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車夫有本事,今天她的老命估計都要交代在這裏。
隻是這可是京城,又不是鄉野村莊,無緣無故怎麽可能會出現瘋牛?
而且這瘋牛又剛好撞上她的馬車,事情怎麽會這麽巧?
辛瑟瑟松開如夢的手,坐回座位道:“那瘋牛呢?現在如何了?”
車夫的聲音沒有響起,反而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瘋牛已經被人砍下牛頭,你沒事吧?”
是安楓墨的聲音!
辛瑟瑟眼睛一亮,掀開車簾望出去道:“我沒事,如夢及時護住了我,你怎麽過來了?”
辛瑟瑟會這樣問,是因爲太師府和晉王府不是一個方向,她離開尚書府時,并沒有看到安楓墨,還以爲他不會護送自己回府。
安楓墨淡淡道:“本王要進宮一趟。”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是特意來護送她回府的。
尼嘛,原來是她自作多情了!
辛瑟瑟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轉移話題道:“好端端的,那牛怎麽會突然發瘋,還突然出現在這麽多人的街道上?”
安楓墨眼底冷光一閃,冷聲道:“本王會讓人去調查的,這兩天你盡量不要出門!”
辛瑟瑟挑眉,敢情這還真是沖着她來的?
不過下手的人是誰,是老王妃?還是詐死的辛五娘?
辛瑟瑟應了一聲,就看到夜七帶着一個年輕的男子走了過來。
那男子人高馬大,身材十分魁梧,五官硬朗,一看就是個硬漢子,他的衣衫上染着紅色的鮮血,應該就是剛才砍下牛頭的人。
夜七走上前來,對安楓墨拱手道:“王爺,這位便是剛才牽制住瘋牛的壯士!”
安楓墨不動聲色打量了對方一眼,點頭道:“多虧了壯士出手,才沒有讓瘋牛傷到人,本王替路上的百姓謝過壯士!”
那男子單膝跪下,恭敬道:“草民叩見八王爺!八王爺言重了!草民沒有遇到也就算了,遇到了斷然沒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安楓墨點頭:“很好,你叫什麽名字?看你的打扮好像不是京城人。”
男子恭敬回答道:“草民姓秦名翰飛,是祈洲人士,這次進京來,是爲了家母尋找大夫……”
秦翰飛話還沒有講完,車簾就被人掀開,青果驚訝的聲音響起來道:“秦三少爺?你是秦三少爺嗎?”
秦翰飛擡起頭來,看到青果後,臉上露出迷茫的神色道:“在下是姓秦,在家中也正好排行老三,隻是在下并不認得姑娘。”
辛瑟瑟不由好奇,問青果道:“你認識這個人嗎?他是誰?”
青果回頭,睜大眼睛看着辛瑟瑟,震驚道:“小姐,他是秦三少爺啊!”
辛瑟瑟翻白眼,她知道他是秦三少爺,關鍵是,她不知道他是什麽人好嗎?
秦翰飛聽到辛瑟瑟的聲音,扭頭看了一眼,就這一眼,他眼睛也跟着瞪得老圓:“瑟兒表妹?!”
色兒表妹是什麽鬼?!
辛瑟瑟嘴角抽搐了一下,還來不及開口,就聽到青果道:“小姐,秦三少爺是已逝夫人的親侄子,是你的親表哥,你忘記了嗎?”
卧槽,半路又殺出個表哥,這表哥怎麽就這麽多啊?
已逝夫人,指的是原主的母親秦氏,秦家曾經也是名門望族,秦氏的哥哥曾經做到三品将軍,跟太師府也算門當戶對。
隻是後來秦氏的哥哥被親信背叛,以至戰事吃敗,秦氏哥哥被先帝問罪,當衆砍了頭,秦家也就此落敗。
雖然後來洗脫了冤情,可是秦家成年的男丁死的死,殘的殘,剩下的都是稚嫩的幼童,秦家爲了維持生活,不得不賣掉京城的房子和田地,回到老家祈洲去,十幾年來都不曾再回京城。
秦氏死了之後,辛府跟秦家幾乎斷了往來,所以辛瑟瑟想不起來秦家的事情,一點都不奇怪。
隻是這會兒被青果一提醒,一段被塵封的記憶突然湧上腦海。
在七年前,秦家曾經回過京城一趟,那次林大夫人,也就是秦翰飛的母親,還帶着秦翰飛來太師府看望辛瑟瑟這個外甥女。
秦家敗落,又曾經獲罪,太師府的人十分怠慢,林大夫人十分窩火,在看到瘦骨淋漓、又生着病的原主後,一腔怒火再也忍不住爆發了。
林大夫人去見了徐氏,揚言要将原主帶回秦家,徐氏雖然不喜歡前夫人留下來的孩子,但也絕對不可能讓林大夫人帶走原主,否則傳出去,她絕對會落下一個虐待繼女的惡名。
林大夫人雖然很生氣,無奈她無權無勢,根本奈何不了徐氏,她看到原主住在偏遠的院子裏,又十分瘦小,心底認定徐氏虐待了原主,爲了不讓原主長大後,随便被嫁人,她提出了跟秦氏當年說好的娃娃親,說四年後要讓兒子秦翰飛過來迎娶原主。
這娃娃親是原主在肚子裏,秦氏跟嫂子說好的,隻是後來發生了那麽多事情,秦氏又難産而死,這事情就沒有人再提起,這會兒林大夫人被逼着提出來,完全是出自一片熱心。
隻是秦家已經敗落,兩家人門不當不戶對,徐氏就是再不喜歡原主,也不敢做主讓她嫁到秦家去,果然,辛太師回來後,一口就拒絕了林大夫人,林大夫人一氣之下,帶着兒子離開京城,之後再也沒有踏進過太師府的門檻。
因此,原主是跟這位所謂的表哥是見過面的,而且還知道了娃娃親的事情,原主一心想離開太師府,所以哪怕秦家敗落,她對這門親事,其實也是樂意的,無奈辛太師不肯,原主當時還爲此難過了好久。
想到娃娃親,辛瑟瑟嘴角又狠狠抽搐了一下。
剛才她還無語青果有一段青梅竹馬的感情,沒想到她也有!
