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隻手臂都揉捏好,已經過去了半柱香,辛瑟瑟手一恢複正常,當即就抓住安楓墨的手,狠狠朝他踹了一腳。
這一腳既是爲了報複他将自己當麻袋甩,也是爲了報複他将她吊在樹上,更是爲了報複他故意揉捏她的手,一舉三得,所以這一下是用足了吃奶的力。
安楓墨沒有料到她會突然來這麽一招,肚子狠狠吃了一腳,疼得他直冒冷汗:“你這女人想謀殺親夫啊?”
辛瑟瑟從石桌上跳下來,離他遠遠的:“你我還沒成親呢?哪來的親夫?奸-夫還差不多!”
他看着她,沒有回答,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
就在辛瑟瑟以爲他随時會撲過來打她一頓時,他突然“砰”的一聲,倒在地上,沒有了動彈。
“……”
這是什麽狀況?
好好的一個人,說倒就倒,好歹提前通知一聲啊。
“喂,我跟你說,你這點小手段我八百年前早就用爛了,我可不會着了你的套。”
院子裏安靜如雞,除了風聲,就剩下她自己的呼吸聲。
“安楓墨,我困了,你快起來送我回去!”
“還有,把我的丫鬟還給我!”
“喂……你聽見沒?裝死是沒有用的!”
她說得唾沫橫飛,可躺在地上的人一動不動,臉色蒼白如紙。
不會真的死了吧?
想想她那一腳的确挺用力的,該不會踢出毛病來?
這男人雖然可惡,可她從來沒想過要他的命。
這樣一想,她再也淡定不住了,跑過去扶住他的肩膀,一隻手顫抖着放到他鼻子底下一探——
媽呀,真沒氣了!
“喂,安楓墨,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啊,我膽子很小的。”
辛瑟瑟将他有些冰冷的身子翻轉過來,懷着最後一絲希望,将手放到他的心口處,然後整個人愣住了。
沒有心跳!!!
死了,他真的死了!
不是說禍害遺千年嗎?怎麽他這麽容易就死了?
她吓得臉色沒有一絲血色,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交疊起雙手幫他做心肺複蘇。
心肺複蘇需要花很大的力氣,就算是有經驗的醫生,做一會兒也會感覺到吃力。
辛瑟瑟很快就呼吸有些不穩,雙手不知道是因爲太用力,還是因爲害怕而微微顫抖着。
“安楓墨,你快醒來啊,你還沒将丫鬟還給我,你就這麽死了,算什麽啊?”
“八王爺,你别死啊,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了。”害死皇親貴胄,她就是有十條命都不夠死!
晚風徐徐的夜晚,她愣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汗水順着額頭流下來,模糊了她的視線,因此她沒有看到,當她的話落地時,某個躺着的人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
“八王爺,求你了,求你快醒過來,隻要你能活下去,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她額頭上滲出密密的汗水,雙手已經累得快不是自己的,卻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喲,像個上了發條的機器,用力地按壓着他的胸腔。
“大不了,我不逃婚了總行了吧?隻要你活過來,我就嫁給你當八王妃!”
話一落地,地上躺着的人幽幽睜開眼睛,薄唇微啓:“此話當真。”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隻顧着按壓:“真的真的,珍珠都沒那麽真!”
說完才覺得不對勁,擡眸,撞進一雙黑色如千年墨玉的眼眸裏,不由一怔,下一刻驚喜道:“你沒死?”
他臉色依然有些蒼白:“暫時死不了。”
“暫時死不了,那就别死了!我就說,像你這樣的禍害,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死?”她松了一口氣,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他似乎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語調裏帶着懶散的味道,眼睛半眯着,目光透過長密的眼睫,落在她臉上:“你剛才說的話,本王都聽到了。”
她又是一怔,然後開始了裝傻,支吾道:“剛才我說了那麽多話,呵呵,我都忘記我說了什麽。”
“本王沒有忘記。”
辛瑟瑟頓時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眼神開始飄忽:“情急之下說的話,八王爺不要當真。”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地上太涼,你先扶本王起來。”
她這會兒其實更想溜之大吉,可又怕她走了之後,他一會又出事,更何況這是晉王府,沒有他的吩咐,她隻怕連院子都出不去。
她微微歎了一口氣,認命地上前将他扶起來。
那麽高大的一個人,這會兒竟成了林黛玉,幾乎整個身子都靠在她身上,她差點累成狗。
将他扶進屋子後,她渾身無力地癱坐在炕上,眼睛瞥了一眼炕桌另外一邊的人,幽幽道:“八王爺,你剛才是怎麽回事?”
剛才被吓到了,沒有細想,可這會兒回過神來,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那一腳雖然力道不輕,可踢在肚子上,怎麽也不至于讓人暈厥窒息,可如果說是騙,他剛才那樣子又十分的吓人。
安楓墨斜靠在引枕上,涼涼地看了她一眼:“本王怎麽回事,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嗎?”
他眼風如刀片,被他這麽涼涼一看,辛瑟瑟有種被千刀萬剮的感覺,她心虛地縮了縮脖子:“踢你一腳是我不對,不過怎麽說我都是個弱女子,八王爺看上去那麽健碩,不應該那麽弱不禁風才對啊,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不能爲人知的秘密?”
傷了人,還能如此理直氣壯的,除了她,再無第二人。
他測過臉看他,臉上看不出情緒:“你放心,本王身體很好,定能滿足你。”
她怔愣一下,然後臉唰的一聲就紅透了:“你……胡說些什麽?對着一個大家閨秀,八王爺你竟然說出這種不三不四、放浪形骸的話,你的臉呢?”
她穿着一套下等人的衣衫,身上也沒有任何的點綴,卻絲毫擋不住她美麗的臉龐,還有那柔美的身段。
烏黑的眼眸在燭光下,就這麽定定地看着他,一呼吸間,就輕易黏住了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