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泓烨低頭在她耳邊說:“你知道不行,還敢親我?”
他的聲音極壓抑,沙啞中帶着壓迫。納蘭錦繡無語,她隻是想親他,并沒想做别的。雖說夫妻之禮,早晚都是要有的,隻是現在她身子确實不适合。早知道她剛剛就忍着一些,不親了。可現在親也親了,後悔也來不及,她真是快被自己蠢哭了。
“三哥,真的不行……”
她的聲音細軟脆弱,紀泓烨聽了身體一震,愈發的忍耐不得。脆弱的中衣被拉扯開,内裏的肚兜也是正紅色的,繡了花開并蒂。她肌膚白皙,紅色很襯她,紀泓烨如是想。
不管他是怎麽想的,納蘭錦繡确實是悔的腸子都青了。畢竟是新婚之夜,本來想同他好好商量的,誰知他偏偏不領情,那就不能怪她要用殺手锏了。
“好疼……”
知道她是裝的,但紀泓烨的動作還是停了下來,他無奈,明明什麽都還沒做,哪裏就會弄疼她了?他眼眸幽深,聲音柔和中透着沙啞:“怎麽?”
“肚子疼。”也不是完全裝的,是有些疼。
紀泓烨隻好從她身上翻了下來,平躺在床榻上,看着火紅的床幔,喘息。
納蘭錦繡也知道這時候不能再招惹他,她側過身子面朝牆壁,閉上眼睛,準備完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剛才情緒太過緊張,感覺不到疼痛,如今回過神來,小腹一陣陣脹痛。她蹙眉,果然是比以往每次小日子的時候疼得都厲害。
一隻幹燥溫暖的手貼在了她的腹部,她的背也靠進一具溫熱的胸膛,鼻子間還是淡淡的青竹氣息,帶着些讓人暈眩的酒意。她知道是三哥正在抱着她,心裏變得十分安甯,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淡淡笑了。
“看把你得意的。”紀泓烨看着她的側臉,覺得小姑娘這一笑狡猾又得意,十分可人,看着她的眼眸也就愈發溫潤綿長。
“沒有得意啊,我就是覺得現在很好。”
“嗯?”他的尾音上揚,帶出薄薄的寵溺。
納蘭錦繡睜開眼睛,微微笑了一下,甜到人心坎兒裏了,說的話更甜,她說:“有你在我身邊,我覺得很好。”
紀泓烨無意中又被小姑娘撩了一下,在她臉頰上啄了啄,然後躺下,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你的小日子要多久?”
納蘭錦繡紅着臉道:“以前都是三日,這次就不知道了。”
“嗯?這個每次還不一樣嗎?”
“也不是,就是這次比較特殊。”
紀泓烨蹙眉:“這個不準時的話,會不會是身體不好?”
“也不是……每個人的情況都不太一樣。”
紀泓烨可不管她的支支吾吾,攬着她的身子,讓她面向自己,看着她道:“好好說。”
納蘭錦繡思考了一會兒,把語言理順了,才道:“有些女子年紀小的時候,月信時間會不準,不是每個月都有,等到成了婚,慢慢就會好了。”
紀泓烨聽出她話語裏的别扭,也不再多問,心裏卻有了計較。小姑娘臉皮薄,不好說那麽明白,他卻知道,那便是女孩和女人的差别,也就是漸漸成熟的标志。
“每次都不準,偏偏這次來的這麽及時,一輩子就一次的洞房花燭夜,可是讓我記住了。”他無奈的說。
“與衆不同。”納蘭錦繡笑道。
“确實,與衆不同。”紀泓烨語氣不鹹不淡,聽不出喜怒。
納蘭錦繡又往他懷裏蹭了蹭,保持着面對面,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
“困了麽?”他低聲問。
“嗯,有點。”
“那就睡吧!”紀泓烨的手攬在她腰肢上,聲音也帶了些困意的沙啞。
納蘭錦繡偷偷睜開眼睛,見他疲倦的合上了眼睛,想來奔波這麽久,他也是倦了。他呼吸間還帶着薄薄的酒氣,看起來倒是比往常溫文爾雅的那副模樣,多了一絲煙火氣。
他們成婚了,以後便是夫妻了,三哥終于屬于她了。
這種想法盤旋在心頭,讓她整個心房都變得甜甜的。輕輕地在他唇上印了個吻,然後又縮回他懷裏,閉上了眼。微勾的唇角洩露出了她心底的愉悅……
翌日。
納蘭錦繡醒來的時候晨光正好,她睜開迷蒙的睡眼,看見紀泓烨正靠在床邊看書。他衣着整齊,薄被都蓋在她身上,室内分外安靜,隻有手指翻過書頁的聲音。
她有一瞬間的迷茫,不知道他爲什麽會同自己睡在一張床上,然後轉念一想,才想起來,他們已經成婚了。說真的,她有些不大習慣,不習慣的後遺症就是,她一動都不敢動。
“醒了?”紀泓烨放下手中的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問。
“嗯……”納蘭錦繡還帶着些朦胧的睡意,聲音有些沙啞:“什麽時辰了?”