“瑟兒表妹,真的是你?”秦翰飛此時認出了辛瑟瑟,一臉激動地走到馬車前。
辛瑟瑟再次打量了秦翰飛一眼,也認出眼前的男子,跟記憶中的少年有七八分的相似,開口道:“三表哥安好。”
打完招呼,辛瑟瑟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畢竟她不是原裝貨,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表哥,根本沒有感情。
秦翰飛卻很激動:“想當年見到瑟兒表妹,瑟兒表妹還是個小姑娘,如今已經長這麽大了,而且身子也好了,真是太好了,要是母親知道了,肯定會很開心的!”
“聽你剛才說,你是進京爲舅母找大夫的,舅母她怎麽了?”既然提到了林大夫人,辛瑟瑟也不得不順勢問候一聲。
秦翰飛臉上閃過一抹悲傷,歎氣道:“母親這些年日夜操勞,身子早就被掏空了,今年入春後,她便一病不起,祈洲的大夫水平有限,所以我才想着進京來,爲母親找個大夫回去。”
“三表哥如此有孝心,舅母心中定是很安慰。”辛瑟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好順着他的話誇了一句。
話一落地,站在一旁的八王爺臉色頓時黑得跟鍋底一般,周身散發出冰冷肅殺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車夫縮了縮脖子,大氣都不敢出。
這辛三小姐也真是的,雖然是表哥,但怎麽也是個年輕的男子,她怎麽可以當着八王爺的面,當街跟對方交談呢?
安楓墨本來看辛瑟瑟他們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問答,完全沒将他放在眼裏,心中就已經十分不高興,這會兒聽到辛瑟瑟誇贊對方,那臉色頓時又黑又臭。
秦翰飛小麥色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羞斂,摸着後腦勺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母親當年回去後,一直很自責,說沒能将你帶回秦家……”
卧槽,該不會是想提娃娃親的事情吧?
辛瑟瑟心中警鈴大作,擡頭朝安楓墨看過去,隻見後者一臉陰沉,她心一抖,沒出息地心虛了。
她趕緊開口打斷秦翰飛的話道:“三表哥可找到大夫了?”
安楓墨早将辛瑟瑟的表情看在眼底,如墨的眼眸閃過一抹狐疑,突然身子一動,挺拔的身子來到馬車前,往辛瑟瑟面前一站,正好擋住了秦翰飛的視線。
秦翰飛看到安楓墨,不由怔了一下,心道,怎麽這位八王爺還沒有走?
他一直沒有聽到聲音,還以爲他早就走了呢!
秦翰飛好奇道:“八王爺可是還有什麽吩咐?”
安楓墨冷冷看了秦翰飛一眼,冷聲道:“原來秦壯士還是本王未婚妻的表哥,可真是巧了!”
秦翰飛整個人怔住了:“未婚妻?”
安楓墨點頭,薄唇微啓道:“沒錯,辛三小姐正是本王的未婚妻,本王原本還想感謝你救了本王的未婚妻,現在既然是親戚,那本王也不用客氣了。”
不愧是鐵公雞,居然連謝禮都想省了!
辛瑟瑟在心裏腹诽道,臉上卻一點也不敢表現出來。
秦翰飛眼底閃過一抹失落,不過很快振作道:“八王爺言重了,草民做這事情,不是爲了報酬,而是出自本心。”
“隻是我跟家母多年在祈洲,并不知道表妹定親的事情,真是恭喜表妹了,如果母親知道表妹覓得良人,一定也會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