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梁塵睡得不是很安穩,總在夢裏看到一雙眼睛,她幾番掙紮之後醒來,發現自己一身的汗。
嚴以驚也被驚擾到,起身抱着她擔心的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嗯……”梁塵有些無力的點頭。
“沒事,我在你身邊呢。”他像哄孩子一樣哄着她,直至她安穩入睡,他才放下心來,可抱着她的手沒再松開過。
而梁塵,也因爲先前的噩夢睡得不是很安穩,一直緊緊拽着嚴以驚的手。
昨夜的噩夢,讓梁塵醒來得更早,強打着精神下樓去打算幫露姨準備早餐的,誰知才到廚房,都還沒來得及和露姨說上兩句話,就被外面的吵鬧聲給打斷。
秦露聽到外面的聲音,停下手中的動作,急急忙忙的出了廚房去大廳查看情況。
梁塵也擔心的跟了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剛從大門耀武揚威走進來的嚴紡。
這景象,讓梁塵的眼睛跳了挑,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中升起。
嚴紡此次來,并不是一個人,而是帶了一群人。
這群人梁塵不認識,可秦露認得啊。
一看着架勢,秦露腿都有些軟了。
眼前這畫面,俨然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幕。
那一次,嚴紡也是這般,帶着一群嚴家的人來到嚴家,氣勢洶洶的逼問秦露。
那會兒的嚴紡,打定主意是要把秦露從嚴家趕出去的。
而現在,秦露不用想也知道,嚴紡要效仿之前的行徑,要把梁塵從嚴家趕出去。
秦露急急忙忙的上前,小心的叫了一聲,“大姐。”
嚴紡傲慢的冷哼一聲,“怎麽?還知道我是大姐?還知道我姓嚴?”
“大姐,有什麽話咱們好好說,我去叫嚴格……”
“去,把所有人都叫起來,嚴格當然得來,還有嚴以驚,讓他也來。”嚴紡甩甩手,“這個家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就是因爲嚴格二婚娶了你這樣的女人,我今天得讓你們知道,嚴家的規矩是什麽!”
秦露猶豫了一下,就被嚴紡很不客氣的罵道,“還愣着幹什麽?趕緊去叫嚴格和嚴以驚起床!”
秦露被這麽一吼,狠狠瑟縮了一下,最後才臉色蒼白的轉身。
梁塵擔心的走過來問道,“露姨……”
秦露突然抓住了梁塵的手,壓低了聲音說道,“小塵,你,你快上樓去,就在房間裏别出來。”
“怎麽了?”
“聽我的,回房間去,沒什麽事千萬别出來,這裏交給我和你爸就好。”秦露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乞求的神色。
梁塵不忍,可也知道秦露這樣是因爲擔心自己,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露姨别擔心,我不會有事的,你先去叫爸爸和以驚起床吧。”
“小塵……”秦露有些急了。
可梁塵卻松開了她的手,對她安慰的笑了笑,便毅然的轉身,面向嚴紡那一群虎視眈眈的人。
秦露一看着局面,知道自己再多逗留也無用,隻能急急忙忙的上樓去找嚴格和嚴以驚。
樓下的局勢一觸即發,梁塵頂着巨大的壓力往嚴紡走去,禮貌的叫道,“大姑。”
“誰是你大姑?”嚴紡根本不會承認,并諷刺的說道,“在這裏,沒有我的承認和允許,你根本就不算我嚴家的人,所以别叫我大姑,我可擔當不起!”
梁塵也不跟她起正面沖突,而是大大方方的說道,“大姑,還有這些長輩們,你們都請坐吧,我去給你們上茶,稍等片刻。”
那些人是和嚴紡一起來的,自然是站在嚴紡那一邊,根本不搭理梁塵。
梁塵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好,該有的禮儀她都做了,也去給衆人泡茶去了。
嚴格和嚴以驚急急忙忙的下樓來,嚴紡還依舊站在那裏,傲然的看着嚴格和嚴以驚。
“大姐,你這是做什麽?”嚴格有點爲難的說道,“你看,你還把幾位數數都請來了,他們年歲已大,折騰這些做什麽?”
“這怪誰啊?這些都怪誰啊?還不是因爲你娶了個不管事的妻子!”嚴紡直指秦露,“她一個丫鬟出身,能有什麽見識?當初我就反對你娶她,你非是不聽我的,你看看現在,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兒子又娶了個什麽玩意兒?”
“大姐你……”嚴格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秦露低着頭,沒敢說話。
嚴格能忍,是因爲已經習慣了,可并不代表嚴以驚呢忍啊。
有人在諷刺他媳婦,讓他怎麽忍?
嚴以驚當即就反駁了回去,“大姑,我叫你一聲大姑,是拿你當親人看,是你曾經對嚴家付出過許多,可這并不代表你能恣意妄爲,我的太太,對你而言不算什麽,可對我而言卻是十分重要的人,你這樣說,我很不滿意。”
“你不滿意?”嚴紡冷笑起來,冷冷的看着嚴以驚,“我恣意妄爲那是因爲我有這個資格!沒有我,就沒有嚴家的今天!我當然要管!我瞧不上的人,是絕對不允許進我嚴家的!”
