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清單去找醫生,想問問大概還差多少錢,她再想辦法。
方柏霓去的時候,醫生辦公室裏還有其他人在,她本想等一會兒再進去的。
但那醫生叫了她進去問道,“方小姐你有什麽事嗎?”
“我想問一下,我父親的醫藥費大概還要多少才夠住到出院啊?”方柏霓其實問得有些艱難,但她也沒辦法。
醫生也知道她拮據,所以都盡量幫她省了不少不必要的花費了,“你父親的恢複還可以,再住一周應該就可以出院了,費用的話,大概還需要個三四萬左右吧,你盡量準備多一點,有備無患嘛,還有等出院的時候還能報銷一部分的,不過報銷比例不太高,而且很多項目是不能報銷的。”
“謝謝。”方柏霓謝過醫生出了辦公室。
醫生歎了口氣,“沈院長,你說咱們醫生難不難做啊,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職責,可有的病人家庭條件真的不是很好,付不出醫藥費,我們救和不救都很難啊。”
他口中的沈院長,就是沈少恭,也是這家醫院的院長。
這家醫院背後的财團就是沈家的,他們是醫生世家。
但沈少恭并不是靠着自己的家族走到現在這個位置的,完全是憑着自己的實力一步步走上來的。
所以醫院上下對他都很佩服!
沈少恭聽了這抱怨,到是笑了笑安慰道,“雖然救人是咱們的天職,但咱們也要吃飯不是?剛剛那位方小姐是個什麽情況?”
“哦,她父親出車禍導緻腿部骨折,剛做完手術呢,正在恢複期,據說是喝醉酒亂闖馬路出的事故,交警判定是全責,所以沒一分錢賠償,全都是自己出錢醫治的,他們的家庭情況應該不是很好,方小姐湊前期的手術費都用了三天時間,差點錯過最佳的手術時間了。”
沈少恭看了方程的病曆,這在外科來說是一個挺尋常的手術,所以康複不成問題。
至于費用方面,他看得出來,已經很節省了。
所以方柏霓是真的過得很拮據了。
方柏霓不認識他,可沈少恭認識啊。
這事要是算起來,還是因爲方柏霓呢。
當初藍修因爲方柏霓‘去世’,消糜了很長一段時間,身體也在那個時候拖垮了。
沈少恭見到他的那一次,是龍夜爵把他從會所裏撈出來的,喝得胃吐血了。
是他給看的病,還幫龍夜爵監督了一段時間呢。
那段時間他和藍修聊得挺多的,自然也就知道了方柏霓的事,也見到過她的照片。
前段時間得知方柏霓并沒死的消息,沈少恭都覺得玄幻了。
更讓他意外的是,今天居然巧合的碰到了。
其實方柏霓一進去,他就認出來了,不過他沒說穿而已,畢竟他們也不熟。
“醫院有醫院的規章制度,我知道你做醫生很爲難,但你已經盡職了,就不要背負這種莫名的良心債了。”沈少恭安慰了醫生。
出來的時候,還沒回到辦公室呢,就接到了藍修的電話。
沈少恭看着手機上跳動的名字,感歎了一句,“這是什麽緣分啊,剛碰到方柏霓,藍修就打電話來了,這兩人還真是巧啊。”
“什麽事啊?”
“小白
又生病了,發高燒,吃了藥也不見好,我這不着急嗎?想請你幫忙看看,這孩子身體是不是太虛弱了一點?”
電話裏,藍修的聲音很是着急,可見他對孩子有多擔心了。
沈少恭也知道藍修撿了個孩子的事兒,聽到他這麽說,還調侃了一句,“你看看你這一副奶爸口吻,看來你是真的轉性了。”
“我很認真在跟你請教問題啊!”藍修都急了。
“是是是,你帶孩子過來一趟吧,我剛好在醫院呢,我幫你看看。”沈少恭隻好說道。
有了他這話,藍修二話不說就帶着小白過來看病了。
要知道沈少恭這種專家醫生,一般是不會随便給人看病的,預約他的人都排到半年開外了吧。
難得有這麽個專家朋友可以利用利用,藍修怎麽可能放過呢。
雖然他是胸外科的主刀醫生。
藍修到了醫院,第一時間找了沈少恭,讓他給小白做檢查。
在藍修的啰嗦下,沈少恭給小白檢查得很仔細。
其實在小白這個年齡段啊,生病是常有的事,作爲一個過來人,沈少恭太明白了,所以他的反應和客觀,“問題其實不大,就是氣溫太低,孩子免疫力弱。”
“那其他孩子爲什麽不會因爲氣溫低就生病發燒呢!”藍修就不能理解了。
“有的孩子在母親肚子裏的時候就很健壯,又吃母乳,所以身體很健康,免疫力和抵抗力都很強啊,但小白明顯屬于體質比較弱的那一類,可能也因爲她在母親肚子裏的時候沒汲取到多少營養吧,而且吃母乳吃得比較短吧?”
