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飛從沒有這樣的無力感,從沒想過連做夢都躲不開這個男人。
而此時的樓下,夜西戎就坐在黑色的轎車裏,視線正對着貝飛所在的房間方向。
那雙眼睛很深,裏面有比這黑夜還要濃烈的東西在醞釀着。
李斯特有些擔心的回頭問道,“閣下,這飯菜馬上就要涼了,你真的不給莫小姐送上去嗎?”
“她睡了。”夜西戎冷冷的說道。
“那……咱們就回去呗。”李斯特有點不能理解的想,既然知道她已經睡了,還在這樓下等了一個多小時是怎麽回事?
要上去就上去啊,不上去就走啊,就這麽在樓下坐着有什麽用……
夜西戎又看了良久,才吩咐李斯特送自己回去。
當然夜西戎就給蕭政打電話了,讓他安排一下去聯合國商談的事情。
蕭政那會兒剛要睡呢,突然聽到閣下這麽吩咐,還驚醒了一下,瞌睡都沒了,有點懵逼的問道,“怎麽突然又決定要親自過去商談了?之前你不是還安排我去的嗎?”
“最近正好有點時間。”
“……”最近正好……有點時間?
蕭政覺得這句話裏的信息裏很大,然後下意識的問道,“和莫笙吵架了?”
這問題一問出去,蕭政便感覺自己所在的空間裏空氣都冷了好幾度。
意識到自己觸碰到了逆鱗,急忙說道,“我這就去安排,閣下請放心,我一定安排妥當。
夜西戎嗯了一聲,聽上去是沒那麽嚴肅了,不過依舊冷然,“我出差的這幾天,鳳鳴這邊你要多費點心了。”
“閣下就放心吧,我一定會認認真真工作的。”蕭政立馬保證到。
夜西戎又沉默了。
蕭政都冷得快發抖了,又求生欲很強的補充道,“當然我也會照顧好莫笙的!”
随後,電話被夜西戎無情的切斷了。
蕭政摸摸鼻子,喃喃的說了一句,“就知道在等這句話,明明自己放不下,還不明說,戀愛中的人真是難以理解。”
所謂伴君如伴虎,就像他現在這樣吧,要時時刻刻的揣摩聖意,一個不慎,可能就會死得很慘!
第二天是周末,做了一整晚夢的貝飛醒來,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臉。
看來逃避是沒有用的,她越是要逃避,就越是會多想,結果就是自己的夢裏也全身這個人的影子。
爲了讓自己精神點,她大早上就洗了個澡,然後出了卧室,弄了吐司和煎蛋,便端着早餐到窗台上坐下吃飯。
一邊吃,一邊看窗外的景色。
這裏的景色當然沒有貝家莊園的好,就連這個窗台都變得小小窄窄的,可她卻已經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明明很簡單,卻很充實。
當然,如果不用每天去面對那麽多的工作,她可能會過得更好。
貝飛覺得自己比先前的那段時間好了很多,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正一點點的在好轉。
她放下盤子,伸出食指戳了戳勞爾胖嘟嘟的小葉子,自言自語的問道,“小家夥,你說我是不是已經好起來了呢?”
勞爾當然不會回答她,不過她自己的心情卻好了起來。
當她再一次拿起畫冊開始畫設計圖的時候,她已經能靜下心來了 ,而且就在那一瞬間找到了靈感。
以前曾有人說過,藝術家都是偏執的,這一點貝飛很認同。
以前她有靈感的時候,往往會畫上很久很久的設計圖,甚至不知疲倦,特别是在看到自己畫出來的東西後,會覺得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當她第一次将一副完整的設計圖畫完時,而且還是滿意度挺好的那種,她下意識的擡頭叫道,“夜西戎,我畫出設計圖了,我已經能畫出設計圖了!我這雙手還沒有廢!”
可回答她的,是空空的房間和安靜的空氣。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頓下來,貝飛臉上的欣喜慢慢的僵住……
過了仿佛一個世界那麽長,貝飛才慢慢的說道,“我的手還沒有廢呢。”
剛才的欣喜在這一刻也變得寡淡了,因爲沒有了可以分享的人,貝飛坐回了窗台上,趴在自己的膝蓋上看着那盆勞爾。
這幾日它的顔色有些回綠,不似之前那麽好看了,可又多長出了好幾個頭,比先前更旺盛了。
她時常會盯着這盆多肉走神,每每走神的時候,腦子裏就會想很多很多的事情。
好的,壞的,都那麽淩亂的交織着……
第二天依舊是一個人的一天,她沒了提起筆的興趣,打算一整日都在窗戶上發呆了。
手機就放在身側,可再也沒有響起過,好像她已經被這個世界遺忘了一樣。
可那個人,那個她想要努力去拉開距離的人,爲什麽卻變得那麽清晰呢?
