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牧野總算沒在逼迫任何醫生想辦法把許輕輕弄醒了,而是安安心心的守在她的身邊,安安心心的等着她醒來。
他甚至有一種奇怪的念頭,就算讓他這麽等一輩子,他都不介意。
當然許輕輕也不可能讓龍牧野等一輩子,正如沈少恭所說的那樣,她昏睡這麽久,隻是因爲她太累了。
從父母去世之後,她似乎就沒有機會好好的休息過。
在孤兒院的日子本就艱苦,她們每天都要做各種各樣的活來換取食物。
後來被養父母收養,本以爲能過上吃穿不愁的日子。
可實際上……比在孤兒院的時候還要糟糕。
再後來,她出了事,入了監獄。
在監獄裏到是不怕沒飯吃了,可裏面的日子有多難熬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明白。
出獄後的這段時間,大概是她唯一一次覺得生活還有希望的日子吧。
眼看着一切都要好轉起來了,卻又想起了她最不願意想起的畫面。
所以她真的很累,她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甚至很自閉的想,就讓自己這麽一直休息下去也挺好,至少這樣就不用去面對生活。
但這樣的沉睡隻是暫時的,沒有人能真的逃避現實,許輕輕也一樣。
她是在第六天早上醒來的,那時外面剛剛破曉,有一絲絲微光正從窗戶照耀進來,讓原本不有些冰冷的病房裏多了一絲溫暖。
她喉嚨很是沙啞,幹涸得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手指微微的動了一下,便感覺到一股力道。
她的手正被人緊緊地握着。
許輕輕努力掀開沉重的眼皮,看向握着自己手的那個人。
很預料之中的人,就半趴在她的病床邊。
許輕輕張張嘴想叫他,可發不出一點聲音,最後隻能努力動動手指,讓他感覺到自己的蘇醒。
龍牧野幾乎是一瞬間就彈了起來,雙眼迅速鎖定病床上的她。
許輕輕努力想露出一抹微笑的,可她的嘴唇太幹了,牽扯得有些疼痛,便微微蹙了蹙眉。
龍牧野原本空洞的眼神,一瞬間光芒大盛,欣喜之色躍于臉上,“你醒了?感覺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水……”許輕輕艱難的發出聲音。
男人急忙去給她倒水,遞過去的時候,手指都在微微顫抖着。
許輕輕把這細節都看在眼裏,心裏明白,自己又吓着他了。
她咬着吸管喝水,速度很慢,龍牧野也在勸她慢一點,怕被嗆到。
等水濕潤了喉嚨,許輕輕才覺得自己是真的蘇醒過來了。
她一小口一小口的,把整杯水都喝完了,這才适應過來,眨了眨眼睛看向還在擔心着她的龍牧野。
“你怎麽……這麽憔悴?”
龍牧野已經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更别提洗漱什麽的,整個人胡子邋遢,十分憔悴。
原本他并沒在意這些細節,到是許輕輕提醒了,他才想起來,摸了摸臉上的胡茬說道,“我還好,到是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
我沒事。”許輕輕搖搖頭,“吓到你了吧?”
“……嗯。”他坦誠的承認。
其實許輕輕是有些想笑的,但她又很心疼這個男人啊。
“對不起……”她愧疚的想要道歉。
可龍牧野卻直接伸出手,用拇指按住了她的唇,阻止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他說,“隻要你好就好,其他真的不重要,輕輕,不管發生什麽,我永遠都會陪在你身邊,永遠都會寵着你。”
她動容得紅了眼。
但男人還是要把他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他想讓她知道自己的心聲。
這些都是他發自肺腑的最真誠的話,不是什麽甜言蜜語,“你之前說過,想談一場被寵到老的戀愛,那我就陪你談一場寵到老的戀愛呀,我每天都跟你求婚,不答應都沒關系,我也會這麽陪着你守着你。”
“……嗯。”許輕輕吸吸鼻子,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龍牧野,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很愛你。”
“……第一次,聽你這麽說。”他心裏有多激動隻有他自己清楚。
許輕輕閉上眼睛,拉高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蹭了蹭,“我還想睡一會兒。”
龍牧野剛想說什麽,她又說道,“我不會睡很久,我隻是覺得你也需要休息了。”
他聽了後,明白了她的意思,便自發的脫了鞋上了床。
許輕輕往一旁挪了挪,兩人就這麽相擁而眠。
這一次,先睡着的人,是龍牧野。
許輕輕雖然也閉着眼睛,但她并沒睡着,她隻是想陪他好好睡一覺而已。
龍牧野大概是太累了,所以他隻睡了挺沉的一覺。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房間裏空空蕩蕩,隻有他一個人。
吓得他猛的坐起身來,翻身就下了床,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就直接沖了出去,“輕輕,許輕輕!”
