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君徹今年要求所有人都到一号莊園過年,這裏面自然就包括已經從一号莊園搬出去的譚思思了。
其實譚思思也是茫然的,君徹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她就試着去拒絕了,誰知道君徹以當家人的身份嚴格要求,她不得不來這裏了。
她以前也住在一号莊園,但自從君耀掌管君家之後,她就從這裏搬出去了,而且再也沒有回來過。
這一次回來,她的臉色很不好。
明明一桌子那麽多人,但氣氛就是很詭異。
君徹坐在當家人的位置上,李心念就在他的旁邊,接下來就是君倫譚思思以及君倫的另外兩個太太。
李心念是第一次見到君徹的另外兩個小媽,看上去姿色都還不錯,但那神色和表情,卻有些畏懼,特别是看譚思思的時候,很小心翼翼。
從這一點就足夠看出譚思思在君家的地位,能壓得住譚思思的,恐怕就隻有君徹的母親了。
“開飯吧。”君徹的視線巡了一圈之後,總算開了口。
君臨跟他母親就照顧着君倫的飲食,而李心念喂着遙遙,君越跟他的母親特别的低調,在這裏存在感很小很小。
譚思思胡亂的吃完,正要說自己得回去了,君徹就發話了,“難得所有人都在,今晚大家就住在一号莊園,明天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安排。”
譚思思第一個不服氣,“我什麽東西都沒帶,我得回去,如果有很重要的事情,我明天早上再趕過來就是了。”
“怎麽?小媽是嫌棄君家嗎?如果是,我可以成全你,讓你從君家除名。”君徹不冷不淡的說道。
譚思思心裏一驚,趕緊否認,“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就是……”
“那就住下。”君徹沒多廢話,直接起身,抱着吃飽了的遙遙上樓了。
苦了譚思思,憋屈的坐在那裏,想發脾氣也不好發作,隻能忍着。
住宿是君臨安排的,畢竟莊園的事情都是他在打理。
譚思思被安排住進了她以前的房子,她很抗拒,提出要去住其他房間,被君臨一句這都是二哥安排的給拒絕了。
她隻能憋屈的住在了原來的房間。
君徹跟李心念自然是要住在同一個房間的,這讓李心念很緊張。
從上次小年夜的事情之後,君徹很忙,基本很少時間回家,但不管多晚,他也會回來。
每一晚,李心念都會等到他回家之後才睡下,哪怕他睡的是客房,她也會這麽等着。
有的時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麽,但就是這麽沒有任何理由的堅持着。
遙遙已經睡着了,君徹洗了澡出來,看李心念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在沙發上,一下子就知道她在擔心什麽,便說道,“你跟遙遙睡床上吧,我睡沙發。”
這不是她要的答案……
李心念咬着唇,有些委屈的看向君徹。
君徹最看不得這個眼神了,下意識的要回避。
李心念卻開了口,“别回避我,看着我,君徹,你上次說不想和我離婚,是真的嗎?”
君徹心裏一震,有些驚愕的看向她。
“不用質疑我,你那天喝醉了,跟我說了這句話。”李心念不安的擰着手指,微微垂着眸子說道,“我一直沒有來詢問過你,一直在等,我想我應該給你一點時間,等你自己想明白了,或許會來跟我說清楚的,可是我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隻能按耐不住的來問你了,君徹,你說不想和我離婚,是真的嗎?”
君徹想搖頭,想點頭,可那一瞬間他沒有了所有的力氣。
“算了。”李心念突然頹敗,“我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我去洗澡了。”
她迅速的去了浴室,明擺着是在逃避。
可君徹又何嘗不是在逃避呢?
當着她的面,離婚那兩個字真的說不出口,所以兩個人都是這麽小心翼翼,互相試探,又互相防備。
李心念出來的時候,君徹已經睡下了。
這裏的裝修還是二十年前的風格,床也是以前的那種床,睡了個遙遙之後,真的沒剩多少位置了。
李心念沒有去打擾君徹,自己默默的睡下了。
她不知道君徹有沒有睡着,反正她沒什麽睡意,隻是閉着眼睛,聽着遙遙的呼吸聲以及君徹那若有似無的呼吸聲音。
其實她是一個很認床的人,對陌生環境帶來的不安特别的敏感。
特别是在經曆過以前那件事情之後,這種症狀就特别的明顯了,大衛用了很長一段時間給她調整,卻也隻是減少到輕微。
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不管到了哪個陌生的環境,隻要君徹在自己的身邊,似乎就會覺得安心了。
本以爲今晚能這麽安然無恙,誰知到下半夜的時候,還是出事了。
李心念聽到外面吵鬧的時候,猛地起身,身側的遙遙也被驚得哭了起來。
她急忙抱着孩子安慰起來,視線看向沙發的時候,發現那裏已經沒有了君徹的身影。
外面的吵鬧聲越來越大了,她不得不出去查看一下。
樓下大廳裏,譚思思正在崩潰的哭着,君徹冷着臉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君臨在一旁不停的道歉,“小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照看好父親,對不起,你要怪就怪我吧。”
面對君臨的道歉,譚思思卻一點都吧領情,你惱怒的罵道,“怪你有用嗎?我就說不住在這裏,非逼迫我住在這裏,我看你們一個個的都沒安好心,就想弄死我是不是?我到底哪裏得罪你們了?我兒子不在,你們就這麽欺負我嗎?”
