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一瞬間蕩漾開來一陣陣劇烈的疼痛,讓她制止住了自己的沖動。
好一會兒,她才說道,“我大概……找錯人了……抱歉……”
夜西戎突然一松,眼底的明亮瞬間被澆滅,那一頭的熱情也被澆滅。
他轉過身就走,沒有片刻的停留。
“西總……”楚願看到夜西戎臉色不好,有些擔心的叫他。
“走吧,我們去吃飯。”夜西戎冷漠的說道。
他甚至沒有去看楚願的眼睛,直接就大步的往車子走去。
楚願着急的看了看夜西戎,又看向莫笙,最後便小跑着去追夜西戎了。
兩人之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不然西總的臉色也不會這麽的沉。
楚願心裏其實是高興的,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來,上車後問夜西戎,“西總,你和笙姐是不是吵架了?”
夜西戎隻是開着車沒說話,緊握着方向盤的雙手,青筋在手背上浮現,那是用盡了力氣的表現。
此時,外面開始刮風了。
夜西戎說是去吃飯,卻一直開着車,沒有停留一下。
知曉他心情不好,楚願也沒多問,就那麽安靜的陪着他。
車子像是沒有目标的往前行駛着,速度雖然不至于很快,但也比平日裏要快上一些,。
沒過多久,初冬的雨也開始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雨水滴落在車窗上,濺起一大片的水霧。
爲了安全起見,楚願不得不開口了,“西總,要不,我陪你去喝酒吧。”
夜西戎踩了刹車,車子停止在了安靜的街道上,因爲慣性的緣故,楚願整個人還狠狠的往前傾了一下。
她好不容易坐正身子,剛想問夜西戎問題,他就下了車過去給她打開了車門,“我還有點事,你先自己回家吧。”
“這裏……不好坐車吧?”楚願有些驚詫,大概沒想到他會這麽丢下自己吧,還是在下雨的時候。
“你到旁邊店等一下,我叫人來接你。”
“西總……”楚願有些不情願。
但夜西戎并沒多說,等她下車後,就直接關上車門上車離開了。
楚願急得在原地跺了跺腳,心不甘願的打了個電話叫車。
而夜西戎,直接返回了歌劇院。
當他再次回到方才的地方,那裏再沒有莫笙的身影。
他當即開車向莫笙的住所開去,到那邊才發現莫笙并沒回來。
不知道爲什麽,夜西戎的心開始有些慌了,甚至在責怪自己不應該那樣丢下她就走的。
就算她不向自己走那一步又怎麽樣?
一百步他都走了不行嗎!
夜西戎開着車在路上尋找着莫笙,用手機一遍遍的打着她的電話。
電話一直無法接通,夜西戎擔心是出事了,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便給蕭政打了電話過去,“馬上安排,全城警戒,幫我找人。”
“找誰?”
蕭政問完,又反應過來說道,“莫笙又怎麽了?”
“馬上去!”
“好好好,我馬上就去。”蕭政再不敢有遲疑,迅速去安排了。
比起上一次的城北工業區警戒,這一次的力度更大一些,直接變成了整個鳳鳴市都警戒。
夜西戎都不敢有一點點停留,就怕自己稍有懈怠,就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當蕭政把莫笙最後出現的大概地點呢告知夜西戎後,他馬上開車過去。
那裏,曾是貝家的莊園。
貝家破産之後,資不抵債,将這偌大的莊園抵押給了銀行,到現在也沒拍賣出去,畢竟造價太高,所以一直封存着,鮮少有人能再來。
莫笙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到這裏來,在和夜西戎分開後,她突然發現自己沒有了任何目的地。
那一刻她突然就很想到這裏來,像是來這裏找回一些讓自己堅持下去的勇氣。
下雨了她也沒有理會,整個人在雨裏被淋濕了也顧不上,就站在莊園的大門口,看着那荒廢的鐵門,和那各式各樣瘋長着的植被。
還有那暗紅的圍牆上,斑駁的寫着催債的字樣。
在貝家破産之後,不少人來要債,甚至還出現了好幾次的沖突,是南家接管了貝家的企業,再将那些債務都承擔了下來,才算平息了下去。
等莫笙回來接受的時候,貝家的資産其實已經所剩無幾了。
她一樣樣的點清,該結束的結束,該專賣的專賣,資金用來各種填補,才勉強将餘下的債務都清理幹淨了。
隻是這個莊園,再無人問津。
他就像是被人遺忘的城堡,在失去光亮之後,就再也不複宏偉。
就像盛極一時的貝家一樣,注定是要被人遺忘,被曆史淘汰的。
裏面暗暗的,看不見一絲光亮,像極了她現在的狀态。
她冷到發抖,轉身沿着一旁的小道往回走。
貝家莊園之所以到現在都還沒人接手,不僅僅是因爲它占地面積太廣,還包括這片人造湖的原因。
這是貝老在的時候修建的,當年大興土木,修建了這個人造湖,是一件很轟動的事情。
這些年來,湖水依舊湛藍,卻再不複往日的明亮了。
莫笙沿湖走着,雨已經停了,可她的衣服已經徹底濕透了,冷得她瑟瑟發抖。
她得趕快回去才行,莫笙加快了腳步,哪怕已經很虛浮。
迎面走來幾個剛喝了酒的人,他們在這條路上放肆的嘶吼着,興奮的叫着。
有人看見了莫笙,雙眼一亮,笑嘻嘻的說道,“看,這是什麽?我們今晚的豔遇嗎?”