季冬聽到聲音後急忙過來,“三爺,您醒了?”
“她呢!”龍牧野急切的問道。
“去看許溫柔了。”
“怎麽還讓她見到她?我怎麽跟你交代的!”龍牧野憤怒的質問着季冬。
季冬也無奈啊,“是許小姐說想見的,我拒絕過,可她很堅持。”
龍牧野根本就顧不上聽季冬解釋,匆匆忙忙的去找許輕輕了。
這會兒,許輕輕正和許溫柔共處一室呢。
兩人面對面的坐着,都那麽互相看着對方。
許溫柔見到她,還是有些害怕,可又倔強的看着。
而許輕輕,看着她的眼神冷漠得有些可怕。
兩人對視了許久,最後還是許溫柔忍不住問道,“你這個殺人犯到底要做什麽?我告訴你,這裏到處都是牧野派來保護我的人,你傷害不了我的!牧野會保護我的!”
許輕輕聽她這番言辭,隻是冷然的笑,“許溫柔,你到底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許溫柔顯然拒絕和她說話,自顧自的說道,“總之我勸你趕緊走,不然牧野不會放過你的!他說過會保護我一輩子的。”
“你想用那個謊言欺騙他多久?”
“什麽謊言,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許溫柔十分厭惡的瞪她。
“當年,被綁匪帶走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許輕輕直接揭穿一切真相。
許溫柔眼底瞬間充滿了憤怒,“你胡說!明明是我!被綁走的那個人是我!”
“那些綁匪綁走了他,連帶着在照顧他的我也被綁走了,而那些綁匪之所以能找到我們,是你帶的路,是你把我們供出去的,那一個星期的時間裏,我和他被那些毫無人性的綁匪折磨着,他的家人找道孤兒院詢問線索,你卻隐瞞說根本就沒見過,讓我們錯過了最好的被救時期,後來你處于愧疚,又告訴他們說知道人在哪裏,如果再晚一點點,我們兩人可能都會丢了性命……”
“不,不是這樣的!那是你!我才是被綁走的那個!我和牧野被綁走了,我們被關在一起,那些綁匪虐待的也是我們,不是你,是你隐瞞了線索,讓我們備受淩虐,是你覺得愧疚,才告訴牧野的家人,讓他們找到了我們,是因爲你的自私,才讓我們險些喪命!是你,許輕輕,這些都是你做的!你這個自私的女人!”許溫柔突然就兇狠的控訴起來。
這是她們見過這麽多次面之後,許溫柔第一次完整的叫出她的名字。
許輕輕輕笑了一聲,眼裏冷漠無比,“你還和小時候一樣,總喜歡自欺欺人,總把所有的問題都往别人身上推,而自己卻一味的逃避。”
“不,我沒有!”許溫柔暴怒的否認。
“你記得嗎?小時候你貪玩弄壞了爸爸最喜歡的留聲機,卻把過錯推到我身上,讓爸爸責罰我,自己卻坐在爸爸懷裏吃着他給你買的糖果,還不忘跟我炫耀,那時候我就在想啊,如果我把一切真相都告訴爸爸會怎麽樣?”
“你以爲爸爸會相信你嗎?”許溫柔傲慢的道。
許輕輕隻是搖頭,“他當然不會相信我,因爲這樣的事情太多次了,你已經習慣性把所有的過錯都往我身上推了,而把自己塑造成他們眼中最聽話,最優秀的女兒,霸占着他們所有的寵愛,還不忘跟我炫耀。”
“那本來就是我應該得到的寵愛,爸爸都說了,如果不是因爲生了你,我們家就不會敗落,我永遠都是他們的小公主,我們家也不會出現問題,或者說爸媽都不會死,這一切都是因爲你!”
“嗯,還在這麽認爲,果然還是本性難移啊。”許輕輕漸漸不屑,“所以那次的事情,你也把所有的問題都怪在我身上,你認爲你才是受害者,其實那個時候,你就有被害妄想症了吧。”
這個詞,許輕輕是在她的病曆上看到的。
當然,這隻是她其中一個病症之一。
像許溫柔這樣的人,最怕的就是别人說她有病。
也最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一直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最善良的人,所以聽到許輕輕這麽說,整個人反應很大。
“我不是!你胡說!許輕輕你胡說!我沒有病!”許溫柔整個人都跳起來了。
她指着許輕輕痛罵道,“你才是那個壞人,你在一直裝作僞善,你欺騙了所有人,你還殺了人,對,你殺了人,所以你才會去坐牢!”
說到這個,許輕輕就更加,冷漠了。
“當年,是你的控訴,才讓我有了五年的牢獄之災,這五年多的時間裏,你有自責過嗎?許溫柔。”
“我爲什麽要自責!本來就是你殺了人!”許溫柔的臉都變得猙獰起來,她極力否認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