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婆子将杯子随手往青果身上一蓋,走出來道:“那要不要給她找個大夫看看,再這麽燒下去,就是不燒死,也得燒壞腦子!”
俞子浩走路歪歪斜斜,來到正廳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灌下去道:“燒壞就燒壞呗,這樣一個廢物,留着除了浪費糧食,還能有什麽用?嬸子,你不知道,我原以爲她對她家小姐有多重要,沒想到人家小姐看都不看她一眼!你說她是不是該死,浪費了我們那麽多心思!”
俞婆子眯着三角眼看着俞子浩道:“那太師府的三小姐真的不理青果?”
雖然俞子浩喊她一聲嬸子,可俞子浩又不是她的親侄子,是她丈夫這邊的親戚,加上俞子浩這小子,從小就奸猾,鬼主意特别多,所以俞婆子對他這話很是懷疑。
她懷疑俞子浩是想撇開她這個老婆子,獨自一人占有青果,因此她一雙三角眼一瞬不瞬盯着俞子浩,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麽。
若是平時的俞子浩,肯定能聽出俞婆子這話裏的意思,可是這會兒他酒的後勁正上來,腦子裏一團漿糊一般。
“這還能有假啊,這些有權勢的人家,都是狗眼看人低的!”說着,俞子浩歪歪扭扭站起來,擺擺手道:“嬸子,我不說了,腦子漲得慌,我要回屋躺着。”
俞婆子看着俞子浩的背影,三角眼裏閃着精光,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最後拿起一把傘走了出去。
……
翌日。
俞子浩醒來後,覺得頭痛欲裂,他眼睛還沒睜開,就開口喊道:“青果,快倒一杯水給我!”
往日他也将青果當作丫鬟使喚,可這會兒喊了幾嗓子,青果還是不見身影,不禁有些惱火:“一個廢物,還有臉擺架子,真是越來越上臉了!”
俞子浩下床,随便将衣服往身上一搭,就想沖出去教訓青果一頓,卻在門口撞上了拿着茶水過來的俞婆子。
俞婆子被撞了一個人仰馬翻,茶水也掉在了地上,撒了一地,她“哎喲哎喲”地叫了幾聲:“我說子浩啊,你這是要撞死嬸子啊?”
俞子浩看清眼前的人,趕緊上前将俞婆子扶起來,打哈哈道:“嬸子,我這不是要去教訓青果那懶蹄子,沒想到嬸子你突然蹦出來了,這不就撞上了?”
俞婆子埋怨地看了他一眼“青果正病着呢,我昨晚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那廢物病了?”俞子浩怔了一下,這才想起昨晚的事情來,“好像嬸子是這麽跟我說過,怎麽,這會兒還燒着,沒燒死嗎?”
俞婆子三角眼裏精光閃了一下道:“沒有,我昨晚給她請了個大夫,花了半兩銀子!”
俞子浩眉頭蹙了起來:“那樣一個廢物,死了就死了,還能省點口糧!你怎麽就這麽想不開爲她花銀子請大夫呢?”
“青果那丫頭雖然沒用,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她真的這麽燒死了,萬一那辛三小姐突然又想起她來,你拿什麽跟人交代?你确定她到時候不會怪罪在你身上?”
這是個真正心狠的男人,青果那丫頭也是不長眼睛,居然看上了這麽一個男人,俞婆子在心裏想到。
俞子浩怔了一下,想到自己被打折的雙腿,出了一身虛汗道:“還是嬸子裏想得周到,我差點誤了大事!”
俞婆子三角眼盯着他,又将昨晚的問題拿出來問道:“你昨晚說辛三小姐沒理青果,這是怎麽回事?”
“說起那事就晦氣!我們去的時候,那辛三小姐正坐着馬車回來,可愣是沒有出來看那廢物一眼,還讓她從此以後再也不要去找她,你說這都是什麽破事!早知道她這麽沒用,我何必花那麽多心思來哄她?”
俞子浩唉聲歎氣道,想起昨天被那幾個小厮羞辱的情景,又氣得臉紅跳腳,再次罵罵咧咧,發誓等他中舉後,一定要他們好看。
俞婆子看俞子浩不像作假的樣子,沉默了一下道:“那如今該怎麽辦?我們花了那麽多心思,難道就這麽算了?”
俞子浩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白雪皚皚的天地,想了一下道:“還有兩天,便是那辛三小姐大婚的日子,到那天,我再帶着那廢物過去一趟。”
俞婆子皺眉:“可要是那辛三小姐還是不見你們怎麽辦?”
俞子浩搖搖頭,語氣堅定道:“不會的,那天她大婚,那麽多達官貴人都在場,她就是再不想理那個廢物,也要顧及自己的面子,萬一她真敢什麽都不管不顧,我就敢豁出去,大不了大家一拍兩散!”
俞子浩說這話時,眼底閃着陰冷的光芒,他真的一無所有了,被書院趕了出來,還被敗壞了名聲,從此不能參加科舉。
他的雙腿雖然醫好了,可每逢下雨天,還是會疼得他全身出冷汗,從如月庵回來之後,他躺在床上想了好久,最後覺得這一系列的事情,都跟那辛三小姐扯不開關系!
隻是他人微言輕,他就算猜到了,也拿她沒有辦法,隻是她别想就這麽撇開他,她必須對他做出補償!
青果睜着眼睛,定定看着屋頂,感覺四肢百骸猶如置身冰窖一般,冷得她瑟瑟發抖,牙齒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她心裏一陣陣透心涼,她真是眼瞎啊,怎麽之前就一直沒有看清楚,原來俞子浩是個這樣卑鄙無恥的小人?
小姐爲了讓她回頭,苦口婆心勸說了她那麽多次,可是她卻次次讓小姐失望,還爲了這麽一個惡心的男人,讓小姐傷心難過,她真是個蠢貨!
想到小姐,兩行冰冷的眼淚從眼角流下來,落在她的脖子上,她的身子忍不住又是顫抖了一下。
她清醒得太晚了,如今她還有什麽臉面再回到小姐身邊?不過,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俞子浩那個家夥傷害到小姐半分!
青果擦掉眼角的淚水,眼底迸射出堅毅果敢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