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七看着蹲在地上、哭得像個孩子的如夢,靜靜地站在那裏,沒有離開,但也沒有開口說一聲安慰。
如夢的心在那一刻突然間就死了。
她知道他不愛自己,可是他們認識那麽多年,看到她那麽難過,她希望他至少能安慰自己一聲。
可是他沒有,就這麽靜靜地看着她難過,看着她哭,仿佛她的悲傷喜樂都與他無關。
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并不可悲,可悲的是,一場愛戀從開始到結束,都隻是她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何其可悲,又何其可笑!
如夢用力咬了咬舌頭,用舌尖的疼痛将眼淚逼回去,嘴裏彌漫着血腥的味道,她的嘴角卻揚起了一個自嘲的笑容。
她将眼淚擦掉,站起來看着他道:“很抱歉,讓你看笑話了!不過你放心,以前我沒有纏着你,現在、以後也不會,祝你們……幸福!”
她的表情是那樣自然,甚至有些冷,如果不是她的眼睛好紅腫着,簡直會讓人懷疑,剛才那個哭得那麽傷心的人不是她。
夜七眉頭微不可聞地蹙了一下:“你……沒事吧?”
“我有事情要進去向王爺報告,借過!”如夢說完,冷然地從夜七身邊走過去。
從此,他們之間,不是陌生人,卻會更似陌生人!
夜七回身看着如夢堅決又潇灑的背影,嘴巴張了張,卻最終沒有開口叫住她。
既然給不了她想要的,那不如絕然一點,隻是心中那莫名其妙的怅然若失又是怎麽回事?
進入書房,如畫單膝跪下行禮道:“奴婢見過王爺!”
安楓墨長眸掃過如夢紅腫的眼睛,臉上不動聲色道:“你怎麽過來了?是不是太師府發生了什麽事情?”
如夢将手中的包裹遞上去道:“辛三小姐讓奴婢将這包裹的東西交還給王爺,并讓王爺将她送給王爺的三幅畫像,還有一個荷包歸還回去!”
“砰”的一聲巨響!
安楓墨一圈砸在案幾上,那案幾被砸出一個洞,他的手背也鮮血淋漓。
“她到底想幹什麽?”安楓墨臉色陰沉得好像暴風雨來臨前,渾身散發出讓人窒息的威壓感。
如夢手顫抖了一下,咬了咬唇道:“奴婢不知!辛三小姐她隻吩咐奴婢将東西送回來,并沒有說其他的事情!”
安楓墨雙手緊握成拳,手背青筋根根突起:“你将東西拿回去,替本王告訴她一句話——除非本王死,否則絕對不會跟她解除婚約!”
如夢心一凜,沒想到辛三小姐她到了這一步,居然還想解除婚約!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愛者,有恃無恐!
假若有一個男人如王爺那般對她,就是讓她折壽二十年,她也心甘情願!
同爲失落者,如夢心有戚戚地看了安楓墨一眼道:“奴婢遵命,奴婢這就回去複命!”
說完,如夢拿起包裹,恭敬退了下去,走到門口時,她看到夜七還站在她剛才離去時的地方,那樣子似乎想跟她說話。
如夢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從他身邊越過去,潇灑得如同一陣風,絲毫不拖泥帶水。
不過隻有她一個人知道,她的掌心已經被指甲掐破,口腔裏也滿是血腥的味道。
夜七沒有喊住她,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才轉身走會書房去。
安楓墨臉色依然很難看,坐在太師椅上,并沒有理會手背上的傷口:“你可考慮清楚了?”
夜七眼睛掃過他手背上的傷口,點頭道:“屬下考慮得很清楚,請王爺成全!”
安楓墨長眸看着他,冷聲道:“但願你以後不要後悔!”
夜七的手握了握,淡聲道:“以後的事情,屬下沒法預知,屬下隻知道,如果此時屬下不娶她爲妻,屬下一定會後悔!”
安楓墨不置可否:“本王不會阻撓你,但紅绡是辛三小姐的丫鬟,你必須征求她的同意。”
“屬下明白,不過紅绡說要自己跟辛三小姐說。”這樣一來,定親的事情,就必須延遲到王爺和辛三小姐成親之後。
安楓墨看了夜七一眼,揚揚手道:“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夜七知道王爺那一眼是什麽意思,他懷疑紅绡是故意在拖延,其實他一早就想到了這一點,隻是事情到了這一個地步,他隻能選擇相信她。
但願她不要辜負他對她的信任!
……
辛瑟瑟看到如夢紅腫着眼睛回來,不由吓了一跳:“發生了什麽事?八王爺打罵你了嗎?”
如夢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搖頭道:“沒有,王爺性情雖然冷漠,卻從來不會無故打罵下人。”
“那你這眼睛是怎麽回事?”
如夢素來沉穩冷靜,就是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能讓她眼睛哭成這樣的,想必是大事情,難道……跟那個人有關?
下一刻,如夢的話就印證了她的猜想。
“夜七要成親了。”如夢說出這句話,心一陣陣的刺痛,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辛瑟瑟大吃一驚,她看着如夢瞬間變得通紅的眼眶,蹙眉道:“怎麽這麽突然?如畫她應該不知道這件事吧?”
如夢搖搖頭,滿嘴發苦道:“她應該不知道,就是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如畫知不知道其實一點影響都沒有,夜七素來是個有主意的人,他決定的事情,除了王爺,沒有人能夠阻止他!
辛瑟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向來不會安慰人,而且如夢和夜七的事情,她了解的并不多。
正在辛瑟瑟絞盡腦汁,想開口怎麽安慰時,如夢再次丢過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夜七要娶的人是小姐的丫鬟,紅绡。”
如夢沒有見過紅绡,不過她見過紅绡的人皮面具,那樣一個美人,怪不得夜七會心動。
“你說誰?紅绡?”辛瑟瑟一臉吃驚,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如夢苦澀道。“小姐沒聽錯,夜七要娶的人就是紅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