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楓墨笑她:“你若不是打翻了醋桶,這裏怎麽會有那麽大的酸味?”
辛瑟瑟瞪他:“你少五十步笑一百步,昨天是誰吃幹醋三更半夜跑出去的,還鬧出這麽大的事情來!”
安楓墨被她笑得有些不自在,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拉道:“你這個牙尖嘴利的小家夥,半點虧都吃不得!”
辛瑟瑟沒有站穩,一把撞在他的胸膛上,卻引來他一身悶哼。
辛瑟瑟看他蹙眉的樣子,不由擔心道:“你怎麽了?我撞疼你了嗎?”
安楓墨額頭冒出一層薄汗,搖搖頭道:“本王沒事,你别擔心。”
可他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沒事,他的臉色比之前還要蒼白,嘴唇也沒有一點血色。
“你是不是受傷了?”辛瑟瑟蹙着眉頭,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隻是他全身都被血給染紅了,具體也分不清那血是他的還是别人的,之前看到他醒過來,她又是生氣又是驚喜,一下子沒想到他是否受傷這事情。
這會兒看到他蒼白的臉色,才想起這個問題來,當時有那麽多黑衣人,而他跟夜七才兩個人,就是武功再了得,也不可能毫發無傷。
安楓墨不想她擔心,将她在他身上作亂的手抓住道:“本王沒事,你别趁機吃本王的豆腐!”
都這個時候,誰還有心情想這種事情?!
辛瑟瑟啐了他一口,不客氣地扒開他的外衫,然後看到裏面白色的中衣也被血給染紅了。
“還說沒事?要真沒事,這是什麽?”
辛瑟瑟一邊念叨,一邊小心翼翼地扯開他的中衣,然後看到他左胸的位置,赫然出現了一道長長的劍痕。
那疤痕足有半個手臂那麽長,從鎖骨而下,蜿蜒到肚臍上方,看上去十分的猙獰。
“受了這麽嚴重的傷,你剛才怎麽不說?”辛瑟瑟火冒三丈。
裝死也就算了,現在還嘴硬說沒事,都這個時候,逞什麽英雄啊?!
“一點小傷而已,你不用擔心。”安楓墨嘴巴上雖然這麽說,可看到她一臉擔心自己的模樣,他心理還是十分受用。
辛瑟瑟瞪了他一眼,走到馬兒旁邊,将裝有各種膏藥的包囊拿下來,然後拿出金瘡藥給他止血。
“我看你這傷口之前好像已經上過藥,怎麽又裂開了?”辛瑟瑟一邊給他上藥,一邊奇怪道。
安楓墨沒有回答,如墨的眼眸往她臉上掃了一眼。
辛瑟瑟動作怔了一下,挑眉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我弄的?”
話一出口,不用安楓墨回答,辛瑟瑟就想起來,好像的确是她造成的。
她剛才在他的胸膛上掙紮了那麽久,後來因爲氣不過又推了他一下,怪不得那時候他好像蹙了一下眉頭,原來是弄到了他的傷口。
安楓墨看她一臉内疚,嘴角勾了勾,揉亂她的頭發道:“你不用内疚,跟你無關,不過,你要是真的覺得心裏不安的話,那你就親一下它。”
安楓墨不想她内疚,所以才開玩笑逗她,他以爲以她的性格,聽到他這話,肯定會氣得小臉通紅,然後送給他一對眼白。
可沒想到,她沉默了一下,然後就俯低下去,在他傷口的旁邊輕輕的吻了一下。
她的嘴唇帶着微涼的體溫,落在他胸口的位置,讓他情不自禁顫抖了一下。
“瑟瑟,你……”安楓墨眼眸有些迷離地看着她。
辛瑟瑟臉有些微紅,白了他一眼道:“你什麽你,好好坐着别亂動,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少發騷!”
安楓墨:“……”
誰發騷了啊?
剛才勾引他的人難道不是她嗎?
“瑟瑟,本王還要,才吻一下,根本不夠!”安楓墨如墨的眼眸定定看着她。
辛瑟瑟鄙視他,毅然拒絕道:“你想都别想!别亂動,我現在給你包紮!”
這男人都受傷成這樣,居然還發情,不愧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安楓墨恨不得将她壓在身下吻個夠,吻到她求饒才罷休,可是想到一會兒如夢和夜七就要上來了,他隻好恨恨地作罷。
辛瑟瑟從帶來的布塊裏割下一塊長條,幫他小心地包紮了起來。
安楓墨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忙前忙後,手忍不住再次撫摸上她的頭,将她本來就已經夠亂的頭發揉成一團雞窩。
“别鬧!”辛瑟瑟忍無可忍,不用照鏡子,她都可以想象自己的頭發有多亂。
安楓墨像個搗蛋的孩子,越不讓他這麽做,他越做得歡。
辛瑟瑟白了他一眼,突然眼眸一轉,想到了一個好主意,然後對他燦爛一笑。
安楓墨被她笑得毛骨悚然,警惕睨着她道:“你這狡猾的小家夥,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麽壞主意?”