周一上班,貝飛差一點遲到了。
接送依舊是阿蒙,對她很好,而且阿蒙的笑容很感染人,貝飛挺喜歡她的。
阿蒙見她氣色不好,還擔心的問了一下她,“笙姐,你是不是沒休息好?要不咱們今天請假吧,不上班了。”
“那怎麽行呢,公司還有很多事情等着我處理呢……”貝飛可沒想過要請假。
再說了,與其回去在家裏的窗台上發呆一整天,她到甯願來公司忙碌一點。
阿蒙有點無辜的說,“閣下說了,如果你累了,随時都可以休息,公司這邊他可以幫你解決的。”
又聽到那個人,貝飛的心突突的跳了起來。
這感覺真是失控得徹底,那個人都還沒出現了,隻是聽到一個名字,她就變成這樣……
貝飛真覺得自己沒救了,然後冷着臉拒絕,“不了,我沒事。”
到了公司,貝飛讓吳崖把今日的行程說一下,吳崖才說道一般,助理小妹就進來說道,“莫總,董事長來了。”
董事長?
那不就是南澗?
貝飛微微蹙眉,讓吳崖先出去,等董事長進來。
因爲她先前見過南澗,所以不陌生,可她不知道莫笙和南澗是怎麽相處的,才會有些緊張和擔心。
南澗進來的時候,身後還跟着一男一女,他們都穿着整齊的工作裝,各自拿着電腦和文件。
貝飛禮貌的稱呼了一聲,“董事長。”
“坐吧,我有點事情找你談。”南澗坐下後,貝飛也隻能坐下。
兩人面對面坐着,南澗一擡手,随行而來的兩人就開始打開電腦忙碌起來。
一個整理文件,一個給貝飛遞過來一大疊的文件說道,“這些都是南國集團現有的資産證明和持股情況等等,還有這些……”
貝飛聽得是一頭霧水,有點不解的問道,“董事長,這些是……”
“隻要你簽了這些,南國集團就是屬于你的。”
貝飛有點吃驚,“爲什麽?”
這一句爲什麽,讓南澗挑了挑眉,“你……”
貝飛急忙說道,“我不太懂董事長爲什麽要将南國集團給我。”
“你們先出去一下。”南澗突然又打斷了兩人。
那兩人聽命的退下了,南澗這才看着貝飛問道,“你是貝飛?”
“……”貝飛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被看穿了,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承認了,“是。”
“原來是這樣。”南澗明白過來,慢慢的看着她說道,“既然是你,那我就更直接的告訴你好了,你爸爸出事前,将貝家做空,把很大一部分的資産都轉移到了南國集團,爲的就是希望能保住這一切,好交給你,你出事後,我一直在找你,但一直沒找到,所以就暫時代爲打理南國集團。”
“經過這幾年的努力,南國集團已經将原有的貝家的産業都收入旗下了,現在也算是物歸原主了,所以你簽個字就行,我也就算是完成你父親的托付了。”南澗簡單明了的說明了這件事情。
貝飛想到了父親在語音裏留下的那段話,他曾提過把公司交給了一個信得過的人。
因爲醒來後要消化太多太多的事情,她就沒去細細的想過這一層關系,現在聽到南澗這麽說,她才明白過來。
這一刻,貝飛真的很感激。
而且經過這幾天對公司的了解,她知道南澗在集團上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可他現在卻要将這樣的成果直接拱手讓人。
這一番氣度,試問又有幾人能做到呢?
貝飛想了想後回複了南澗,“請董事長收回這個安排。”
南澗不解的看着她。
貝飛便坦白的說道,“如果是之前的莫笙,你大可以這麽安排,因爲她有這個能力接管南國集團,可現在是我,我不能接受,因爲我能力不足,我不能承擔這麽大的一份責任,而且南國集團也有董事長您的心血,現在已經不單單是貝家的了。”
“你到底是長大了。”南澗感歎了一句,“與我所認識的貝飛很不一樣了。”
“人總要學着自己長大。”
“如果你父親能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會很欣慰。”
說起父親,貝飛就有些難過,“我也希望他能看到我這個樣子。”
南澗怕她難過,便轉移了話題,“你說的我能理解,我對南國集團沒有任何的想法,你現在覺得自己不能勝任不接受我也能理解,我可以暫時代爲管理,等你認爲自己有足夠能力的時候,再找我,我随時都交給你。”
“謝謝董事長的理解,也謝謝董事長的幫助。”貝飛站起身來,誠摯的感謝。
“貝飛,你不用這麽客氣,當初南家出事,你不也出面了嗎?這份恩情,我南某人不會忘記。”
都是一些過去的事了,他不提,貝飛都快忘了。
她隻是淡然一笑,便将這份無言的感謝放在了心裏。
南澗暫時收回了轉移南國集團的想法,可他現在有另外的想法。
所以他有些神色複雜的問她,“南國集團的事情尚且可以分清楚,但你和夜西戎……”
貝飛的眼神陡然就淩亂了。
她不知道,南間已經知道了夜西戎和莫笙之間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