“這麽晚了,不該是女鬼吧?”
“女鬼就女鬼,長得這麽漂亮。是女鬼我也認了……”
莫笙見狀想要逃走,可她雙腳根本提不起力氣來,而且對方是好幾個人。
他們直接将莫笙抓住,按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問道,“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女人呢,你看這膚白貌美的,皮膚可真滑·嫩啊。”
莫笙狠狠的咬了一口,那人痛得縮回了手,但随即憤怒的擡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莫笙的臉上。
頓時,她的臉紅腫起來,火辣辣的疼痛着,腦子也因爲這一巴掌,被震得陣陣眩暈。
“還愣着幹什麽?哥幾個,上啊!”爲首的那人罵罵咧咧的說道。
本就是幾個喝醉酒的人,這會兒都認爲自己宇宙第一,哪裏還有什麽理智可言。
他們紛紛圍了上來,莫笙奮力掙紮起來,衣服被他們撕扯開來,露出了白皙的肩膀,以及左胸上的葉子胎記。
那一刻,莫笙隻有一個念頭,就算是死了,也不要這樣的羞辱。
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将幾人全都推開,然後直接沖過去爬上了圍欄,在那幾人的呵斥聲中,跳到了湖裏。
她害怕水,害怕被水淹沒。
曾無數次做夢,夢見自己被各式各樣洶湧的水淹沒,沉溺,扼制了自己的呼吸。
那種對水的恐懼,也一直萦繞在她的心裏。
所以她從不去遊泳,也不會遊泳。
她知道自己這麽跳下來必死無疑,可她就算是死了,也不願意那麽苟活着。
她這一生,沒有爲誰拼過命,在這一刻忽然想爲夜西戎保留些什麽。
要保留什麽呢?
莫笙自己也說不清楚。
冰冷的湖水漸漸奪取了她的呼吸,她再沒力氣掙紮,漸漸的往下沉去。
湖水裏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見,就像是深處在地獄一樣,壓抑窒息。
***
鳳鳴市出現一級警戒的命令,所有警力全城出動。
來來往往的街道上,到處都是關卡。
各個區域,也都多了許許多多巡邏的人。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一切都是這麽井然有序,或聲勢浩大,或悄無聲息的進行着。
天亮後,蕭政急急忙忙的出現在醫院,這裏已經被隔離開來,沒人能随意進入。
他上至目标樓層,敲了敲其中一個病房的門,聽到指令後,才開門進去。
裏面,夜西戎正坐在椅子上,側臉冷然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昨晚發生了什麽蕭政并不知道,隻是他趕到的時候,夜西戎正發了瘋的在岸邊給莫笙做心髒複蘇。
那一刻的夜西戎,蕭政從沒有見過。
他害怕得整個人都在發抖,誰的話也聽不進去,就是不停的給莫笙做急救。
手背已經被自己一拳拳打得紅腫了,可他像是感覺不到一樣,不停的做,做完後又急忙低頭去做人工呼吸。
而莫笙巋然不動的躺在那裏,像是沒有了生命體征。
好多人都想勸放棄了……
但沒人敢開口,甚至因爲這個畫面而動容着,有的紅着眼睛轉過身去,偷偷抹眼淚。
大概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夜西戎這種動容的堅持下,莫笙總算有了反應,盡管很微小。
夜西戎确認後,整個人都松懈下來,癱軟在了地上。
随後蕭政便安排送醫救治,醫生接到莫笙的時候,都很驚訝,因爲她的生命體征幾乎都快感覺不到了。
經過搶救之後,莫笙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小命,不過卻遲遲沒有醒來,而夜西戎就這麽守了一夜。
蕭政把工作彙報之後,夜西戎看了看莫笙,然後起身說道,“幫我照顧好她,還有,她相見餘已詞,也幫着安排,另外,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确保她的安全,不然……”
蕭政瞬間明白,立馬嚴謹的道,“一定會盡所能的做到閣下的要求。”
夜西戎再回頭看了看莫笙,最後拿着蕭政送來的外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