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起來，你是知道的，我素來不喜歡這一套。”作爲一個現代人，辛瑟瑟不喜歡給别人下跪，也不喜歡别人動不動跪她。
紅绡倒是沒有扭捏，應聲站了起來，上下打量了小姐一眼道：“看到小姐安康的樣子，奴婢就安心了。”
辛瑟瑟也在暗中打量着紅绡，大半年不見，紅绡瘦了一些，人也長高了，而且變得更漂亮了。
紅绡以前就長得很好看，五官是那種很古典的美人，鵝蛋臉，杏眸小嘴，鼻子秀氣高挺，非常耐看。可如今她的五官長開來，眉梢眼角之間帶上了一絲風情和妩媚，讓她整個人更加生動了起來。
“那你呢，這段日子以來，過得可好？”辛瑟瑟有些客套地問道。
雖然過去兩年，她們主仆之間相處得很好，可這大半年裏發生了太多事情，如今的紅绡站在她面前，給她很大的陌生感。
“奴婢……很好，有勞小姐挂心了。”紅绡淡淡道。
辛瑟瑟挑眉：“你是不是心裏在怨我，覺得我這大半年來都沒有接你出來？”
紅绡怔了一下，搖搖頭：“奴婢不敢、也沒有怨恨小姐，當初要不是小姐救了奴婢的命，奴婢早就被打死了，奴婢有今天，都是因爲小姐，奴婢怎麽敢抱怨？”
其實在知道紅绡的身世後，辛瑟瑟有懷疑過，當日她會遇到自己，是不是紅绡一手安排的，不過她仔細想過後，就否定了這個念頭。
畢竟當時紅绡一無所有，她根本沒有人脈和能力去做這麽大的算計，退一萬步講，就算她有這個能力算計，那算計的人也不應該是她這個被整個家族抛棄的人，以她當時在太師府的地位，根本給不了她任何的幫忙。
事實也是如此，她跟在自己身邊兩年，對她的報仇大計起不到一點作用，若不是後來她遇到了安楓墨，估計紅绡還是像以前那樣，跟她呆在醉夢軒那個破院子裏。
“聽王爺說，你要進宮？”辛瑟瑟打破短暫的沉默問道。
紅绡點點頭：“想來小姐也應該知道了奴婢的身世，奴婢家人和族人都死得太冤枉，奴婢要爲他們洗清冤情！”
辛瑟瑟挑眉：“你進宮了，那夜七呢？你難道沒有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嗎？”
紅绡抓緊了手中的帕子，臉色煞白：“奴婢欠七爺的，這輩子是沒有辦法還了，隻有下輩子做牛做馬還他這一世的情！”
辛瑟瑟嗤笑一聲：“世人總是喜歡拿下一輩子說事，可有沒有下一輩子，誰也不知道，說到底，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心安理得的借口罷了。”
紅绡的臉又白了幾分，嘴唇被咬得沒有一絲血色，好一會兒，她才紅着眼眶點頭道：“小姐說得對，那樣的話除了安慰自己，沒有一點意義，是我對不起七爺。”
“紅绡，你我主仆兩年，雖然我一直知道你心裏有事，可我從來不問你，在我眼裏，你跟青果一樣，都是我的好朋友，作爲好朋友，我想勸說你一句，不要爲了過去的事情，而放棄眼前的幸福，否則以後你一定會後悔的。”
雖然安楓墨一直跟她說紅绡很有心機，可在辛瑟瑟看來，紅绡這人不算壞到極緻。
她若是真的人品不行，那麽過去兩年裏，她有無數的機會出賣她這個主子，以此換來更好的機會，可是她沒有那樣做，就算當時她無權無勢，又被家人所厭惡，但她沒有做出任何出賣她，或者傷害她的事情。
紅绡嘴角揚起一抹悲涼的弧度，慘笑一聲道：“奴婢其實早就後悔了，可是奴婢走的是一條不歸路，奴婢不能回頭，也沒得回頭！”
辛瑟瑟聞言，也不想再勸說了，所謂的不歸路，不過是自己看不透放不下罷了，但她也不能怪紅绡看不開，畢竟那樣慘絕人寰的經曆，她也是一個受害者，如果可以選擇，誰也不想要那樣的經曆和人生。
兩人沒有說話，屋子裏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
辛瑟瑟受不了這詭異的沉默，開口道：“你這次來見我，是有什麽特别的話要跟我說嗎？”
紅绡抿了抿唇道：“奴婢求見小姐，是想進宮前，給小姐磕個頭，感謝小姐以往的救命之恩和照顧，以後奴婢進宮了，這樣的話便再也不能說了。二來，奴婢想見一見小姐身邊的如夢姑娘。”
“你想見如夢？”辛瑟瑟微挑眉，回頭一想，就猜到她爲什麽要見如夢了，她沉吟了一下道，“我不能替如夢做主，她見不見你，還得問她個人的意願。”
“奴婢曉得。”紅绡低聲應道。
辛瑟瑟叫來如畫，讓她将紅绡的話帶給如夢。
