡,通宵刺繡;可桑茹性子素來潑辣,天生有反骨,梅影越要逼她們,她就越反抗。
她不信梅影真敢餓死她,因此她接連兩天什麽都不幹,可沒想到那女人真惡毒,竟然真的什麽都不給她吃,她連着餓了兩天,人一下子就不行了,她鬧着要上吊。
當時梅影來看她,居高臨下看着她道:“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些方法在我這裏是行不通的,你想死,我不會攔着你,到時候一床草席卷着扔到亂葬崗就行了,你以爲你死了,老王妃會爲你而跟王爺鬧,呵呵,真當自己是顆蔥!”
她當時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她也不上吊了,一頭就要朝她旁邊的柱子撞過去,那女人眼睛眨都沒有眨一下,眼睜睜看着她去死!
若不是桑柔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衣擺,她早就一頭撞死了,她撞傷了額頭,那女人卻依然要她幹活,如果幹不完,依然沒有飯吃!
她就這麽餓了幾天,餓得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想上吊都沒力氣,她哭着求桑柔給她點吃的,然後拖着病體開始刺繡。
因此,這一個月來,她們沒日沒夜的刺繡,人殘了,手粗了,哪裏還有之前水靈靈的半點痕迹?
“砰”的一聲!
老王妃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怒氣騰騰道:“簡直豈有此理,那賤婢居然敢如此對待你們,這是不将我放在眼裏!”
趙靈兒道:“這肯定是那丫鬟擅作主張,表哥性子雖然冷,但從來不會做出如此磋磨下人的事情。”
桑茹點頭如搗蒜:“表小姐說的是,王爺他肯本不知情,是那賤婢陽奉陰違,欺上瞞下,她肯定是怕我和桑柔兩人搶了她的風頭,所以才将我們弄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桑茹雖然心裏埋怨王爺從來沒有看過她們,但她心裏對王爺還是充滿了幻想,所以她将一切的責任都推到梅影身上,恨不得老王妃立馬就将她綁過來四分五裂!
老王妃自然不會相信這事安楓墨會不知情,但桑柔和桑茹說到底,不過兩個下人,她就是将安楓墨叫來,頂多就是訓斥一頓,根本沒法真拿他怎麽樣!
但安楓墨她治不了,一個下人,她卻是有處置權的!
往日這聽風閣打理得跟鐵桶一般,又有皇帝的口谕,連她這個做母妃的都不能進去,她真是恨得不得了。
如今有這麽個把柄放在她眼前,她怎麽可能會放過?
“來人,去聽風閣,将那叫梅影的丫鬟給我叫過來!”老王妃臉色陰沉地吩咐道。
有下人應聲而去。
桑茹聞言,眼底臉上皆是得意的神色,今天就是梅影那賤人的死期!
趙靈兒不動聲色地打量着眼前兩個丫鬟,眼底的厭惡一閃而過。
對于所有觊觎表哥的女人,她都恨不得将她們一一鏟除,隻是這兩人是老王妃派過去的,她暫時不能動手。
她目光重點落在桑柔身上,自從進門到現在,這丫鬟除了拜見時開了一下口,之後一直垂着頭,隻在必要時,點頭附和一下。
俗話說,咬人的口不叫,别看那叫桑茹的丫鬟,一副很潑辣得意的樣子,其實一點心機和城府都沒有,這種人往往會死得很快。
倒是這個叫桑柔的,或許會是個好棋子!
老王妃派去的人很快就回來了,但身後并沒有跟着人過來。
“人呢?”老王妃沉着臉問道。
那丫鬟跪下去,顫聲道:“梅影姑娘被王爺叫過去了,王爺說……”
“說什麽?支支吾吾的,帶個話都不會,你還能做什麽?”老王妃其實已經猜到安楓墨會說什麽,所以心中的怒火跟澆了油一樣,完全控制不住往上冒。
“王爺說,梅影姑娘是麒麟山的人,不由晉王府管,王爺還說,如果桑茹和桑柔姑娘一點氣都不能受,還不願意做活兒,那就不用回聽風閣了。”
“砰!”
一個茶盅飛過來,摔在那丫鬟的額頭上,那丫鬟不敢躲避,腦門被砸出了一個小洞,頭破血流。
屋裏寂靜無聲,所有丫鬟都垂頭大氣都不敢出,包括剛才很是得意的桑茹。
桑茹心中其實十分的惱火,她其實還沒有放棄想當王爺姨娘的想法,當個丫鬟,到了年紀後,就會被分配出去配個小厮,命好的,也許能分配個管事。
可就算嫁給管事,還是個奴才,哪有給王爺做姨娘風光,而且姨娘算半個主子,若是能剩下一兒半女的話,那老了就更不用擔憂了。
可這會兒卻聽到王爺不讓她們回聽風閣了,如果去不了聽風閣,那她還怎麽接近王爺啊?
