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瑟瑟從被窩裏冒出個頭,有些慵懶道:“我突然又不想吃了,你和如畫兩人分了吧。”
辛瑟瑟覺得自己就像狗熊一樣,一到冬天來,整個人就懶散得一動都不想動,此刻她真想冬眠。
如夢無奈搖搖頭道:“那好吧,廚房裏還有燕窩羹在炖着,小姐若是想吃了,就喊奴婢一聲。”
辛瑟瑟“嗯”了一聲,就将頭給縮回去了。
如夢端起燕窩羹就要出去,走到門口時,她腳步一滞,開口道:“對了,小姐,青果回去後果然病了,不過俞婆子給她請了大夫。”
“嗯,我知道了。”辛瑟瑟在被窩裏應了一聲,之後又沒有了聲音。
如夢等了一下,最終在心裏默默歎息一聲,端着燕窩羹走了出去。
如夢出去後,辛瑟瑟才從被窩裏露出半個小腦袋,眼睛定定看着帷帳頂。
其實不是她絕情,而是她堅決認爲,隻有讓青果完完全全認清楚自己的位置,認清楚自己識人不清的錯誤,她才能真正走出來。
否則現在事情進行到一半,她貿貿然出手,說不定到時候俞子浩跪下來,眼淚鼻涕一通流地哭着求她,她又會心軟了,那她前面所做的一切,豈不是都白費了?
當然,如夢和如畫她們可能是擔心,青果有可能熬不住這個考驗,最終都沒能走出來,甚至可能一時想不開做了傻事。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也無能爲力,如果青果被傷到了底,還看不透,或者想不開,就是她将她救回來,難保下一次她不會爲了别的男人要生要死,她不可能一輩子都跟在她身後給她擦屁股!
……
大婚前一天,按照天冥國的習俗,是大家給待嫁新娘送添妝的日子。
原本,以太師府的地位,以八王爺的名望,要給辛瑟瑟添妝的人,肯定是要排上好幾條街,可事實上,來得人并不是很多。
這其中有幾個原因:一是辛瑟瑟跟宜貴妃雖然是親姐妹,可兩人在獵場時,徹底撕破了臉皮,這樣一來,支持三皇子**的人,自然不會過來給她添妝。
二是,她在獵場時,讓靖侯府的靖侯夫人和林珑玉兩母女先後丢了臉面,回去後,兩母女都被“病逝”了,這事一出,很多人雖然覺得錯在靖侯夫人和林珑玉身上,可人心總是偏向弱者,他們覺得辛瑟瑟太絕情冷酷了,因此很多人避而遠之,不想趟這趟渾水!
而最後呢,有些聰明的人看出了元祐帝對辛瑟瑟不喜的态度,在他們看來,八王爺再權勢滔天,也大不過皇上,因此爲了表示他們忠君不二的态度,他們也不會來給辛瑟瑟添妝。
因此這一天,太師府大門早早就打開了,可等了一個多時辰,才有一戶人家過來添妝,而且大門都沒有進,将東西交給下人,就匆匆走了。
“老爺,你看到了吧?她還當自己要嫁給八王爺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其實到頭來,還不是一隻野山雞!大夥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知道她得罪了貴妃娘娘,又不讨娘家人的喜歡,誰還會上趕着來讨好她?”
徐氏知道添妝的事情後,好不幸災樂禍,感覺比三伏天吃了冰鎮西瓜還要爽!
辛太師捋着下颌的胡須,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老夫早就跟她說過了,作爲女子,如果沒有娘家人的支持,是根本沒法在夫家站穩腳跟的,她偏是不聽,這下可是踢到鐵闆了!”
“可不是說!估計連她自己都沒想到,這不聽老人言的報應會來得這麽快!”徐氏轉着手中的佛珠,眼底閃爍的犀利和尖酸刻薄,讓她跟慈眉善目完全搭不上邊。
辛太師端起旁邊的茶盅飲了一口,咳嗽一聲道:“上次你說的那些事情,可安排好了?”
徐氏擡眸看了丈夫一眼,抿嘴一笑道:“老爺盡管放心,一早就安排好,今晚子時就行動!”
辛太師将茶盅放置在案幾上,贊賞地看着徐氏:“你真是爲夫的好内助,爲夫甚是欣慰!”