如畫在外面，顯然是聽到了紅绡要進宮的話，此時聽到她要見如夢，眼睛犀利地朝紅绡看過去，眼底是不加掩飾地憤怒，隻不過在小姐面前，她不敢放肆，隻是瞪了紅绡一眼，就應聲下去了。
紅绡知道如畫是夜七的妹妹，看到她此時對自己的态度，她非常能理解，隻是心裏還是湧起了一陣陣苦澀，可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又能怨得了誰？
辛瑟瑟對于如夢要不要見紅绡這事，她心裏一點底都沒有，畢竟如夢跟夜七之間，本來就是一筆爛賬，紅绡作爲夜七心愛的人，而如夢又深愛着夜七，這三人裏，如夢顯然是被放在了最下面的位置。
如果是她的話，她不會見紅绡，可她不是如夢，因爲如夢最終還是選擇了跟紅绡見面。
……
兩人說話的地點自然不是在辛瑟瑟的房間裏，而是在院外的一個涼亭裏。
紅绡看着一臉冷然朝自己走過來的如夢，有些緊張地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如夢姑娘，我是紅绡。”
如夢點點頭，臉上不悲不喜：“我知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紅绡躊躇了一下，從袖袋裏拿出一串佛珠，遞過去道：“這佛珠是七爺從如海大禅師那裏求來的，我很快就要進宮了，我配不上七爺的這份真情，所以我想将這佛珠交給你，以後請你好好照顧七爺！”
如夢看了她手中的佛珠一眼，嘴角冷冷一勾，勾出一抹嘲諷的弧度：“你這是什麽意思？你不要的東西，所以就施舍給我？這是在跟我耀武揚威嗎？”
紅绡搖頭如撥浪鼓：“不是的，如夢姑娘，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從梅影姑娘那裏知道你對七爺的心意，我覺得七爺值得一個真心對他好的人，而如夢姑娘你就是那一個人，所以我才想将這佛珠交給你，因爲它應該是屬于你的！”
“應該？”如夢又是一笑，不過這個笑容跟上一個不一樣，帶了一絲自嘲，“難道梅影沒有告訴你，是我一廂情願喜歡夜七，夜七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嗎？”
紅绡臉有些蒼白：“她說了……”
紅绡話還沒有講完，就被如夢給打斷了：“既然你知道了，你爲何還要跑來跟我說這些話，還要将夜七辛苦求來的佛珠交給我？你這是在糟蹋夜七對你的感情，同時也在羞辱我！”
紅绡急得眼睛都紅了：“如夢姑娘，我真沒有惡意，我知道我對不起七爺，所以才想着做點什麽來彌補他……”
如夢再次打斷她的話：“你所謂的彌補就是讓我做你的代替品？如果真是這樣，我不得不說，你真是自私自利得讓人惡心！你利用了夜七的感情，如今還想讓我替你還債？可是你憑什麽以爲我就願意呢？”
“沒錯，我是喜歡夜七，從小就很喜歡，可是這不代表這我要委曲求全，更不代表我樂意去做别人的替代品，你走吧，今天我就當你沒有來過，以後你也别來找我了！”
紅绡素來機敏會說話，可今天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嘴拙，現在這情況，她真是說多錯多。
她今天來找如夢，真的是沒有惡意，更不是來耀武揚威，自從那天梅影告訴她如夢的事情後，她就一直在想這事情。
雖然當時她爲了反擊梅影，嘴硬說了那些話，可事後，她也在想着，如果當初她沒有利用夜七，是不是有一天夜七就會接受如夢呢？
那天夜七摔門而去，她痛哭了一場後，内心一直飽受折磨，她想在進宮之前，爲夜七做點事情，她以爲如夢喜歡夜七，所以在她離開出之後，她一定願意照顧夜七，所以她來了。
隻是她再次做錯了，如夢有她的驕傲，而她那些話，卻重重傷了如夢的驕傲。
“啪”的一聲！
一個身影閃過來，一巴掌刮在紅绡的臉上！
紅绡的臉頓時多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嘴角還流出了一絲鮮血，可見這記耳光是有用力！
“你這個惡心的女人，你利用傷害了我哥哥，如今還跑來羞辱如夢姐，如果不是你還有用，我真想一劍刺死你！”
如畫紅着眼睛，咬牙切齒瞪着紅绡，眼底燃燒着滔天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