“寅時。”
“什麽?”納蘭錦繡倏的坐了起來,驚道:“你怎麽不早點叫醒我?”
寅時就是五更了,該是新婦給長輩敬茶的時候。因爲要見的長輩多,一定要精心裝扮,按理說四更時候就該起床準備了。她現下睡到這時候,可不是都要遲了?
紀泓烨本來是叫過她的,可是小姑娘睡得很沉,她接連叫了幾聲都沒叫醒。想到近日來的奔波,昨日又忙活了一整天,他就縱容着她多睡一會兒了。
“無妨,祖母早上已經差人過來了一趟,你可以多睡一會兒。”
紀泓烨不知道,郭嬷嬷一早晨來是來收帕子的。見小兩口還沒有起床,就隻好說老太太昨日乏了,要多睡一會兒,讓他們晚點再過去敬茶。
“我不想在新婚頭一天,就被人說成是懶惰。”
“昨日乏了,今早起得晚,沒什麽的。”
納蘭錦繡聽他這樣說,心裏才稍安了一些。她本來是要下床的,可她三哥堵在外側,她也不知該怎樣開口攆他。
“要吉祥如意進來侍候你穿衣?”紀泓烨十分自覺。
納蘭錦繡點頭,紀泓烨便起身下床,叫了早就已經守在屋外的吉祥如意進屋。吉祥如意身後還跟着兩個小丫頭,端着臉盆一類的洗漱用具,還有她今日要穿的新衣裳。
紀泓烨往常早晨起來先要去晨練,有時候是打拳,也有時候是去騎馬。今日起來穿好衣衫之後,他沒出門,就拿了一卷書看。如今見她起身了,他也去洗漱,等他洗好出來的時候,見她坐在梳妝台前,幾個丫頭圍着她鼓搗。
他雖然知道婦人裝扮起來麻煩,但畢竟還是第一次見到,多少也有些好奇,就坐在桌子前打量她。見她淨面的時候還要滴玫瑰露,臉上又塗了初雪樣的香膏子,然後還有諸多瓶瓶罐罐,一樣一樣看的人眼花缭亂。
好吧,他不懂那是什麽,他上朝的時候也沒那麽繁瑣。
早膳都已經端到桌子上,他拿了個小空盤子剝鹌鹑蛋,然後放在白瓷盤子中,一顆一顆,玉潤可愛。他小時候孫婆婆每日都給他吃鹌鹑蛋,說是可以長高。他看了一眼還坐在妝凳上的納蘭錦繡,心裏暗歎:小姑娘生得太過單薄,要好好養着,應該還能長高一些。
他剝了小半盤以後,見她還在那邊沒過來,忍不住道:“還沒收拾妥當嗎?過來吃早膳了。”
納蘭錦繡也急,可如今她不能再像原來那樣披散着頭發,随意挽個發髻。而是要梳正規的婦人發髻,盤起來就要費很多時間,尤其吉祥還是新手,着實費了些功夫。
紀泓烨怕早膳涼了,看了她幾次,發現小姑娘盤了發,露出一截纖細修長的頸子,十分雪白鮮嫩,看得他喉嚨有些發堵。他輕咳了兩聲,把臉轉向餐桌,不準備看她了。
吉祥和如意在選耳铛上起了争執,吉祥要選那對紅寶石的,說是和她身上這件水紅色的褙子相配。如意則更中意那對靈巧的小蝴蝶,說是同夫人頭上的簪子更相配。納蘭錦繡其實想選那對簡單的珍珠,可惜顔色太過素淨,不是和她新婚的身份。
紀泓烨覺得如果自己不過去,小姑娘連早膳都吃不上了。他走過去,見她頭上戴的,依然是他送的那隻蝶戀花的簪子,唇角不由得彎了彎。
吉祥如意一見他過來就退到了一旁,不敢争執了。兩個人還暗暗交換眼神,以爲是剛才說話的聲音太大,吵到了三爺。說真的,她們現在有些怕他,總覺得升官之後的他,同之前差别很大。權利這種東西,對人的改變是潛移默化,不知不覺的。
“不知道選哪個好了?”紀泓烨看着箱籠裏一雙又一雙的耳铛,神态還算平靜。
“嗯。”
他從頭至尾仔細打量了一遍,最終選了一對丹鳳朝陽。
他沒選的時候,納蘭錦繡還沒注意到,她今天這件全新的褙子上繡的就是丹鳳朝陽。這件褙子是霓裳制的,據說圖案還是簡大家最得意的弟子繡的,十分金貴。
果然還是三哥的眼睛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