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要着急,三少爺都幫您寫好了。”
納蘭錦繡愣了下,有些反應不過來,低喃:“三少爺?”
吉祥看自家主子迷糊的眼神,忽的想起發燒會燒壞腦子的說法,被吓得不輕,語無倫次的問:“您不記得三少爺了?姑娘,您……您還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請大夫過來?”
納蘭錦繡打掉她撫上額頭的手,不悅:“你有胡亂猜想的功夫,不如過來幫我按摩一下,頭疼的厲害。”
吉祥的按摩手法很好,納蘭錦繡雖然迷糊,卻因爲睡得太久,怎麽也睡不着,索性就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話:“烨表哥什麽時候抄完的?”
“昨日。”
“噢,還挺快的。”
“要不是您昏迷以後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估計還能更早些。”
“什麽?我一直拉着他的手?”納蘭錦繡頓時睡意全無。
“是啊!”吉祥掩唇低笑:“怎麽拉都拉不開。”
“那……那他……”
“然後三少爺就衣不解帶在這陪您,您燒退了以後,他就一直在外間寫字,現在是剛回去不久呢。”
納蘭錦繡一時心情複雜到了極點,想到他之前對她說的話,擺明了是反感她的,如今爲何要這樣幫她?即便是對壽山石一事心有愧疚,也用不着做到這個份兒上。
她努力用屬于徐錦笙的記憶思考,結果印象裏的紀泓烨對誰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對徐錦笙也是淡淡的,甚至有些厭惡。現在他這樣對她,可能會是他們關系的轉折,如果把握好了,也許就能冰釋前嫌。
不能怪她有這種想法,她如今變成徐錦笙,以後都要以這個身份生存下去。先不論她和宗玄奕之間的愛恨情仇,就單單是宗玄奕把鎮北王視爲眼中釘這一項,就對她極爲不利。
況且她如今寄人籬下,如果不和這位三少爺搞好關系,以後很有可能會被掃地出門。她前世經曆了太多人情冷暖,不難從紀堯眼中看出對她的厭惡,外祖母年紀漸長,恐怕能護着她的時間也有限了,她不能不爲自己的未來打算。
“吉祥,你吩咐廚房炖盅烏雞湯。”
“姑娘,您身子剛好些還不能吃大補的東西,老太太早就讓人炖了清粥,就在小廚房裏溫着呢,奴婢這就讓人給您端來。”
納蘭錦繡不可聞的歎息一聲:“不是我要吃,是給烨表哥送過去。”
吉祥沒有自家姑娘的九曲回腸,隻以爲她要是表達謝意,嘴上應着好,就吩咐人去廚房了。
納蘭錦繡本想再睡一會兒,可又覺得這烏雞湯還是自己送去最有誠意,就召喚婢女給自己梳妝。
身子酸軟無力,頭昏腦脹。她低歎,徐錦笙可沒辜負自己的身份,這副身子被她養得弱質纖纖,以後還是要多鍛煉才好。
紀泓烨雖然住在别院,離着紀宅卻不遠。從後面花園的角門過去,就到了後院,那裏種了幾排密密實實的松樹,穿過松樹林也就到了。
“小姐,還不如走正門呢,這裏也太難行了。”吉祥一邊側身躲着松樹枝子,一邊抱怨。
“走正門,一路上要路過不少地方,紀宅這麽大,人多嘴雜的。知道我是去烨表哥那,還不知道會傳出什麽閑言碎語。”
“姑娘,您以前不是……”
“嗯?”
“沒什麽。”
即使吉祥不說納蘭錦繡也知道,徐錦笙驕縱慣了,以後會嫁給紀泓烨這件事兒,估計早就弄得整個紀府人盡皆知了。
不知是因爲從後門進來,還是紀泓烨的府邸就是這麽簡單。總之,納蘭錦繡一路走來,入目都是青磚灰瓦的屋舍,以及郁郁蔥蔥的松柏,竟沒有建造任何擺設,也沒有花花草草裝點。
“烨表哥就住在這裏?”
“嗯,是呢,咱們三少爺最不講究排場。以前總是卯時就開始念書,如今入了仕,更是一心都撲在政務上,很多時候都不回來住。”
納蘭錦繡瞅了吉祥一眼,吉祥頓時反應過來自己可能說的有些多了,急忙解釋:“是姑娘您以前讓奴婢時刻關注三少爺的動向,所以奴婢才打聽的。”
納蘭錦繡頓時一臉黑線,徐錦笙小小年紀竟然懂得讓人去盯梢兒。她如今占了她的身體,隻怕還要承受她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實在是讓人頭疼。
納蘭錦繡和吉祥剛從松樹林裏鑽出來,就看到一身黑衣的龍義,把長劍抱在懷裏,面色冷峻,一雙眸子緊緊的盯着兩人。吉祥膽子小,被他這冰涼涼的眼神看得有些毛骨悚然,拉拉納蘭錦繡的衣角,很不厚道的躲在了她身後。
納蘭錦繡斜了一眼她,面上也有些挂不住。畢竟,她來拜訪應該堂堂正正的走正門,如今從後門進來,多少會有些尴尬,她厚着臉皮扯了個笑容出來:“我來看望烨表哥,不知他這會兒空閑着麽?”
“少爺正在看書,您稍等片刻。”龍義話音剛落,就見納蘭錦繡拿過吉祥手裏的食盒,快步走到他身邊:“這是我讓廚房給表哥煲的烏雞湯,最養精神,你幫我給他送去吧。”
龍義不解的看她:“您既然都到了,還是親手交給少爺吧!”
“既然他在看書我就不打擾了。”
“怎麽?過門不入,表妹和我幾時這般生分了?”
納蘭錦繡側過頭,看見紀泓烨站在不遠處。他穿了一身玄青色便服,腰間系着個和田墨玉墜兒,衣領和袖口都十分平整。即使是在家中,也絲毫不見随意,給人一種謹慎有序的感覺。
他的眉毛很濃,鼻子很挺,唇略薄,獨獨一雙眼睛如墨玉般溫潤,不言語的時候給人的感覺非常溫和。納蘭錦繡卻不知爲何總覺得他嚴厲,對着他的時候,心裏會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些敬畏。
她勉強穩住心慌,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笑着說:“烨表哥,我是怕打擾你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