辛瑟瑟給他一個“你真聰明”的眼神,然後動作快速地在他胸前打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
安楓墨看到那蝴蝶結,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這是什麽鬼,快将這東西給本王解掉!”
辛瑟瑟按住他的手不讓他動:“不許你弄掉,這是我親手給你包紮的,你要是敢弄掉,我就不理你!”
安楓墨:“……”
安楓墨用無語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說:果然是本王寵壞了你。
辛瑟瑟昂着下巴看他,仿佛在回答:是你慣的,你跪着也要忍受下去。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如夢背着夜七上來了,辛瑟瑟趕緊跑過去拉她一把。
雖然之前分别聽如夢和安楓墨兩人都提過,說夜七受了重傷,可是看到夜七的樣子時,辛瑟瑟還是忍不住吓了一跳。
夜七整個人仿佛在血水裏滾了一趟,全身上下都被血染透了,他的眼睛緊緊閉着,若不是胸膛還在微弱地起伏,差點就讓人以爲他已經死了。
他身上的衣服被劍割得殘破不堪,露出裏面深可見骨的傷口,那些傷口雖然已經止血,可是血肉模樣的樣子,看上去依然十分恐怖。
當她的目光落到夜七的左手時,辛瑟瑟倒吸一口涼氣:“他的手……”
如夢眼底閃過一抹難過:“左手被砍斷了,不過已經止血,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小姐不用擔心!”
辛瑟瑟聞言,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雖然她跟夜七相處不多,也知道他傷了如夢的心,可她對這個人實在讨厭不起來。
他看上去總是冷冰冰的,面癱的臉上永遠都隻有一個表情,可他忠心耿耿,效死輸忠,做事沉穩冷靜,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下屬。
可以說,他是安楓墨身邊最得力的左右膀,因爲他的存在,安楓墨可以少操很多心。
可現在他被砍斷了一隻手,對于一個習武之人來說,失去了一隻手,那意味着,不言而喻。
“小姐不用内疚!對于我們這種人來說,隻要能活着,就已經是莫大的運氣,現在他不過是失去一隻手而已,他能夠熬過去的!”
如夢寬慰小姐道,可她眼底的難過還是洩露了她真實的感情。
辛瑟瑟心裏的确是内疚的,如果不是她私自将去見鳳西涼,安楓墨就不會負起出走,他們也不會遇到黑衣人,那樣安楓墨就不會受傷,夜七也不會失去一隻手。
安楓墨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如夢說得對,這事跟你無關,這些黑衣人是有備而來的,他們總能找到機會下手!”
突然聽到安楓墨的聲音,如夢吓得渾身一抖,眼眸瞪得圓圓的:“王爺?王爺他不是已經……”
如夢剛才從斷崖爬上來,累得上氣接不上下氣,根本沒有注意周圍的環境,加上辛瑟瑟剛好擋住了她的視線,所以她剛才并沒有發現安楓墨“活”過來了。
辛瑟瑟白眼差點翻到天上去:“八王爺之前是裝死的,他隻是受了一點傷……”
說完,她讓開身子,讓如夢眼見爲實。
如夢看到坐在地上的安楓墨,先是震驚了一下,然後臉上湧上莫大的喜悅:“真是太好了,王爺你還活着!”
對于安楓墨爲何裝死的原因,如夢十分聰明地選擇了忽視,并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打算。
對于如夢的反應,安楓墨覺得很是滿意。
這才是面對一個人“複活”該有的正确反應,哪裏像某個女人,又打又罵再加威脅。
辛瑟瑟注意到他的目光,鄙視地白了他一眼。
“現在怎麽辦?我們是立即回去,還是等影衛們過來?”辛瑟瑟開口問道。
“等影衛過來,夜七的身子不适合移動。”安楓墨沉聲道。
辛瑟瑟朝四周圍看了一眼,想到要在這深山裏面過一夜,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但她也知道夜七這樣子不适合移動,所以并沒有任何抱怨。
辛瑟瑟看了看天色,然後對如夢道:“如夢,你給夜七重新包紮一下,我去周圍撿一些幹柴回來。”
現在已是深秋,到了夜晚,這寒風能夠凍死人,更何況他們現在還有兩個傷員,不過幸運的是,她之前讓如夢帶了食物和水過來,現在暫時不用擔心吃的問題。
安楓墨聞言,掙紮着要站起來:“本王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