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臨湘到是有些意外,她不知道彭明月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孟雪瑤已經過世,謝家的人難道不知道?
不,準确的說謝狄難不成沒告訴她?
楚臨湘打量着彭明月,發現她的确是不知情,才問道,“帝少沒有告訴你嗎?”
“他……”彭明月有一瞬間的難堪,垂了眸說道,“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和他……大概有一年多沒見了吧。”
這到是讓楚臨湘意外了。
夫妻倆人,居然不常見面?
彭明月十分苦澀的笑了笑,“當年你幫了我,讓我能如願嫁到謝家,可我哪裏知道,那才是真正痛苦的開始,謝狄從來就不愛我,我嫁過去,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
“那……謝家的人不說他的嗎?”這到是讓楚臨湘有些意外了。
說起謝家的人,彭明月卻嘲諷的笑了起來,“那裏的人,都是冷血的人,誰會幫誰呢?互相不陷害,就已經不錯了,剛開始老爺子對我到是很客氣,可後來萬華被謝家吞并之後,我在那個家就沒了什麽地位了,可有可無而已,過得……連從前都不如。”
楚臨湘一直都知道謝家水深,可她竟不知道這麽深。
“我師姐……已經過世了。”楚臨湘如實說道。
彭明月一陣愕然,“怎麽會……”
在怔然之後,彭明月又呢喃起來,“她明明都擺脫了謝家,爲什麽還是這樣的結局呢?我當初還很羨慕她能離開的,誰知道……”
彭明月歎了口氣,有些幽幽,“也對,謝家那種地方,怎麽能有人随便離開呢?我想太多了,唯一的離開方式,隻有死啊。”
“你還好嗎?”楚臨湘有些擔心的問道,因爲她覺得彭明月的臉色不太好。
彭明月隻是搖搖頭,“沒事,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時間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打擾了你,抱歉。”
“沒關系。”楚臨湘到是一點都沒介意。
彭明月匆匆和楚臨湘道别後,就坐車回去了。
路上,她看着外面蒼涼的月色,嘴裏喃喃的說道,“雪瑤,你終于解脫了,真好,隻是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解脫……”
彭明月回到謝家,和往日一樣,從旁門進如謝府。
原本打算默默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誰知剛路過旁廳門前,就見玉璃跑來和她說道,“二少奶奶,你回來啦?帝少今天也回來了,就在裏面和老爺子議事呢。”
彭明月一怔,差點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你說誰回來了?”
玉璃湊過來說道,“帝少回來了,看樣子今晚是打算住在這裏的。”
前一陣謝狄也回來過,不過隻是打了個招呼就走了,并沒住在這裏。
當時彭明月去和幾個太太喝茶去了,所以錯過了。
沒想到這次謝狄又回來了,玉璃說他要住在這裏,可讓彭明月驚訝了,“你是說真的?”
玉璃肯定的說道,“是真的,一會你就知道了,帝少現在正在和老爺子商議事情呢,天爺和意少都在,我剛進去送茶了,不過氣氛有些沉,幾人的表情都不大好。”
“我知道了,謝謝你和我說這些。”彭明月謝過了玉璃,回到自己的院子,剛坐下又起身去了房間裏,對着鏡子看了看。
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哪還有什麽姿色呢,不過是自尋煩惱罷了。
她苦笑了一番,換下了外出服,打扮得很家居,便出去打算準備一些夜宵給謝狄。
此時議事廳裏,老爺子坐在正位上,臉色十分的凝重。
老爺子已經上了年紀了,胡子都白了,再過兩月就九十了,可眼神依舊犀利,不怒自威。
謝添和謝狄坐在次位上,各自沉默着不說話。
而他們的旁邊,坐着的是謝榮,謝榮并非老爺子所出,但也是謝家的一員。
謝家血雨腥風這麽多年,謝榮能一直有那麽點存在感是因爲謝榮是個殘廢,一直坐在輪椅上,整日裏病恹恹的,完全是靠那些藥在續命。
所以整個議事廳裏都是他咳嗽的聲音,“抱歉,三叔,這天氣一轉涼,我的身子就開始不利索了,總是小病不斷大病病倒的,實在給不了什麽建議,你們就商議着吧,容我先回去休息吧,不然明天又要起不來了。”
說完謝榮還劇烈的咳嗽了一陣,像是真的熬不過去一樣。
可老爺子謝和卻沒有松口,還說道,“你畢竟是謝家的人,這麽重要的事情,當然是要知會你的,不然說出去,還說我這個叔父做得不好。”
“三叔說笑了,這些年一直都承蒙三叔照顧,不然我早就病死了,那還有人會說你閑話呢?”謝榮陪着笑。
“既然是閑話,自然就有閑人在說,最近我可是聽到了不少的風聲。”謝和點到爲止的提了一句。
謝榮便不敢再亂說話了,盡可能的用咳嗽去掩飾自己。
謝和喝了口茶後,才看向謝添,“本來這事兒也不着急的,可我最近身子有些不适,所以就把這事兒提上日程了,你們也知道,要做謝家的當家人,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兒,這些年來你們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裏,老大你負責這塊很不錯,都在持續的增長,成績也喜人,還有小意,他上次一鳴驚人,在十天内就收購了LT,這成績真是亮眼,你們可都沒有過這壯舉。”
謝和把謝添這邊誇獎了一番,又斜着看了一眼謝狄,“到是你,最近是什麽個情況?股價一直在跌,還出現了那麽大的纰漏,我說過多少遍了,不管你們怎麽折騰,都不要讓人抓住把柄,你看那陰陽合同的事,怎麽就被人捏住了?這麽大的事,你們就一點察覺都沒有嗎?”
