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血緣關系也在這一刻變得那麽的強烈,讓貝飛更加肯定的需要莫離。
她在心裏不停的祈禱着,祈禱老天爺能放過莫離,讓她們還能延續這一場母女緣分。
夜西戎全程陪伴,時而給予擁抱,時而低聲安慰,讓她這個煎熬的等待不再那麽漫長。
護士來來回回的換了兩批了,那扇門也開過幾回,可依舊沒有莫離的消息。
貝飛沒有馬上追過去詢問,因爲她怕會幹擾到他們工作,隻是安靜的等着,哪怕心都已經提到嗓子眼。
十小時過去了,助理醫師也換了兩人,他們都沒出更衣室就坐在地上休息起來,因爲實在太累了。
而那兩個主刀醫生卻還在忙碌着……
十三小時過去了,護士們走了出來,她們全都扶着腰,一臉倦容的模樣。
貝飛沒有去問,隻是急切的在她們的臉上找尋着信息。
一個比較年長的護士對她笑了笑說道,“手術很順利,不用擔心。”
那一刻,貝飛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癱軟在了夜西戎的懷裏。
十四小時的時候,沈少恭和楊起才從手術室裏出來,他們都已經累得沒有說話的力氣了,隻是對貝飛和夜西戎點了點頭,便回提早安排好的休息室去了。
等助理醫師和麻醉師将莫離從手術室轉移到ICU後,貝飛才能看莫離一眼。
她無聲的躺在那裏,和前幾日一樣,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反應,但頭上包着紗布,整個身體被插上了大大小小的各種儀器。
麻醉師得全程守在那裏,檢查所有身體指數,以及術後反應等等。
夜西戎讓貝飛休息一會,她卻搖搖頭,“我想去感謝一下沈醫生和楊醫生。”
“他們現在還在休息呢,等他們休息一會再去感謝吧。”
貝飛乖乖的點頭,又等了大概三個小時,沈少恭來了。
此時已是深夜了,沈少恭休息後狀态好了不少,穿着白大褂走了過來,“剛剛洗漱的時候護士長和我說了一下這邊的情況,術後的情況還算穩定,暫時不用太擔心,不過還得有十小時的危險期,我們會及時跟進的,對了,楊醫生呢?還沒休息 好嗎?”
“應該還沒有吧。”夜西戎答複道,“沒見他。”
“他應該沒我這麽累才對的啊,畢竟他做這種手術比較輕松。”沈少恭還調侃了一句,“我去看看。”
貝飛跟過去說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想當面感謝一下楊醫生。”
“你真不用這麽客氣,救死扶傷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而且能做成功這一場大手術,也是我自己的一種挑戰,很有成就感。”沈少恭比較幽默,也讓貝飛不那麽拘謹。
等到了楊起的休息室,沈少恭敲了敲門,裏面并沒什麽反應。
他看了看貝飛,還失笑的說了一下,“睡得這麽沉?楊起,楊起?”
休息室裏還是沒任何的反應,沈少恭覺得不對勁,就伸手推了推那門,結果推就開了,他們走了進去,發現裏面哪裏還有人,空空的。
沈少恭狐疑的說道,“奇怪,他起來了怎麽沒去看病人呢?任何一個醫生多會很關注病人術後的情況的,而且他剛還跟我說,如果他先起來,他會先去看,把該注意的都檢查一遍的。”
“我也确實沒見到楊醫生。”貝飛如實說道。
“這衣服怎麽在地上?”沈少恭撿起了落在地上的外套,拍了拍後覺得不對,“這杯子也碎了……這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情況太過緊急,沈少恭馬上讓醫院的人掉監控查看情況。
同時,夜西戎也着手聯系楊起,發現他已經聯系不上了。
沒一會兒監控室那邊就給了答複,楊起被人綁走了!
事發突然,夜西戎十分重視,迅速調遣人手去追查這件事情,自己也親自去看了監控。
貝飛很着急,跟了過去,在監控裏見到了被綁走的楊起。
他整個人是被挾持走的,畫面上的楊起沒任何的掙紮,雙腳拖在地上,應該是沒有意識的。
挾持他走的人有五個人,個個都人高馬大的,走在人群中特别的顯眼。
而最顯眼的,是走在前面的那個人。
一頭金色的頭發,即使在監控的畫質上,也能看得出他的俊美氣質。
重點是,那雙眼睛。
因爲他在臨走的時候,看了一眼過道的監控。
貝飛第一時間就叫出了他的名字,“嚴以驚!”
“嚴以驚?”夜西戎也知道這名字,還疑惑了一下,“你認識?”
