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黑暗的恐懼正在慢慢的退散,那顆心也從高懸處緩緩的落了下來。
她的眼前突然變得模糊起來,可嘴角卻慢慢的彎起。
車子穩穩當當的停在了她的面前,那光照耀得人睜不開眼睛。
可莫涼筝卻特别喜歡這樣的光。
她眯着眼,用手遮擋住那強烈的光線,看到了那抹挺拔的身影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那麽堅定的往她走來,好似帶着無限的光芒一眼,耀眼的向她走來。
那一刻莫涼筝想起了莫少城說的話。
黑暗的角落裏肮髒不堪,充滿了恐懼,但如果沒有光,這些黑暗和肮髒,恐懼和不安,便不會被人知道。
一束光照耀進來,讓這些肮髒和恐懼展現在世人面前,讓人們看到了黑暗世界的東西,這束光便有了原罪。
可這一刻,莫涼筝卻覺得,光芒帶來的是溫暖,是向往,也是驅散所有肮髒和恐懼的太陽。
“你還好嗎?”南錦司将她從地上扶了起來擔心的問道,感覺到她的寒冷,又迅速将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裹上。
那是帶着溫暖的外套,莫涼筝搖了搖頭,“我沒事了,看到你來,真的太好了。”
“走,先上車。”南錦司扶着她上了車,爲她關上車門,阻擋了那無盡的黑。
車子裏暖氣依舊很足,讓她慢慢的回暖過來。
南錦司一邊開車一邊問道,“怎麽會到這裏來?來多久了?你應該早些打電話給我的。”
“我一下子沒想起來。”莫涼筝的聲音都沒平時那樣穩沉了,多了幾分無助。
她的話,讓南錦司怔了怔,眼眸微沉。
莫涼筝又餓又累的,這會兒環境舒服點,緊張了很久的心也松懈下來,便有些疲乏,縮在副駕駛裏沒怎麽說話。
南錦司難得打開了音樂,是比較舒緩的音樂,能調節人的心情。
莫涼筝聽着這音樂,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甚至還做了一個夢,夢裏,她發現自己又一次處于黑暗之中,四邊是看不透的黑,隻能在一片混沌之中害怕着,哭着尋找着方向。
這時有一個男人身騎白馬出現在這片黑夜裏,劃破長空,直接往她走來。
她也向那白馬的方向快步走去,甚至想努力看清楚騎在白馬上的人到底長什麽樣子。
那人伸出手,溫暖的程度如同南錦司的手一樣,将她輕輕的拉上了馬。
那一刻,她回頭,清晰的看見了南錦司的模樣。
***
由于受到了驚吓,莫涼筝在路上就睡着了,到家的時候也沒有醒來。
到是南錦司抱着她進屋的時候,感覺到了她的體溫有所不同。
便立馬叫了醫生來家裏看診,結果是她感冒發燒了。
情況雖然不嚴重,但她卻顯得特别的虛弱,讓南錦司擔心起來。
醫生開了藥,挂了點滴。
南錦司在他離開前,細細的問了需要注意的事項,以及吃藥的次數和合适的時間等等。
又坐在床邊一直守了大半夜,等點滴最後一點滴完,他才取了針,把她的手放進了被子裏。
此時的莫涼筝已經退燒了,可還昏睡着。
南錦司摸了摸她的額頭,少許放心,又給她弄來了熱水,怕她一會醒了想喝。
說起來,南錦司還是第一次照顧人。
很多方面他都不懂,隻是盡所能的把從前外婆照顧自己時需要注意的事情都做了一遍。
直到東方漸白,他再一次試探了莫涼筝的額頭,沒有反複發燒,心裏才踏實了下來。
而他等了一夜,也有些疲憊了,便去書房洗漱了一下。
這會兒莫涼筝醒了,看到安安靜靜的房間,有點茫然。
發燒後的酸軟讓她提不上任何力氣來,但她腦子裏卻慢慢的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
莫少城把她丢在了山裏,她很害怕的走了很遠很遠,雙腿也很疼,好在後來南錦司來接了自己。
然後……她就睡着了。
睡着的時候她覺得很難受,像是感冒發燒了,那一刻卻有個人細心又溫柔的照顧着自己,才讓她一點點的好起來。
那個人,會是南錦司嗎?
莫涼筝不安的抓緊了被子,正在走神,房門打開來,南錦司走了進來。
她迅速的閉上眼睛,想要裝睡。
盡管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麽要裝睡……
南錦司再一次摸了摸她的額頭,那突然的觸感讓莫涼筝驚了一下,睫毛也跟着顫抖起來。
這麽近距離的接觸,南錦司自然發現她已經醒來,便問道,“你感覺好點了嗎?”
事已至此,再繼續裝睡也不合适了,莫涼筝隻能睜開眼睛,搖搖頭說道,“我沒事了。”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應該是發燒之後導緻的。
南錦司回頭去取了熱水來,試了試水溫後遞給她。
莫涼筝口渴,喝了滿滿一大杯的水後,才覺得舒服了一點。
“昨晚你發燒了,挂了點滴,醫生說如果早上不發燒,大概就沒什麽問題了,你現在餓嗎?想吃點什麽?”