“所以大姑至今未嫁,隻因爲誰都看不上,對嗎?“
“你……”被戳中痛楚,嚴紡整張臉都變得扭曲起來,氣得渾身顫抖着。
嚴格不得不打斷一下說道,“嚴以驚,你怎麽說話的?”
“我隻不過實話實說。”嚴以驚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我這樣說大姑很難接受吧?那你那麽說我太太,你認爲我能接受嗎?”
“嚴以驚,你别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總之我今天來,就是要讓各位叔叔和嚴家的宗親們評評理,我爲嚴家付出多少,大家都知道的吧?現如今在嚴以驚眼裏,我居然連一個外人都比不上了,我說話都沒人聽了。”嚴紡很是傷心的樣子,還坐在一旁歎氣,“當年父親走的時候,我這個弟弟還小,不足以撐起整個嚴家,爲了不讓外族人欺負我嚴家,我當着宗親們的面,發誓說這輩子都不嫁人,我也這麽做到了,才讓嚴家有了今日的地位,可現在呢?他們居然不再當我是家人了……你們到是評評理啊,這有天理嗎?”
宗親們也都紛紛點頭,“是啊是啊,大小姐爲嚴家做出的貢獻,我們都是知道的啊。”
“當初若不是大小姐,也定不會有嚴家今日的地位。”
“這算過河拆橋的吧?我們是支持大小姐的。”
“對,我們都支持大小姐。”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可不管是說什麽,都是站在嚴紡那邊的。
嚴紡聽後很是滿意,可當着嚴格的面,卻是十分的委屈,“嚴格,你說。”
被點了名,嚴格隻能站出來,打斷了衆人的說話道,“大姐爲我,爲了整個嚴家的付出,我從沒否定過,我相信我兒子也不會否認,公司的股份和位置,都是有大姐一席之地的,這些,宗親們也都清清楚楚。”
“嚴格你别給我轉移重點!我說的是這個女人的事!”她把目标直指梁塵。
梁塵端了茶過來,被這麽一點,到是停了一下,然後看了看嚴以驚。
短暫的接觸之後,她放下茶盤,端上第一杯茶過去給嚴紡,并叫道,“大姑,你喝口茶,消消氣。”
嚴紡那麽厭惡梁塵,怎麽可能接受這杯茶,所以梁塵送來的時候,她直接掀翻了。
茶水滾燙,濺了不少的水在梁塵的手上。
嚴以驚一個箭步沖上來,抓住她的手問道,“傷到沒有!”
梁塵急忙捂着自己的手說道,“我沒事,你别擔心我。”
嚴以驚感到異樣觸感,疑惑的看了看梁塵,她微微的搖了搖頭,讓他不要着急,又聞言細語的跟嚴紡說道,“大姑,我一直都知道您在這個家的地位有多重要,這些,全都是以驚告訴我的,雖說關于大姑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可我也聽得出來,以驚很尊重大姑,并非大姑今日所擔心的那樣,沒把大姑放在重要位置。”
“你少在這裏惺惺作态!”嚴紡厭惡的道。
“大姑不喜歡我,那是因爲不夠了解我,就像我還不太了解大姑一樣,我希望大姑能給我這個機會。”梁塵的語氣很誠懇了。
“我爲什麽要給你這個機會?你算個什麽東西?”嚴紡完全不接受。
嚴格頭痛起來,“大姐,你不要這麽偏激。”
“我哪裏偏激了?當年你要去秦露的時候,我就反對過,結果呢,你不聽我的,選了她,這我也就忍了,反正有嚴以驚了,可現在,你居然還要讓這個女人進門,你當我們嚴家是什麽人都能嫁進來的嗎?怎麽着也要門當戶對才行!”嚴紡強調道。
“說到底,大姐是嫌棄梁塵的出身。”
“對,我就是嫌棄她的出身!”嚴紡擺明說道。
“那看來梁塵這個人你也是認可的嘛……”嚴格順水推舟說道。
嚴紡知道自己被套路了很是生氣,“你們少來诓騙我,我的意思你們很清楚,我是不可能讓這個女人進這個家門的!”
“既然這樣,這個家不留也罷。”嚴以驚絲毫不在意的拉起梁塵的手說道,“我們走就行了,何必留在這裏呢?”
秦露擔心的叫道,“少爺,小塵……”
嚴格也在那裏滿臉愁容,不知道該怎麽勸說才好。
而嚴紡卻冷哼不滿,“要走可以,但在走之前,必須得把一些事情弄清楚了。”
“什麽事?”嚴以驚微微眯着眼看着嚴紡。
情況明明一觸即發,可梁塵總覺得,這一切都在嚴以驚的預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