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見任何人,隻不斷的伸手在前面試探着路。
房間裏在她出現之後變得十分安靜,眼看着她就要撞到前面的椅子了,其中一個面試官下意識的要提醒,卻被另一個人阻止了。
他讓所有人都安靜,全然注意着這個女孩的表演。
是的,她已經開始表演了。
椅子被她撞翻後,她不是像其他人那樣去揉自己被撞到的位置,而是先慌亂的扶起了椅子,然後鞠躬道歉,盡管她面前沒有任何人。
等沒人回應了,她才默默伸手安撫了一下被撞疼的地方,淺淺的說了一句,“我回來了。”
導演當即滿意的點了頭,稱贊的說道,“不錯,你叫什麽名字?”
“許輕輕。”她報上自己的名字。
導演在一堆簡曆裏找到了她的名字,發現是個新人,十分意外。
沒辦法,他最近面試了好幾場,見到了無數的新人。
那些新人有的浮誇,有的又太假,弄得他都有些審美疲勞了。
好不容易碰到個有靈性的,卻是個連專業都沒有學過的人,讓他着實驚訝。
“你先回去等通知吧。”導演發了話。
許輕輕鞠躬之後離開了,導演滿意的和其他人說道,“這個女孩不錯,有靈性,我看好她。”
許輕輕一出來,羅賓就迎了上去,好奇的詢問情況。
“暫時還不清楚,讓我回去等通知。”許輕輕心裏也沒底。
“那我們就先回去等通知吧,不着急的。”羅賓到是很看得開。
許輕輕又和羅賓去了另外兩個面試的現場,都和這邊一樣,連一個小角色都有很多人去試鏡,這讓她倍感壓力。
回去後許輕輕一直就守着手機,生怕錯過任何一條短信一個電話。
無奈的是,她的手機從沒想起過。
這讓她有些遺憾,也很挫敗。
連第二天上課的時候,都沒什麽精神,被老師訓斥了幾番。
季冬請的心理醫生到了,羅賓給許輕輕介紹說是給藝人做心理咨詢的。
是必備課程之一,許輕輕沒有質疑,欣然的接受了。
一開始心理醫生隻是圍繞着職業在做詢問,許輕輕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她不知這也是龍牧野安排的。
結束了咨詢後,羅賓又拉着她去試鏡了。
這一次她遇見的,就是上次那個導演,這是他拍的另一部戲。
導演見到她也挺驚訝的,還單獨和她聊了一下。
許輕輕猶豫着問了之前試鏡的事情,“導演,我看得出來上次您對我的表演還是挺滿意的,可爲什麽最後沒有錄取我呢?是我哪裏做得不好嗎?您可以直接提出來,我想要看到自己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好。”
“不是你的問題。”導演也挺遺憾的,“是投資方硬塞了個女演員過來,把你想要的角色給拿去了,我也是沒辦法啊。”
之前老師給她上課的時候,許輕輕也是知道一些情況的。
娛樂圈是個大染缸,水太深了。
很多能走紅的演員都是靠金主捧的,能靠實力走紅的人,真的沒幾個。
導演也是這般感悟,“我們做一部戲,很不容易的,需要大量的資金,這樣一來,我們就沒什麽說話權了,隻能選用投資方的人,不然這部戲就做不下去了啊,你說是吧?”
“我能理解。”許輕輕多少還是有些遺憾。
那導演也和她說道,“你很有靈性,外貌辨識度很高,想紅其實很容易,前提是,得有人捧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許輕輕面有難色,不知該怎麽接導演這句話。
導演到是個豁達的人,笑了笑說道,“希望沒吓到你,沒辦法,這個圈子就是這樣,雖然有些病态,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話,還是趁早離開這個圈子吧。”
導演這番語重心長的話,在許輕輕心裏激起了層層風浪。
羅賓來接她回去的時候,她都沉默着一言不發。
羅賓還擔心的問了幾句,許輕輕隻說沒事。
放棄這個詞,對許輕輕來說,太容易了。
***
羅賓把情況都和龍牧野說了,他盡可能的把許輕輕說得可憐一些,“許小姐這兩天都沒精打采的,是真受到打擊了,三爺,您看……要不您給她做一部劇或者電影吧?”
“不做。”龍牧野那态度還是很堅決的樣子。
羅賓一陣汗顔,“那您就這麽看着她不斷的被打擊下去麽?”
