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離的心思其實很簡單,她還不到及笄之年,
納蘭錦繡知道徐錦策是習武之人,而且還是個中好手。剛剛偷偷跟着他已經很冒險了,若不是他心思不穩,加之穆離輕功了得,又怎麽可能發現不了他們?所以,她被穆離挾.持走的時候,還是不敢聲張。等到離徐錦策足夠遠的時候,她才開始掙紮,語氣也是毫不客氣:“穆離,誰讓你帶我走的?”
“……”穆離不語。
“你把我送回去,快點!”
“非禮勿視。”
納蘭錦繡被他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好吧!她承認,跟蹤人這件事确實不對,可也是徐錦策欺騙她在先,她不過是想多知道一些秘辛,這樣以防哪天身份暴露,她還有保命的籌碼。她一直很清楚自己是借屍還魂的,這件事情若被旁人知道,一定會把她當成妖孽。如今,鎮北王父子是真心愛護她,她沒被這種愛護沖昏頭腦,因爲他們疼愛的是徐錦笙。
如果他們知道了真相,知道占着他們至親之人身體的,是與他們不相幹的外人。不知,他們還會盡力保護她嗎?應該是不會的吧!不恨他就已經是寬厚的了。她上一世因爲錯信了他人,已經付出了慘痛代價,這一世,她才不得不防患于未然。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郡主,你若是不想去晚市上逛,屬下就送您就回去吧!”穆離的言外之意是若是想去晚市可以,若是還想去偷窺人家,萬萬不能。
納蘭錦繡沒好氣地翻了他一眼,她就不明白了,他們兩個到底誰才是主子。不過,不知道穆離這個人品格怎麽樣,今天的事情,他會不會說出去?她現在是一頭霧水,她不明白徐錦策身爲鎮北王府的世子,喜歡哪個女子娶來就是了,爲何要偷偷摸摸的?除非是那女子的身份見不得光,爲了保護她,才不得不與她私下來往。
“穆離,你沒做我的侍衛之前都是跟着哥哥的吧!”
“是。”
“那你是他的心腹嗎?”
穆離還是萬年冰塊臉一張:“郡主有話不妨直說。”
“我是想說,剛剛的事……”
“隻要郡主不說出去,穆離也一定會讓它爛到肚子裏。”
納蘭錦繡點頭:“如此甚好。還有……我今天跟過來的事情,不要讓我哥哥知道。”
穆離在猶豫,在他心裏他隻有一個主子,那就是鎮北王府。他做郡主的侍衛,是世子的命令,而他一直都受命于世子。“驚雲”的每一位成員,都知道一個規矩,那就是不能對世子說謊。如果世子問他,他必然會實話實說。那樣的話郡主就會不高興的吧!
納蘭錦繡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麽,她也不強求,畢竟,信任這種東西是強迫不來的。她笑了笑,淡淡地說:“若是哥哥問起,你又不能對他說謊,那你就選擇不回答,讓他來問我。”
穆離點頭。
納蘭錦繡走在他前面,忽然又停下腳步,她沒有回頭,隻緩緩地道:“你既是我的侍衛,按理說就應該認我爲主子,我可以不強迫你,但我也希望你能夠尊重我。”
穆離俯身,态度恭敬:“郡主是主子,屬下不敢不尊重。”
“好,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
納蘭錦繡說完話就隻身往前走,由他在身後跟着,既不拒絕,也不吩咐他做什麽。穆離雖然行事一向恪守本分,看起來難免死闆些,但他本性是極聰明的,自然也知道郡主不高興。他在她身後默默跟着,看着她倔強的背影,心裏忽然有些自責,其實,答應一下她也沒有事情的吧!她也是鎮北王府的一員,是他應該拼命保護的人,而且如果她知道他的難處,也不會怪罪他。說到底還是他不想變通,就是敷衍一下也不願意。
一直到很久之後,鎮北王府不再是穆離唯一的追求和信仰。他的心中開始有了一個姑娘的時候,想到今日的場景,他還是會覺得命運的奇妙。有些東西從一開始就是注定的,就如同他和她,他注定要守護她,而她也注定會成爲他生命中最特殊的那個人……
————
離戈被親了,親得很徹底。額頭、眼睛、鼻子、臉蛋、下巴還有唇,反正就是整張臉沒有幸存的地方。她擡頭看着徐錦策,覺得他仗着個子高力氣大欺負她。親就親嘛!她也沒說不願意,他至于這麽兇狠嗎?又是親又是啃的,她到現在嘴巴還是疼的。憑什麽,從不吃虧的她對着徐錦策的下唇狠狠地咬了一口。
徐錦策被她咬疼了,也不出聲。反正他親也親夠了,心底的那點兒被她牽扯出來的怒氣,也跟着煙消雲散了。他低頭,用下巴在她發頂上蹭了蹭,像是安撫。
炸了毛的離戈可不是那麽好打發的,她眼眸彎了彎,笑意盈盈地道:“少帥,我走不動了,你背我。”
徐錦策自然不會拒絕她,背對着她俯下身子,誰知她卻惡作劇地後退了幾步,然後小跑着飛撲上他後背。虧得徐錦策常年練武,下盤穩,不然還真是要給她撞倒了。他托住背上的人,無奈搖頭,就知道她不可能安生下來。想是這樣想,但訓斥的話也還是要說的:“就不能好好的爬上來?”
