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市長在一溜的幾層領導恭敬的姿勢下消失在走廊裏。
不管是各個縣裏的領導還是鎮領導,都過來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鼓勵和認識了一下陳大力。
跟在他們身後的手下,尤其是其中幾個年紀比較輕的,看陳大力的眼神全是羨慕嫉妒。
這是在市政府辦公樓裏,各位領導包括鎮上的範鎮長,全都第一次見陳大力。
自然不可能扯太多東西,過來說兩句也不過是看在已經離開的李市長和他說了幾句的份上。
當時陳大力和村長去鎮上,接待他們的是副鎮長孫利。
這次來開會的是鎮長範威,所以範鎮長不認識陳大力,但是他認識村長啊。
他鼓勵陳大力的時間,就要比其他領導要長,也更加有實意。
這件事如果實行,他也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雖說是陳大力交給孫副鎮長的,可是往上走,挂的是鎮集體的名義。
作爲鎮裏除了書記外,最大的官,範威從這件事上能分到的好處不用想都明白。
配合演出完各位領導們的表演,會議室門口一瞬間走的幹幹淨淨。
隻剩下村長和陳大力兩個人。
範鎮長在邀請兩位一起回去的時候聽到他們自己開車來的,也以還有事找領導的理由,離開了。
陳大力看着如此現實的情況,有些一時發愣。
他手裏還拿着剛才跟在李市長身後,說是秘書的人給他的名片。
雖然上面寫的是李市長的名字,但是他知道電話肯定不是李市長的電話,甚至連他辦公室的電話都不是,肯定是秘書室的電話。
村長看着還在發愣的陳大力,以爲他因爲突然受到各方領導,甚至是市長的關注鼓勵吓到了。
拍了拍他的背,說道
“别愣着了,人都走幹淨了,咱們也回賓館吧,一會兒找地方吃點東西,沒其他事兒就回村。”
陳大力這才回過神來,跟村長點點頭,把手裏的名片随意的裝在衣服兜裏,跟在後面回到了賓館房間裏。
看着村長坐在他床上,熟悉的塞着煙杆,陳大力知道接下來又要面臨新一輪的‘短話長說’,趕忙用屋裏的電熱水壺燒了一壺開水。
看着陳大力如臨大敵一般忙活着各種‘防禦準備’,村長無奈的搖了搖頭。
抽了兩口煙,看到陳大力忙完了,村長示意他坐下,說道
“怎麽樣今天?說說有啥感受。”
陳大力撓了撓依舊貼着頭皮的短茬頭發,說道
“也沒啥特别的,就是第一次見這麽多領導,多少有點緊張,尤其是李市長,那氣勢真強,我還是第一次和這麽大的官兒面對面呢。”
村長笑着說
“人都說京城天上落塊磚,砸中十個人,八個是部長,另外兩個是地方上京的領導,到處都是領導,你還沒見過大官兒嗎?”
“哪有那麽誇張!京城老百姓很多的。”
陳大力搖頭笑着說。
“這都是咱們小老百姓說着玩的,真要有這麽多官兒,那生産啥的誰幹。”
“哦,那你說說第一次見市長這樣的官兒,怎麽樣?”
陳大力這時候再不知道村長想說啥,他腦子真白長了。
“行了大爺,我知道你想說啥。”
說着從衣服兜裏掏出來市長秘書給的名片,拿在手裏手指輕輕把玩,眯着眼說道
“這個東西,不過是李市長做的一個面子,無非是做給别人看的。
他當着那麽多下面領導鼓勵我,其實是想讓他們知道,平時多動腦子多想好主意,他就會看重誰。
如果還和以前一樣,不能靈活的配合當下其他方面的發展,社會上湧現的新事物新技術,想出什麽有利于本地發展的意見,是得不到他的青睐。”
擡起頭,把名片舉在臉前,晃了晃。
“說實話,如果我真虛頭巴腦的給李市長打電話,不說接起來的不是李市長,是今天給我名片的那位,我和李市長那裏,就沒有以後可以說了。
雖然我還年輕,這麽點兒事兒我還是明白的,分得清什麽是實話什麽事客氣話。
再說他李市長牌面再大,他怎麽又可能放下身段,管我們小村子,搭理我這個無親無故的小老百姓?
咱們說到底,平時打交道最多的還是和鎮上,要真越過鎮上,甚至包括縣裏兩級,直接打到李市長這裏,那麽鎮上h縣裏的領導怎麽看咱們?
李市長如果是來真的,幫咱們一次之後,怎麽可能會繼續把有限的精力隻放在咱們村裏?這樣咱們以後怕不是在哪裏都讨不到好。
所以這件事兒,咱們早忘了早好,回頭就當沒這回事兒,不過說實話,保存還是要保存好,萬一以後真有什麽大事兒,李市長那時候還在市裏,說不得咱們還真得用上一回。”
村長滿意的點了點頭,大大的抽了口煙。
陳大力拿着名片在他眼前面左晃右晃的,村長沒有在意。
沒看見電視上都這樣演的嗎。
聽完他的話,村長是真得放下心了。
‘看來這些年,大力這孩子在外面真沒白混,事情看的透徹,能想明白,不錯!’
陳大力不知道村長心裏想的什麽,如果知道,肯定不笑不可。
别的不說,這麽多年的社畜生活,還是在京城的銷售部門,就這點眼力見都沒有,早就成一堆骨頭了。
簡單的真話假話客氣話,這是要求基本要掌握并能立刻判斷是那種情況的技能。
還有很多更加高級的技能是必須要掌握的。
比如怎麽樣才讓領導知道你不會請假、如何幫領導背鍋、工作前口号怎麽喊更響亮更激情、怎樣才能讓領導知道自己自覺的義務加班并且領導會滿意自己的表現等等等等。
看似你八千一萬多的工資,比被人五六千賺的多的多,可是仔細算下來你會發現,你一天工作十二個小時,周日休息。
人家一天工作八小時,每周雙休,實際時薪比你還高。
而且人家還不會秃頭。
沒辦法,想要老了輕松自由,年輕的時候隻能拼命,隻希望拼完命,還有機會活到老的時候能盡情潇灑的時候。
工作就那麽點,國内的人卻無限多,你不幹就沒錢吃飯,有大把的人等在後面願意幹,都是爲了生活,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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