“她開口說放棄了嗎?”龍牧野關心這個問題。
羅賓搖搖頭,“這個到沒有。”
“所以急什麽?”龍牧野不疾不徐的說道。
羅賓有點弄不懂三爺這套路,到是一旁的季冬聽出了幾分真假。
若說要套路人,三爺肯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就眼前這個情況來看,三爺分明是在放長線釣長久魚啊。
季冬迅速在心裏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局勢,從許輕輕出獄到現在,每一個選擇,似乎都是龍牧野在引導着做的。
她住的地方,選擇的工作,接受什麽樣的安排,全都是三爺的意思啊。
許輕輕這隻金絲鳥兒,分明已經快要進三爺的籠子了。
季冬就等着看好戲了。
接連失利的許輕輕,喪了兩天。
羅賓也跟着喪,跟三爺彙報情況的時候,都是沒精打采的。
龍牧野無動于衷着。
第二天,羅賓依舊沒精打采的。
龍牧野隻問了一句,“她今天說放棄了嗎?”
羅賓搖頭,“這到沒有,我就是很擔心她會放棄啊。”
龍牧野繼續無動于衷着。
到第三天的時候,季冬估計三爺要有動作了。
果然沒一會兒,季冬就收到了三爺的安排。
他将一份文件親自送到了許輕輕家裏,當時許輕輕正悶在家裏看電影呢。
季冬來的時候,她都有些意外。
“許小姐,希望沒有打擾到你,我是來送文件的,你先看看這個。”季冬将文件袋遞給了許輕輕。
她見季冬表情嚴肅,便擠滿拆開文件看了起來。
裏面的内容是關于許溫柔的,說她現在得了很嚴重的精神疾病,需要迫切治療等等。
許輕輕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内心其實是拒絕的,可她還是忍着看了下去。
到最後,她握緊了那份治療說道,“她現在在哪裏?”
“在醫院的,情況不是很樂觀。”季冬闆着臉嚴肅的說道。
許輕輕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後才說道,“可以麻煩你帶我去一趟嗎?我想看看她。”
“可以的。”
季冬親自帶着許輕輕去了醫院,這是一家私人醫院,裏面基本都是心裏或是精神有疾病的人。
一路上季冬都在給她介紹着情況,當然說得更多的是許溫柔現在的情況。
“幾年前你入獄的時候,許小姐的精神問題就特别嚴重了,醫治了這麽多年也不見有什麽好轉,最近更是反複無常的,醫生的建議是送她出國去接受最好的治療,看看會不會好一點。”
許輕輕見到了許溫柔的醫生,他說的情況和季冬說的情況相差無幾。
之後還帶她去見了許溫柔。
在過去的時候,許輕輕明顯停頓了一會兒,才跟上了兩人的步伐。
沒人知道她心裏有多抗拒這個見面……
和許溫柔上一次的見面,還是在她入獄前被抓的那一晚。
許輕輕強迫自己不去想從前,監控畫面裏也出現了許溫柔的身影。
“她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沒什麽反應,你和她說什麽也被屏蔽了,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畫面裏的人目光呆滞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必須要治療嗎?”許輕輕沉着眉問醫生。
“最好是治療,就她現在的情況如果不治療的話,再往後會更混亂的。”
許輕輕歎了口氣,“大概需要多少錢?”
醫生看了看季冬,季冬幫他答複,“最少也要四五百萬,而且隻是前期的,還有很多後續的費用,算起來也很驚人。”
這對現在的許輕輕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
她真想丢下不管算了。
反正她也不欠許溫柔什麽!
許輕輕一路沉默着和季冬離開了醫院。
季冬擔心的看了好幾次,她的臉一直側着看向窗外,表情有些迷茫。
等到她家的時候,季冬将車子停了下來,許輕輕好像才緩過來一樣。
“許小姐,你還好嗎?”季冬擔心的問道。
她搖搖頭,“我沒事,今天麻煩你了。”
“不用跟我客氣。”季冬跟她道别後離開。
許輕輕心事重重的回到了房間,掙紮了許久,才給羅賓打了個電話,“羅賓,我有個不情之請,想找你幫忙……”
“你說。”
“之前我見過那個導演,他給過我建議,說我想紅想火的話,需要找人捧。”
羅賓似乎不知道怎麽回答她這個問題。
許輕輕自己沉着心說道,“我想紅,我想火,所以,幫我找個金主吧。”
羅賓差點一口水噴出來,咳嗽了好幾聲後才問道,“你确定?”
“是的,我确定。”許輕輕很肯定的答道。
她很感謝有手機這種東西,才會讓她有勇氣說出這種話。
羅賓擔心的問她,“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沒有發生什麽,既然進入這個圈了,就要适應這裏面的規則不是嗎?”許輕輕到是很看得開的樣子。
“本來我不想讓你接觸這些東西的,但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妨和你直說了吧,現在這個圈子的确是這樣,有後台又人捧,稍微有點能力的人就會紅,你如果真的想火的話,那必須得找個金主靠着,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嗯……”許輕輕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羅賓安慰她,“你也不要看不起自己,你是爲了實現自己的夢想,爲了更努力的工作而已,當你真正站到你想要的高度之時,這一切都是浮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