桑茹心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老王妃氣得胸|脯上下起伏:“那個孽障,他就會來氣我!之前爲了那個小賤人跟我作對,現在連個下人我都做不了主,他眼裏還有我這個母妃嗎?”
趙靈兒這段時間以來,對這句“他眼裏還有我這個母妃嗎”聽得有些厭煩了,而且她發現,姨母并沒有她想象中有用。
她原本以爲,有個孝字壓着,表哥就算不高興,但也會聽姨母的話,她隻要得到姨母的歡心,便能間接将表哥掌握在手心裏。
可她高估了她姨母的作用,表哥表面雖然對姨母恭敬,但隻要事情一涉及到辛瑟瑟那個賤人,表哥就會立馬站到那賤人那邊,而且這段時間來,表哥連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做了。
“我今天就要看看,我若是要拿下那個丫鬟,他還能攔着我不成?”老王妃站起來就要沖去聽風閣鬧。
趙嬷嬷和趙靈兒趕緊攔住她。
“姨母,你消消氣,表哥身子不舒服,難免脾氣暴躁了一些,姨母心胸寬廣,千萬不要跟表哥計較。”
趙靈兒說着沒用的好話。
趙嬷嬷連連附和:“表姑娘說的是,那丫鬟雖然可惡,但她終究是麒麟山的人,俗話說,打狗看主人,老王妃爲了個賤婢而得罪如玉真人,那就得不償失了!”
如玉真人雖然多年沒有來過京城,但他的影響力還在,而且不管是先帝,還是現在的皇上,都十分看重如玉真人和麒麟山。
“照你們這麽說,我連個丫鬟都不能動了?”老王妃一張臉黑得跟鍋底一樣,十分難看。
“姨母品性高潔,又何必跟那等下等人計較?”趙靈兒甜言蜜語各種好話說盡,才将老王妃哄住。
老王妃冷靜下來,這才想起她将桑柔和桑茹兩人叫過來的目的,開口問道:“你們這段時間去了聽風閣,除了刺繡,可打聽到什麽?”
桑柔和桑茹兩人同時搖搖頭:“奴婢倆天天被關在聽風閣,哪裏都去不了。”
老王妃柳眉倒豎:“所以說,王爺昨天和王妃吵架的事情,你們也一無所知了?”
桑柔和桑茹兩人怔住,王爺和王妃吵架了嗎?
昨晚她們熬夜繡了一個晚上的帕子,可清荷院和正院相隔很遠,她們一點聲音都沒有聽到。
“廢物,通通給我滾下去!”老王妃揮揮手,一臉的不耐煩。
趙嬷嬷問道:“老王妃,聽風閣如今不收這兩個丫鬟,那這兩個丫鬟要如何安排,是讓她們回來,還是……”
“回來做什麽,叫牙婆過來,将她們都賣了,這醜不拉幾的樣子,看了就晦氣!”
不是每個人都能當大丫鬟,除了自身的能力,長得得體好看,是最基本的,可桑茹和桑柔兩人,如今都瘦得跟病秧子一樣,老王妃怎麽可能會要她們?
桑茹吓得臉都白了,磕頭如小雞叨米:“求求老王妃不要趕奴婢走,奴婢願意做牛做馬伺候老王妃!”
她們若不是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賣出去,說不定還能被一些富家的公子哥給看中了,可她們現在這個樣子,别說公子哥看不中,就是去做粗使丫鬟都沒有人要!
她好不容易才熬到大丫鬟的位置,這凳子還沒有做熱呢,就要被賣出去,她怎麽會甘心?
早知道,當初就不要答應去聽風閣,這一個月,王爺的面沒有見到,天天就是刺繡,還弄成這副鬼樣子,如今還要被趕出去,真是得不償失啊!
桑柔雖然也跟着求饒,但她心裏卻沒有那麽多感慨。
當初聽到被安排去聽風閣,她雖然很高興,但她不過是個奴婢,就是不想去也得去,換句話說,今天這局面,是注定的,半點由不得她選擇。
老王妃被她們吵得頭疼:“閉嘴,再吵通通拉出去亂棍打死!”
桑柔和桑茹兩人都吓得閉上了嘴巴,隻是桑茹依然不甘心地留着眼淚。
兩個粗使婆子上來,想要将兩人帶走,桑柔安靜地站起來。
可桑茹卻一把推開了粗使婆子,跪倒了老王妃面前:“老王妃,求求你不要趕奴婢走,奴婢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