君臨還想道歉,君徹卻擡手打斷了他的話,他冷冷的問道,“所以小媽,你是被自己丈夫給吓到了嗎?”
“他不聲不響的出現在我的卧室裏,能不吓人嗎?”譚思思怒瞪着君徹反駁。
“這大概是今年我聽到的第一個笑話了。”君徹依舊冷着臉,面無表情的嘲諷起來,“那個吓到你的人,是你的丈夫,或者說,你會被吓到是完全沒把他當成是你的丈夫了?”
譚思思知道自己說不過君徹,隻能賣慘,“他現在都這樣了,我跟他也好久沒見了,深更半夜的,他這麽突然出現,我才會被吓到的,跟他是不是我丈夫有什麽關系?君徹你别沒事找事,還有君臨,我麻煩你,能好好看着你父親嗎?别再讓他出來吓人了。”
君臨趕緊點頭,“我會注意的。”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君徹下了命令。
譚思思即使再不依不撓,也隻能認命的回了房間,将一肚子的氣都咽了回去。
現在的情況,她自知沒辦法跟君徹抗衡,也就隻有忍了。
隻是回到房間後,她将所有的窗戶以及門都死死的堵住,然後縮回床上,膽戰心驚的完全沒辦法睡覺,似乎害怕君倫會再次出現。
君徹在君臨安頓好君倫之後,叫他到了老爺子曾經的書房。
“你爲什麽要那麽做?”君徹問他。
君臨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我不知道二哥在說什麽。”
“今晚父親突然出現在她房間裏,你真的覺得是意外?”君徹微微的冷笑着。
但君臨的反應很淡定,“父親的情況二哥也知道,他是個神志不清的人,會亂跑也是時常的事情,并不是什麽有意爲之。”
君徹深深的看着他,知道君臨沒有說真話,但也沒有揭穿,隻是說道,“那你記得看好父親。”
“我會注意的。”君臨還是那恭恭敬敬的樣子,承諾完之後離開了書房。
君徹回到房間,見李心念坐在床頭那裏,便問道,“吵醒你了?”
“嗯。”李心念點頭,一雙水眸正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君徹在回避她的視線,躺回沙發上說道,“天還沒亮,繼續睡吧。”
“……好。”
隔了幾秒,李心念才回答了他,然後關燈睡下。
黑夜中,李心念睜着眼睛看着他躺着的方向,心緒複雜的在想着什麽。
早上李心念起了個大早,君徹跟遙遙都還沒有醒,她蹑手蹑腳的出了房間下樓。
莊園裏除了傭人們早起之外,其他的人都還在休息。
她去外面轉了轉,打算 好好活動活動,院子裏的空氣很新鮮,這裏不似江城白雪皚皚,院子裏也有不少耐冬的花正争相開放着。
李心念轉了一圈,在一株造型奇特的萬年青面前停了下來。
這個盆栽一看就有人精心照料,跟其他的盆栽完全不一樣,整顆都綠油油的,而且修剪得十分的整齊。
李心念喜歡這種綠色,看着居然有些出了神。
“二嫂也對這些小植物感興趣嗎?”君臨不知道何時推着君倫出現在了李心念的身後。
李心念回過頭,表情微微有些驚訝,“三弟起來得這麽早嗎?”
“不算早,每天都會在這個點推着父親到院子裏來走走,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君臨笑着說道。
君臨跟君徹不是很像,容貌大部分像君倫,而君徹則像他的生母溫柔。
所以上一次在墓園相遇,如果不是墨叔叫他三少爺,李心念大概是不認得的。
想到上次的事情,李心念便感激的說道,“上次的事情,我還沒好好的謝謝你呢。”
“那真的隻是舉手之勞,二嫂不必放在心上,而且我們是一家人,跟我客氣做什麽?”君臨大大方方的說道。
家人嗎?
想到這個詞,李心念卻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說到底,她在君家,并沒有家人的感覺。
這些人彼此之間,都有着一種難以言喻的陌生感,在她看來,完全不像是一家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