這一點,藍修答不出來,還埋汰道,“我又沒母乳給他吃,怎麽可能長?”
“是吧,母乳喂養的好處就是母乳中有增加孩子免疫力的因子啊。”
“那現在怎麽弄?”藍修又急了。
他是真擔心小白啊,也是真把小白當自己女兒在寵。
沈少恭急忙安撫,“你先别着急啊,這其實不是什麽很嚴重的事,平時多注意就好,過了冬天,再長大一點,抵抗力自然就強了。”
“我懷疑你在騙我。”
沈少恭,“???”
“行了,那你先給我開點藥吧,比如她現在适合吃什麽藥,要注意什麽。”藍修催着沈少恭。
小白還有點低燒呢,他都快擔心死了。
“行吧,我給你開一些藥,你去藥房取。”沈少恭在電腦上開了藥方給小白。
沈少恭拿了病曆去收費處繳費,那裏排着隊,他站在了隊伍的最後面。
因爲需要一些時間,他用微信聯系阿姨讓她準備一下晚飯,他一會兒就回去了。
收起手機的時候,前面還有五個人了。
藍修個子高,微微一擡頭就看到了前面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方柏霓沒錯了。
他清晰的記得這個背影。
以前不知道她還活着的時候,好像就沒這麽巧合的遇見過。
當然也可能是他沒有去留意吧,有的時候在街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也隻以爲是像她的人而已,沒有真的追上去看過。
現在呢,她還活着,他們遇上的次數好像就多了起來。
她還是和從前一樣,喜歡穿白色的衣服,頭發紮起來,清清爽爽的。
但肩膀卻比從前要單薄很多,似乎越來越瘦了。
藍修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不去多看,畢竟要徹底斷掉的東西,多一秒的關心都不合适。
方柏霓到是沒看見他,交了費就離開了。
很快也輪到藍修繳費了,他交了費去藥房取了藥,折返回去找沈少恭。
在等電梯的空擋,視線總不由自主的往四周看了看。
以前的藍修不會這樣的,今天他總控制不住自己,總想四處看看。
他不想承認自己心裏的那點小期待,可那小期待就是存在。
問題是,這點小期待還真的實現了。
他看到了方柏霓,就坐在休息區最邊上的那個位置,正在吃着東西。
她手裏拿着一瓶水和一個面包,吃得很快的樣子,結果又因爲吃得很快被噎着了,就急忙喝水。
期間還用手使勁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這些看得藍修直蹙眉頭。
方柏霓把最後一口面包塞到了嘴裏後,才起身拿着水瓶去旁邊的飲食及接水。
她不是接一口的那種,而是接滿了一瓶水之後,放到了她随身攜帶的包裏,然後匆匆的進了旁邊的電梯離開了。
藍修卻站在原地看了好久,腦子裏總有一堆的念頭。
認識方柏霓的時候,她是教熙熙的鋼琴老師。
因爲她鋼琴彈得很好,所以才做了鋼琴老師,收入還算不錯,不至于過成現在這個樣子,連頓飯都吃不起,隻吃簡單的面包和白水來應付。
後來發生了什麽他并不清楚,因爲他們再也沒有了交集。
上一次碰到,她是在奶粉店做導購……
她爲什麽會去做導購?
是因爲生活所逼?
藍修想停止自己這些多餘的念頭,可他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
心事重重的回到了沈少恭辦公室,小白已經退燒睡着了。
沈少恭還問他,“你怎麽去了這麽久?”
“耽擱了一點時間。”藍修沒多做解釋,隻是把要遞給沈少恭讓他分類。
沈少恭拿了标簽仔細的寫着服用量和方法,藍修在那裏走神。
等他将藥遞給他的時候,他都沒反應過來。
這不正常的狀态,到底是讓沈少恭好奇了,“怎麽還走神了?在想什麽呢?”
“沒有。”藍修怎麽可能會承認呢,他連自己都想騙呢。
“不會是在醫院碰到了什麽人吧?”沈少恭說得意味深長。
不然以藍修的性格,怎麽才出去了半個多小時回來就這樣失魂落魄的?
被猜中心思的藍修,還真有點尴尬。
還是沈少恭挑明了說道,“是碰到方柏霓了?”
“你……見到她了?”藍修有點驚訝。
沈少恭點頭承認,“就下午碰見的。”
在藍修有點着急之前,他又先一步的解釋道,“不過她不認識我。”
藍修又把話咽了回去,看似不在意的說道,“都是過去的事了,認不認識又有什麽關系?無所謂。”
這種自欺欺人的反話,誰會相信呢。
“不過有個事情,我想和你說一下,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沈少恭覺得自己真有點壞,想試探試探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