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楊起第一次聽到她說這個,風迎以爲他不信,臉上有些着急,“真的,這個我沒騙你。”
“可是,你知道去前線有多危險嗎?”
“我當然知道,可是有你在,我說過,我隻要跟你在一起,去哪裏都行。”這就是她的堅定,無法撼動的堅定。
楊起到底是敗給了她的堅持,“好,我帶着你。”
風迎緊蹙的眉頭總算舒展開了。
兩人拿了一點東西就出門,周管家親自把他們送到了門口。
一直以來周管家都很維護楊起,不讓他去以身試險,總想護他周全。
但在這件事情上,他沒有阻止。
或許是知道根本阻止不了吧。
周管家都紅了眼,不停地交代他,“少爺,你要照顧好自己,安安全全的去,平平安安的回來,我會在這裏等着你和風小姐的,我還要爲你們籌備一場很盛大的婚禮呢。”
“好。”風迎替楊起一口答應。
周管家又交代,“少爺,你也要照顧好風小姐,她本來就很嬌弱,要注意保護她呀。”
“好。”這件事不用他交代,楊起也會做到。
在周管家的依依不舍中,兩人從莊園出發,直奔機場。
機場的廣播一直在播報疫情的情況,并要求所有進入機場的人員都得佩戴口罩,并接受體溫測量,方可進入機場。
許多飛往W市的航班都已經取消了,包括楊起他們所乘坐的那趟航班。
風迎正想着要怎麽瞞着楊起去弄到航線,楊起那邊已經解決了。
“你怎麽辦到的?”風迎詫異的問道。
“認識的一個朋友,他是航線的負責人,我找他幫忙申請到的。”楊起說得很簡單的樣子。
可風迎卻十分清楚,在眼下這個時局裏,弄航線比登天還難的。
楊起認識的朋友……到是不簡單啊。
幾分鍾後,機場的負責人親自來帶兩人上了飛機。
雖說不是私人飛機,可整個飛機上除了開飛機的人,就隻剩下他們兩人了。
楊起解釋說,“我朋友幫忙開辟的航線,隻有我們兩個名額。”
所以他的這個朋友單獨安排一趟航班,隻爲了送他們去W市?
他的這個朋友,權利還挺大的嘛。
三小時後,兩人落地W市。
W市的情況并不是很樂觀,當地的疫情防範意識還不是很高。
機場流動人員很大,且大多都沒佩戴口罩。
楊起看到這情況後眉頭緊蹙,當地派來接他的人也到了。
接到他們就直奔醫院,随車來了一個此次事件的負責人,他把情況給楊起簡單的說了一下。
“目前的情況不是很樂觀,醫院已經發現二十多例感染者,具體原因到現在也還沒查清楚,上面來了不少的人,原本還想請錢老出面的,可聯系不上他,隻能找到你了。”彭教授發愁的說道。
這位彭教授,楊起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隻因他是錢老的故交。
關于錢禹蒙的事,楊起并不想多說,隻是問了一些關于疫情的情況。
“想辦法阻止人群流動,避免交叉感染。”楊起當即提出建議。
彭教授一臉的爲難,“我跟上面彙報過,可他們并不重視,隻覺得這是尋常的流感……”
“那我來想辦法吧。”楊起
沉着的道。
“楊教授你是不知道我們這裏的情況……隻因爲我們是貿易城市,不少人都盯着這裏呢,若真是出現這種問題,恐怕……”
事情很不樂觀。
楊起自然是知情的,他對什麽城市發展并不感興趣,他現在隻想弄清楚這些病毒是從哪裏洩露的。
“先想辦法找到零号病人,才是重中之重!”風迎聽了兩人的對話後提出建議。
彭教授搖頭歎氣,“哪有那麽容易啊。”
楊起跟風迎到底是樂觀了,等他們到醫院之後,才知道情況的嚴重性。
原本确診的認輸不到三十人,可在一個小時之後,這個數字就翻了一倍。
情況遠比楊起想的要糟糕,他幾乎是馬不停蹄的參與治療。
而風迎是跟着楊起來的,爲了确保她的安全,楊起以助手的名義帶在身邊的。
楊起看得出來,她還是很專業的。
一個下午的時間,楊起前前後後參與了四次急救。
被感染者之中年級較大的患者抵抗力很弱,經不住病毒的入侵,導緻很多并發症發作。
這是風迎第一次看到正兒八經做手術的楊起。
他很專業,而且技術精湛,在旁人都束手無策的情況下,他依舊能沉着冷靜的搶救患者。
後來是彭教授于心不忍,強行把他勸了下來,“就算你不休息,這位風小姐也已經吃不消了,你就帶她去休息休息吧。”
彭教授給他們安排的住處就在醫院的宿舍樓,是單間的,相鄰的兩間,方便兩人有個照應。
風迎也的确累着了,洗澡的時候都差點睡着了,頭發也沒吹就躺在床上眯着了。
楊起來敲門的時候,她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去開門。
“吃點東西再睡。”楊起将帶來的面包給了她。
風迎胡亂的吃了兩口,楊起找了毛巾在給她擦拭頭發。
她大概是太困了,沒一會兒又睡着了,就枕着楊起的腿睡着了。
楊起将她抱回了床上,蓋好被子之後,才輕輕出了房間。
他并沒回到自己的房間,又出了宿舍樓,往醫院大樓走去。
醫院外已經拉上警戒線了,楊起去領用防護服和口罩的時候,得知這邊的物資短缺,防護服之類的都需要反複使用。
彭教授正開着會,楊起進門來在角落裏坐下,他匆匆說了兩句就過去跟楊起打招呼,“楊教授,你怎麽又來了?不是讓你去休息嗎?”