謝狄正想說話,謝添嘲諷的道,“我看二弟最近總往北邊跑,也沒見有什麽合作在北方啊,難不成是去見什麽故人朋友之類的?”
這話一說,謝和的表情就開始不悅了。
謝狄趕緊解釋道,“我去北邊,隻是想探探路,沒有别的意思,前幾年我不是和江城龍家的龍夜爵吃過一次飯嗎,想搭上這條線……“
“行了,别解釋了。”謝和也懶得聽,“總之你自己注意點,别再出現這種低級錯誤!”
“是。”謝狄隻能應允。
當謝和的視線落在謝意旻的身上時,他依舊從容的坐在那裏。
不似謝榮那般緊張刻意,也不像謝狄那樣謹言慎行,更沒有謝添那樣的狂妄自大。
謝和其實很滿意這個孫子的,不過,他從不會表現出來,在他這裏,隻有責罰。
做了壞事更是要責罰,做好了事,他也不會褒獎,還會讓他更加努力。
這就是謝和的态度,永遠沒有人能得到一句褒獎。
“小意,你這次回來,到是讓我刮目相看了。”謝和沒有稱贊,但也提了一句,“不過這隻是一個小起點,你要知道作爲謝家的人,沒有那麽容易的,看看你父親,和你二叔,你就知道了。”
“是。”
謝意旻垂着眸,叫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
謝和一聲令下,這個議事就算結束。
幾人相繼出了議事廳,謝榮一路咳嗽着,被傭人推着回去了,臨走的時候還和謝意旻說了兩句,議事是邀請他去喝個茶什麽的。
謝意旻沒答應但也沒拒絕,等謝狄一走,謝添便叫了謝意旻到自己的住所去喝個茶。
芳姨太已經泡好了茶,準備好了小點心,兩人過去便能享用。
隻是謝意旻并沒有什麽心思和他喝茶,直接問道,“天爺找我,可有事吩咐?”
“當然有事。”謝添笑了笑問道,“之前你和你母親在江城,不是有接觸過龍家的人嗎?聽說你還給龍夜爵的小女兒做了手術,這層關系就更深了。”
謝意旻眼眸一冷,慢慢收緊了放在桌下的手,“那隻是正常的工作,實際并沒有什麽交情。”
謝添卻仿佛看穿了什麽一樣,“我既然提起,當然是知道情況的,據說你和龍夜爵的二女兒龍雅熙走得很近,你大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好好的上位。”
“天爺是不相信我的能力,才認爲我需要這樣的機會嗎?”謝意旻冷着眼反問。
謝添哈哈大笑起來,“你是我的兒子,我當然知道你的能力,不然怎麽會把你叫回來呢。”
他喝了一口茶,才不疾不徐的道,“我知道你喜歡龍雅熙,所以才給你這個機會,難道你不想好好把握嗎?”
謝意旻冷漠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弧度,“如果天爺夠了解我,就應該知道我的性子,喜歡并不一定要把她據爲己有,更不會讓她在這謝府的黑暗裏慢慢枯萎。”
芳姨太的手一抖,還打翻了茶具。
謝添惡狠狠的罵道,“沒用的東西,泡個茶都不會了?留着你有什麽用?給我滾!”
“天爺……”芳姨太想掙紮兩句。
謝添直接将一杯熱茶潑了過去,芳姨太痛得哀嚎起來。
伺候的傭人急忙過來幫芳姨太,可謝添卻罵道,“都閑着沒事是吧?”
這麽一喝,便沒人敢上前去了。
芳姨太捂着被燙傷的手,默默的掉着眼淚,連哭聲都不敢有了。
謝添看了看謝意旻,見他沒有要妥協的意思,便起身去踹芳姨太。
男人這一腳下去,芳姨太直接被踹到在地,疼得眼淚一顆顆的掉,卻愣是咬着自己的嘴沒哭出聲來。
謝添似乎要發洩什麽,對着芳姨太一巴掌就打了上去。
謝意旻蹙了蹙眉,起身淡漠的看着謝添和他的行爲,“夠了!真當這裏是封建的王爺府嗎?能随意的置人于死地?”
謝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行啊,你小子也有脾氣呢,這裏雖不是王爺府,可卻比從前的王爺府更黑暗,小意,你要明白這個道理,要在這裏生存下去,站住腳跟,就收起你的仁慈之心,沒有用的,隻會害了你。”
謝意旻不願和他多說,扶起了芳姨太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