“對,就是嚴以驚。”貝飛肯定的說道,“我上次去找卓然的時候,見過他,就是他沒錯了。”
“我知道了,我馬上聯系一下嚴叔叔,看看是個什麽情況。”夜西戎當即給嚴先生打了電話過去。
接電話的是嚴先生的太太,說嚴先生剛出差回來睡下了。
夜西戎便問嚴以驚的事情。
嚴太太說,“大少爺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家裏人也都不太清楚,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回家了。”
嚴太太是嚴先生的第二任太太,并不是嚴以驚的親生母親,所以在稱呼的時候,還是尊稱他一聲大少爺。
“麻煩伯母了,如果嚴先生醒了,請務必聯系一下我,就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說。”
“好的好的。”嚴太太答應了。
夜西戎這才結束了電話。
沈少恭在一旁說道,“楊起已經在AT島上住了很多年了,按理說應該是與世隔絕才對,怎麽還會有人找他麻煩呢?這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那種啊。”
“希望楊醫生沒事。”貝飛擔心得不行。
畢竟楊醫生是他們求着出島的,現在出了事,他們要付很大一部分的責任。
“我先去追查這件事情,醫院這邊……”夜西戎有些擔心的看了看貝飛。
貝飛急忙說道,“我沒事的,你别擔心我,你先去找楊醫生要緊。”
“嗯,那你照顧好自己,有什麽需要叫阿蒙。”
夜西戎走之前交代了好多次後才離開了醫院,去追查楊起的下落。
嚴以驚的速度驚人,哪怕夜西戎安排了很多人在追查這件事情,卻也沒有準确的信息。
等天亮後嚴先生回電話來,知道這件事情後,非常生氣,并表示一定會給夜西戎一個交代。
沒一會兒嚴以驚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語氣很傲慢。
嚴家在北歐那邊的地位自然是不容小觑的,而嚴以驚又是嚴家唯一的繼承人,被縱容慣了,看誰都不會放在眼裏。
這世上大概唯一能牽制一點他的人,就隻有他的父親了。
父親的命令之下,嚴以驚隻好給夜西戎回了個電話,隻是說話很傲,“楊起的确在我手上,我找他是有舊賬要算的,與你無關,你不用對我發難,這事兒就算是我父親出面,我也不會放了楊起的。”
“我隻想要确定楊醫生的安全。”夜西戎努力在穩住嚴以驚。
嚴以驚冷切了一聲,将手機遞給了楊起。
楊起對夜西戎說道,“我沒事,不用擔心我,病人的情況怎麽樣?還穩定吧?”
“還穩定,有沈醫生在呢,你别擔心,不管嚴以驚要什麽,我都會盡可能的滿足他,一定會保你周全的,我承諾的事情,我會做到。”夜西戎笃定的說道。
“别緊張,我真的沒事,他也不會拿我怎麽樣,先去幫着莫笙照顧病人吧,回頭我再聯絡你。”
“楊醫生……”夜西戎還想說什麽。
嚴以驚已經不耐煩的直接挂了電話。
夜西戎還是松了口氣,至少從楊起的語氣裏聽得出來,嚴以驚現在不會對他怎麽樣。
嚴以驚這件事情并不好解決,但隻要肯定了楊起的安全,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
莫離在術後第二天才醒來,過了十二小時的危險期,身體的各項恢複情況都還不錯。
沈少恭說這次的手術非常成功,而且也見識到了楊起精湛的醫術,特别是在開顱手術的處理上和各項身體指數的預測上非常的精準,看得出來這些年他一直在潛心的研究醫術。
也對,比起自己,每天忙碌于醫院和家庭之間,楊起更能夠在一個安靜的環境下去研究這些。
雖然莫離的手術很成功,但會有一個很漫長的恢複期。
沈少恭答應會定期來給莫離做回診,貝飛也算是踏實了。
莫離醒來後,見誰都是很陌生的樣子。
就算是貝飛過去,她也隻是淡淡的看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很多時候貝飛都以爲她還和以前一樣,沒什麽意識。
可當護士問起她情況的時候,她也會有反應,隻是從沒開過口。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塗阿姨來,她才有一些反應,面色平靜的說道,“我想回去,我不喜歡這裏。”
“阿離啊,我知道你不喜歡醫院,可是你現在的情況還不穩定,得在醫院繼續觀察才行,等醫生說你可以出院了,咱們再回去。”塗阿姨耐心的勸着莫離,還不忘提及貝飛,“這陣子小笙爲你的事情操碎了心,人都瘦了不少,你就當體恤體恤孩子的一片孝心。”
貝飛本來想說這隻是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誰知莫離隻是冷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後說道,“以後,不要再這樣救我了,本來活着就沒什麽意義,隻是累而已。”
“阿離你這手說的什麽話啊……”塗阿姨急忙打斷了她,并慌張的給貝飛解釋,“你媽隻是累了,沒别的意思,小笙你别多想啊。”
貝飛隻是笑了笑沒說話,可心裏又怎麽可能不會多想呢?
之前知道自己還有個媽媽的時候,她那麽的開心,可去見了之後才發現媽媽并不認識自己。
但那時候她能理解,畢竟莫離沒意識。
可現在呢……現在她已經恢複了意識,但對她還是那麽的冷淡。
冷淡到……不如一個陌生人,或者一個護士。
貝飛的心,有點涼。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麽,讓母親這麽不喜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