“……粥吧,隻是這個點,還沒外賣吧。”莫涼筝看了看窗戶。
可南錦司卻起身了,“你等一下,我去做。”
“不……”用了。
南錦司已經下樓去了。
莫涼筝回想着他剛剛說的那些話,那杯溫度剛好的水,以及自己生病,他整整照顧了一夜的樣子……
當然還有那個旖旎的白馬王子夢。
她慢慢的縮進被子裏,嘴角卻慢慢的揚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好像……戀愛了。
原來戀愛的感覺,是這個樣子啊。
南錦司煮了蔬菜粥,味道還不錯,莫涼筝大概是真的餓了,還吃了兩碗。
等飯後,他又取了藥給她吃。
莫涼筝都乖乖的吃下了,這時已經早上九點了。
看樣子莫涼筝應該徹底的好了,南錦司放下心來。
莫涼筝見他神色有些疲憊,便說道,“昨晚你照顧了我一整夜,都沒有休息,如果可以的話,你先去休息吧。”
“我沒事,還有點工作要處理,你才剛好,再繼續睡一會兒吧,今天就别去學校了。”
“我知道。”莫涼筝擔心的看了看他。
可南錦司已經收拾好東西出去了,怕是真要去工作了。
她心裏的擔心就更大了……
惴惴不安也沒辦法睡覺,打了電話給蘇雲瑾讓她幫自己跟教授請假。
蘇雲瑾得知她病了,說一會來看她的,當然她的目的是,想好好看看綿思苑到底長什麽樣子。
作爲好友,莫涼筝就不揭穿她了,不過也交代了她,“回頭你買一些菜過來吧,我給你個清單,你照着買就行。”
“你要做飯?!”蘇雲瑾驚訝不已,“那我今天有口福了!中午的就不去吃飯了!留着肚子晚上吃你做的大餐!”
蘇雲瑾吃過莫涼筝做的飯,所以一直念念不忘。
看自從實習和接了嘉行的活兒之後,莫涼筝就再也沒進過廚房了,蘇雲瑾都快忘記她做的飯菜是什麽味道了。
現在猛然聽見她要做飯,自然期待不已。
莫涼筝沒有告訴她,其實昨天早上她還給南錦司做了早餐,不然這丫頭是要吃醋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莫涼筝在挂斷電話前,問了一個很奇怪很突兀的問題,“蘇蘇,你夢見過自己的白馬王子嗎?”
“白馬王子?”蘇雲瑾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這種童話故事,居然會從莫涼筝的嘴裏說出來,便驚訝的問道,“涼筝,你是不是和南先生……”
“沒有的事!我随便問問,你就别瞎猜了!”莫涼筝迅速打斷了她,“好了,你趕緊去上課吧,我先睡會。”
不等蘇雲瑾說話,她就先一步挂了電話,不然一讓她開口,那就沒辦法停息下來了。
莫涼筝太了解蘇雲瑾了,等她要是聯想起來,怕沒一會兒她的孩子長得像誰這種話她都能開始假設了。
下午蘇雲瑾提前過來了,按照莫涼筝的吩咐,買了不少的菜呢。
莫涼筝親自去開的門,那會兒她已經徹底的好了,而且睡了一覺後感覺精神抖擻的。
年輕就是好,這是蘇雲瑾的感歎。
蘇雲瑾進了綿思苑,那驚歎聲就沒停止過,看哪裏都覺得好看,還不停的稱贊,“這也太有品位了,我原本以爲,像這種房子裏面,肯定是金碧輝煌呢,原來不用金碧輝煌也能裝扮得讓人賞心悅目啊,南先生真有品位。”
“你快來幫我洗菜吧!”
在莫涼筝的催促下,蘇雲瑾可算乖了一點,幫着打下手,沒一會兒就做了五菜一湯,看上去特别豐盛。
莫涼筝親自上樓去叫南錦司吃飯。
這男人工作一天了,也不知道休息的,人畢竟是肉長的,又不是機械。
莫涼筝一邊在心裏埋怨着,一邊敲響了書房的門。
聽見南錦司說請進,她才推門進去說道,“你忙完了嗎?”
“還……”
他還沒說完,莫涼筝就打斷說道,“就算沒忙完,也是要吃飯的,我做了飯菜,你來吃點吧。”
“……好。”南錦司看見了她的誠意,最終點了頭。
他臨時推了一個視訊會議,放着衆人不管,先去吃飯了。
兩人下樓的時候,蘇雲瑾和南錦司打了招呼,當然也不忘稱贊一番了。
面對這些稱贊,南錦司一直都是波瀾不驚的,從容的坐下和她們一起用餐。
他的餐桌禮儀非常的标準優雅,看得蘇雲瑾自己到有點不自然起來,覺得自己怎麽做都有點粗魯。
求救的看了莫涼筝好幾眼,莫涼筝不得不讓她放松,隻是吃個飯,不用那麽緊張的。
南錦司也難得開了口,“你就當是在自己家吃飯一樣就行。”
“可是你們兩個都那麽……優雅,我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傻。”蘇雲瑾自我吐槽道。
“沒事,你不用覺得,畢竟你本來就挺傻的。”莫涼筝也很不客氣的吐槽了一句。
蘇雲瑾頓時化悲憤爲食欲,開始大吃特吃起來。
莫涼筝做的菜,一如既往的好吃,她一定要吃夠本了。
南錦司先吃完,和兩人說了一下後就上去繼續工作了。
莫涼筝收拾好了碗筷,弄了一杯牛奶送到樓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