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出現在濃煙中毫不猶豫抓住她的手時,心裏的某些東西好像就已經發生了改變。
嚴以驚帶梁塵去的餐廳其實是嚴家旗下新開的高級餐廳,剛開始營業不到一個月。
平日裏都需要提前預定,才會有位置的,但這并不包括嚴家自己人的用餐。
因爲嚴以驚的要求比較高,在這裏有專屬的包間供他用餐。
服務方面自然也就更好了,梁塵頭一次到這種餐廳來,處處都顯得拘謹。
偏偏那些人都很好奇梁塵的身份,畢竟這是嚴少第一次帶異性來用餐呢。
包間很寬敞,梁塵坐得筆直,連視線都不敢亂轉。
按照以往的規矩,餐廳會給嚴以驚上他喜歡吃的那些菜,從不看菜單的,誰知今天他卻他出要菜單。
而點單的人,自然是梁塵了。
梁塵隻是胡亂的點了一些,可嚴以驚卻一點意見都沒有。
餐廳很效率,沒一會兒菜肴都上齊了,梁塵等嚴以驚拿了筷子後,她才開始動筷。
這麽好的餐廳做出來的菜肯定是好吃的,隻是梁塵沒什麽胃口吃就對了。
嚴以驚到是吃得很專注,跟往常在家中一樣。
一舉一動,仿佛都是經過精心雕琢後的,很具有觀賞感。
服務員幾次來詢問嚴以驚還有什麽需求等,梁塵把這些看在眼裏,隻覺得和自己經曆過的生活是天差地别。
她頓時感覺到來自這些富麗堂皇的壓抑,她需要一些新鮮空氣來緩解這種壓抑。
梁塵起身和嚴以驚說了一聲便去洗手間,起身包間内就有專屬洗手間的,可梁塵沒忘記他對這些要求很高,從不會和别人共用,所以便出來了。
她的出現,引來了餐廳裏服務員的好奇,雖然她們并沒有圍着她看,可梁塵還是感覺到了不少的視線。
找到了洗手間,梁塵便躲了起來,也隻有這個時候,她才覺得沒那麽壓抑。
可片刻的甯靜很快就被打破了,外面傳來了陣陣議論,“你看到了嗎?剛剛和嚴少一起來的那個女人,很漂亮呢,真有福氣,居然能入了嚴少的眼。”
“我一直覺得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配得上嚴少的……畢竟他太完美了。”
“完美是完美,可不好相處啊,我聽說嚴少對身邊的人要求都很高的。”
“是啊,我也聽說了,你們還記得給我們培訓過的張經理嗎,因爲記錯了嚴少的口感,惹怒了嚴少直接就被開除了,他可是這一行的标準啊。”
“說到底還是嚴少要求太高了,沒人能入他眼,現在那個女人,估計也就是一時興起吧。”
“你就羨慕嫉妒恨吧,至少人家能和嚴少一起吃飯啊,哪怕就是一頓飯的時間,就足夠了。”
“我才沒羨慕嫉妒恨呢,我隻是想起了那個傳言……”說這話的人還神秘兮兮的笑了一下。
另外兩個自然是好奇了,立馬追問,“什麽傳言啊?”
“我可以告訴你們,但你們可要管住自己的嘴巴啊,不然飯碗不保。”
得到了保證後,她才繼續說道,“我聽說……嚴少……不舉……”
“噗……”
梁塵發誓,她真不是故意聽到這些的,原本她沒打算打擾到她們的興緻,可聽她們聊得越來越荒唐,她不得不打斷一下,故意咳了一聲。
外面迅速沒了聲音,幾秒後全都離開了,一個不剩。
梁塵頗感無奈,現在連女洗手間裏都能聽到嚴以驚的名字和八卦,還真是躲都躲不掉啊。
隻是她們剛才聊的……還真叫梁塵呲之以鼻。
就拿……就拿不舉這件事來說吧,就是滿口胡言,胡謅的!
畢竟……她體驗過的。
梁塵頓時感覺自己臉頰都熱了起來,怕自己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會讓嚴以驚起疑,便打算出去的。
手機卻響了起來,梁塵心裏頓時一慌,拿起手機果然看見了老鄧的電話号碼。
雖然她從沒存過這個号碼,可卻深深的記得。
“喂……”梁塵緊張的接起。
電話那頭傳來了老鄧的笑聲,“是不是很意外我爲什麽現在給你打電話?”