“這是我應該做的,隻要能幫到老爺,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徐氏含情默默地看着辛太師,說這話時,雙頰還浮起了兩抹紅暈。
自從上次兩人商量之後,辛太師對她的态度好了很多,常常到她房裏來歇息,府裏的那些小妾們,也不敢再對她這個正室耀武揚威。
徐氏其實還不到四十歲,長得也算端正秀氣,隻是畢竟年紀擺在那裏,她再塗脂抹粉,也比不來十四五歲的年輕姑娘,最近某個官員才送了辛太師一個十四歲的絕色美人。
那美人嫩得就跟青蔥一般,幾乎可以掐出水來,辛太師在她身上仿佛回到了年輕那會兒,有用不盡的勁頭,每每将那美人折騰得死去活來,他就愛死她那個嬌媚的調調,因此最近都在她房裏。
此時辛太師看到自己的老妻露出那含羞的模樣,跟腦子裏那鮮嫩的臉龐一對比,不禁覺得無比辣眼睛。
他偏過頭去,裝作沒有看到徐氏的秋波。
徐氏不由氣煞,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好不尴尬,突然她捂着嘴巴,身子趴在桌子上,發生陣陣幹嘔的聲音。
辛太師這下想裝作聽不到也不行,他扭頭看着徐氏道:“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吃錯東西了?讓下人請個大夫來看看。”
辛太師站起來,正要去叫下人請大夫,卻被徐氏給拉住了袖子,徐氏擡眸看着他,又是一臉含羞的模樣。
辛太師頓時又覺得辣眼睛了,有些不耐煩道:“一大把年紀了,怎麽還害怕看大夫,你也别學那小姑娘,快放手,我這就去讓人請大夫去。”
徐氏聽得火冒三丈,心火蹭蹭蹭地往上冒,這該死的男人,眼裏就隻有那些狐狸精!
不過此時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因此徐氏深呼吸一口氣,将怒氣壓下去道:“老爺,不用請大夫了,我這是正常的反應,接下來一兩個月還會如此。”
辛太師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正常反應,都幹嘔成這樣了,怎麽還能是正常反應?”
徐氏捂嘴一笑道:“老爺都有那麽多孩子了,怎麽還像個愣頭小夥子一樣,我的意思是,我有了!”
有了?
有什麽?
辛太師怔了一下,下一刻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反抓着徐氏的手,不置信道:“你真的有了?可是真的?讓大夫看過了嗎?”
徐氏對辛太師這态度很是滿意,嘴角挂着笑道:“老爺别激動,可别吓壞了我們的兒子!”
要是辛瑟瑟在這裏,聽到這話,肯定會無語翻白眼,這古代又沒有B超技術,更何況徐氏這肚子還不到三個月,居然就能知道裏面是個兒子,能不讓人無語嗎?
不過辛太師才不在乎這些,他這輩子捐了那麽多香油錢,納了無數的小妾,就是想要生個兒子,可偏偏他一連生了八個女兒,整個京城,誰沒有偷偷在背後看他的笑話?
更重要的是,在七年前,徐氏生了八姑娘後,府裏的女人就再也沒有懷上過,他都以爲是自己年紀大了,不能再有孩子,所以才将所有希望都放到了宜貴妃身上。
可如今徐氏老蚌懷珠,想到他可能後繼有人,他怎麽能不激動?
他緊緊抓着徐氏的手,臉微微漲紅了:“這孩子突然就這麽來了,爲夫一時太高興了!孩子幾個月了,怎麽之前沒讓人跟爲夫說?”
徐氏聽到這話,眼眶突然就紅了,抽回自己的手道:“孩子兩個多月了,那會兒老爺正跟小美人親親我我,我又怎麽好拿這種小事情去掃老爺的興呢?”
辛太師之所以那麽寵幸那新納進府的小美人,一來是新鮮,二來也是看小美人年紀輕,他想再拼一拼,或許能讓小美人懷上,給他生個兒子也說不定。
可沒想到,小美人沒有懷上,這已經快要四十歲的徐氏卻給懷上了!他一聽徐氏這話,就知道她是吃味了,不過哄女人的本事,辛太師素來是信手拈來,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隻見他再次抓住徐氏的手,捏了捏道:“子嗣大事,怎麽能說是小事呢?你隻要讓人去跟爲夫說一聲,爲夫肯定是要過來的,至于那小美人,不過就是個一個玩意而已,怎麽配跟我們的兒子相提并論呢?”
辛太師這話,徹底安撫了徐氏的心:“隻要老爺在乎這孩子,我就安心了。”
辛太師喜上眉梢道:“爲夫盼着這孩子多少年了,怎麽能不在乎?來人,夫人懷孕了,以後這府裏第一重要的事情,便是顧着夫人的肚子!”
下人聽到了辛太師的話,也都是怔了,大夥也是沒想到,徐氏都一把年紀,居然還能老蚌懷珠,不過主子有喜,賞錢是跑不了的,于是一個個嘴巴跟抹了蜜一般,恭喜的話此起彼伏。
辛太師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手一揮,整個太師府的下人通通賞一個月的月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