“不能。”
“我若是摔倒了,你還能好?”
“我就是想看你摔倒,而且,有你在身下墊着,我還有什麽好顧忌的?”
“我肯定會在摔倒之前,把你抛出去。”
“你舍不得,我知道的。”她說着話又探頭去親他,柔嫩的唇就落在他面頰上。
“誰說的?”
“沒誰說,反正我就是知道。”
徐錦策笑了笑,心裏一片柔軟:“算你眼光還不錯。”
他這幅模樣真的是……真的是要命啊!離戈忍不住更想親他,趴在他背上,把自己扭得象條麻花,最終還是兩手捧上了他的臉。她不客氣地學他,把他的臉狠狠地親了一遍。一直等她親夠了,徐錦策才背着她繼續往前走。離戈兩手緊緊攬着他的脖子,問出了自己心裏一直以來想問的話,她說:“你喜歡我麽?”
“嗯。”
“有多喜歡?”
“很多。”
“很多是多少啊!”
“就是很喜歡。”
“很喜歡?爲什麽不是最喜歡?你最喜歡的人是誰,你妹妹麽?你說,她漂亮還是我漂亮?”離戈是個小心眼,睚眦必報的人,即便是人家的親妹妹,她這醋也還是要吃上一吃。
說實在的,論起五官來,幾乎沒有人能比徐錦笙漂亮。她的五官随着年紀增長,已經越來越精緻,甚至幾乎已經完美到無可挑剔。離戈的五官自然不如徐錦笙的美,可她是屬于耐看那類的,就是越看越好看的那種。在徐錦策眼裏,真是沒有比他更好看的姑娘了。
“快點兒回答我,不然我就把口水蹭你一臉。”
她的威脅也是那麽沒有底線,一如她帶的兵。徐錦策認輸,低聲道:“我最喜歡你,最放不下你。”離戈開心了,剛要狠狠地親他一口,就聽他又說了大煞風景的一句話,他說:“這下滿意了吧!”
滿意?滿意個屁!離戈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句糙話。想着的還是他要是不加最後那一句該多好,呆子,如此不解風情,大概除了她也就沒有女孩子喜歡他了。她不大高興了,趴在徐錦策的背上,蔫蔫的。
“剛剛的,是我的心裏話。”徐錦策彎唇道。
離戈一聽眼睛就亮了,她緊張兮兮地問:“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你再給我說一遍。”
“不記得了。”
“徐錦策,你不許耍賴。”
“徐錦策隻喜歡骊歌。”
就這八個字,本該是旖旎的,卻被他說得蕩氣回腸。像是兩軍交戰的時候,将軍在陣前說的那些鼓舞士氣的話。離戈失笑,她果然是找了個不折不扣的将軍,連情話都說得如此正經。
不過,她還是喜歡,很喜歡。
離戈在他背上笑,不是往常那種哈哈哈的豪邁,而是溫溫和和地笑。她很少這樣笑,因爲她每天都和一群士兵在一起,不能顯得太過特别。可她終究是個女孩子,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也是溫和的,脆弱的。不然她實在沒有辦法解釋,自己剛才鬧脾氣是因爲什麽。想起來都有些矯情啊!跋山涉水而來,她連少帥的便宜都沒有讨到,怎麽可能敗興而歸?
她因爲自己的無恥又笑了一會,卻又莫名覺得哀傷。命運把他們推上了塔尖,他們居高臨下的看着别人看不到的風景,卻要承受随時會掉入萬丈深淵的危險。他們能交彙的隻有那至高的一點,很小的空間,可是用來愛人卻已足夠。
他們的愛情,就是這般危險,又是這般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