“……你有什麽事要吩咐嗎?”梁塵可不想和這個人多說。
“沒什麽,就是問問。”老鄧的笑聲變得冷冽起來,“我知道嚴以驚帶你出來吃飯了,就在嚴家的餐廳,我就在這家餐廳,你說巧不巧?“
不知道爲何,聽着老鄧這笑意盈盈的話,梁塵卻遍體生寒。
她清楚的明白老鄧打這個電話來的用意是什麽,可她卻無力掙紮。
在老鄧這種詭異的笑聲中,她有了窒息的感覺。
“看來大小姐的眼光沒錯,你成功了,這可是嚴以驚第一次帶女人出來吃飯,看來我們的計劃可以提前了。”老鄧得意的說完,“好了,你别消失太久,快回去吧,這幾天我會再找機會聯系你的。“
“……嗯。”
電話終于結束了,梁塵長長的松了口氣,額頭上一片冷汗。
她細緻整理了一番,确定看不出什麽異常後,才鼓起勇氣回到了嚴以驚所在的包間。
房間裏的菜肴已經撤下去了,換了水果。
見她進來,嚴以驚便轉動桌子上的水果到她面前并說道,“這是剛采摘來的水果,你嘗嘗,剛才見你胃口不好沒吃多少,那就吃一些水果吧。”
“好……”大概是爲了掩飾自己的慌亂,梁塵便隻顧着吃水果了。
這水果的确很新鮮,顔色鮮豔的擺放在盤子裏,看起來十分可口。
大大小小十幾種水果,沒一會兒就進了梁塵的肚子。
除了最後那塊榴蓮……梁塵不想碰,也不喜歡那味道,可她卻沒去動過。
這時有人進來,看樣子是來找嚴以驚的,進來後便恭恭敬敬的和嚴以驚打招呼,“嚴少,聽聞你在這裏吃飯,我便趕緊過來和嚴少打招呼了。”
隻是嚴以驚對他不冷不淡的樣子。
但這并不能打消了對方巴結的心思,他依舊熱情的說道,“我在明光多年,一直都兢兢業業的爲明光做事,從大小姐開始,我便入職了明光,一轉眼已有二十多年了,現如今明光也交到嚴少手裏了,希望以後明光在嚴少手中繼續發揚光大。”
“你叫什麽?”嚴以驚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我……我叫李鶴,是明光旗下子公司明達餐飲部的經理。”李鶴急忙自我介紹,雖然沒被認出來有些尴尬,但這種尴尬比起巴結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李鶴是吧,我記下了,出去吧。”
“是是是,那我就不打擾嚴少和美女用餐了,我先告辭了。”李鶴還不忘稱贊梁塵一番。
最後在嚴以驚冷冽的眼神下匆忙離開了。
嚴以驚用餐的心情也被打擾,起身拿着外套和梁塵一起離開了餐廳。
原本以爲這件事情算過去了,可第二天梁塵送咖啡到嚴以驚書房的時候,發現他正在跟助理說這件事情。
“明達餐飲部負責人叫李鶴是吧?辭退了。”
助理驚了一下急忙問道,“嚴少,怎麽突然拿明達開刀了?要知道明達前幾年受益一直很好的,而且……那邊是嚴總的人。”
言外之意,不要亂動。
可嚴以驚說一不二,“我不想聽任何解釋。”
“那……那重要有個理由吧。”助理爲難的說道。
“新開這家餐廳就是明達旗下的,他利用職務指标,随随便便就進了我用餐的房間,這就是渎職,不辭退做什麽?”
助理頓時沒話說了,怪隻怪那李鶴運氣不好吧,沒事巴結嚴少做什麽……
嚴少都是能巴結的麽?
助理不敢有異議,趕緊去查辦這件事情了,梁塵這才小聲說道,“其實……也不需要到辭退這種地步的。”
“爲什麽?”嚴以驚頭也沒擡的問道。
“就是打個招呼而已,知道自己上司在自己管轄的地方用餐,過來問候問候,也是情有可原的。”梁塵試着解釋道。
嚴以驚挑眉看向她。
梁塵被這視線看得心虛,急忙說道,“我就随口說說,嚴少不用在意,你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你是覺得我太無情,對嗎?”嚴以驚往後一靠,嘴角微微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可卻沒什麽溫度,“你不用顧慮什麽,我知道,别人都是這麽看我的,從我上任到現在,大大小小開除了百餘人,有的時候甚至不需要一個理由就被開除了,所以他們都說我無情,說我手段毒辣,你呢,你是這麽覺得的嗎?”
“那到不至于……”梁塵舉得自己好像有點多嘴了,明明是和自己無幹的事,她提什麽意見。
“不至于?”嚴以驚冷笑起來,星眸危險一眯,“你知道外面的人是怎麽評價我的嗎?”
梁塵想了想,老鄧給自己的那些文件,她幾乎倒背如流了,上面關于嚴以驚的評價很直接。
說他冷酷無情,眼光很高,持才傲物到了目中無人的地步。
沒人喜歡他,沒人支持他,可他卻依舊我行我素着,從沒有因爲别人的評價和眼光去做改變。
就如他此時所說的那樣,“别人都說我是甯可我負天下人,也不許天下人負我。”
梁塵狠狠一顫,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好像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在将她包圍一般,将她處于極度危險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