“反正也睡不着,就過來看看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楊起解釋道。
彭教授唉聲歎氣,“現在的情況是一團亂,不隻是缺物資,還卻病床,本來平日裏病床就很緊張,更别提現在了,我已經跟上面提議過了,建議修建隔離病房,依照眼前這個情況,恐怕還得修個大型的隔離病房區域才行……都是難題啊。”
“物資方面我或許能弄到一些。”
“可現在……你也知道是個什麽情況,物資是很難弄到的,全國都緊張。”彭教授擔憂的念叨。
“沒事,你們繼續,我去打個電話。”楊起起身出了會議室,在電話薄裏找到一個号碼打了過去,“我是楊起,我有點事情想請你幫忙……”
一個晚上,醫院又收到二十多個疑似病人,一半的人都确診了。
楊起是臨近天亮的時候才回宿舍的,剛躺下沒多久,就聽到風迎在門外叫他。
他洗了把臉就起床了,風迎看到他滿眼血絲,就知道他昨晚肯定沒怎
麽休息。
她很心疼,卻又不知該怎麽勸阻這個男人。
“你再睡會吧。”
楊起卻搖頭,“檢驗科一會就出結果,我得去看看。”
“那你吃點東西。”
兩人一到吃了簡單的早餐就過去了,彭教授那批人也回去休息了。
楊起直接到檢驗科拿了報告,經過比對之後,确定就是他之前研究的那種病毒。
這個發現,讓楊起心情很是沉重。
風迎知道他在想什麽,伸手握住他的手說道,“這和你無關,隻怪那些心懷不軌的人。”
楊起收緊了手中那份報告,眼底布滿風霜,往日的清朗不複存在。
“我給柯裕森打個電話。”
他給柯裕森打電話,是詢問實驗進度的。
這邊的情況遠比他想的要嚴重,如果不能得到有效的控制和治療,後果會不堪設想。
柯裕森那邊已經是在加班加點的研究了,這點稍稍能讓楊起安心一些。
回到呼吸科,那邊已經人滿爲患了。
楊起和風迎穿着防護服在人群中穿梭着,他們有的着急,有的害怕,有的茫然,還有的,已經心如死灰。
“楊醫生,你趕緊過來幫個忙,十三床的病人怕是不行了。”一個護士急匆匆的過來喊道。
楊起急忙小跑着過去,到了病房。
十三床的病人是個八十三歲的老大爺,他本就所有冠心病和糖尿病,感染新病毒之後,導緻身體免疫功能徹底失靈,引發其他并發症。
昨天四起搶救病人中就有他。
楊起快速的加入搶救之中,病人的心髒一度停止跳動。
他不停的做着心肺複蘇,一邊吩咐護士注射藥物。
他的額頭不停的冒着汗,将防護服都打濕了,黏在身上……
可他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即使這樣,病人的情況也依舊很艱難。
各種醫用儀器都在報警,旁邊一個年長的醫生說道,“要不……放棄吧。”
風迎聽得心中發沉。
而旁邊的護士長也說道,“已經沒什麽反應了,楊醫生,放棄吧。”
楊起充耳不聞,堅持給病人坐着複蘇。
半個小時過去了,病人終究還是沒能搶救過來。
風迎紅着眼過去拉楊起。
楊起紅着眼喊了一句,“走開。”
他不想停下搶救,他想和死神賽跑。
可他到底是個凡人,并沒有扭轉乾坤的能力。
幾個醫生将楊起從病床上拉了下來,楊起一直繃着的情緒終究是崩潰,潰不成軍。
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慢慢的滑座在了地上。
風迎強忍着眼淚過去喚他,“楊起,别這樣。”
“我沒能救活他。”楊起的聲音有些滄桑,強忍的眼淚終究是奪眶而出。
他抓緊了風迎的手,緊緊的抱在懷裏,低着頭渾身顫抖着。
風迎用另外一隻手抱了抱他,無聲的安慰他。
護士用白床單将老大爺裹了起來,放上推車,直接推走。
沒有遺體告别,沒有一個親人在身邊。
這一生就這樣倉促結束……
火化遺體的車就停在大門外,遺體下了電梯便直接進入火化車,連親人都不能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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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心情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