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也已經家道中落,退出了權貴圈,幫不了君徹任何的忙。
到是譚家,從當初的底層暴發戶慢慢發展起來到現在,依仗着君家,爬到了一線豪門的圈子裏。
這一次君徹扳倒君耀,也廢了很多的心思,譚家在這上面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未來一段實踐能力,可能需要勞煩墨叔多費心了。”
墨叔連連擺手,“徹少爺這說的哪裏的話,這本來就是我分内的事情,而且當年我是随同大少奶奶一起過來君家的,對我來說,徹少爺就是我的親人,大少奶奶不在了,我更應該照顧好徹少爺才是。”
君家唯一能讓君徹還信任的人,就剩墨叔。
“明天,我去一趟一号莊園那邊吧。”君徹最終下了決定。
墨叔一愣,有些緊張的說道,“需要我陪同嗎?”
“不用了墨叔,你在家陪着遙遙就好。”
墨叔看着他清瘦的身影,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隻能黯然出去。
這一晚,君徹到底是沒有去卧室。
李心念早上醒來的時候,整個人縮成了一團,甯城雖然沒有江城冷,但也沒有江城的暖氣,屋子裏都是冷冷的。
李心念轉過頭,看着床的另一側,那裏像往常一樣,空蕩蕩的,就如同她此時的心一樣。
她發了一會呆,才慢慢的起床,洗漱下樓去,打算準備早餐。
隻是傭人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墨叔正在喂遙遙吃飯,見到她下來,便笑盈盈的打招呼,“少奶奶早上好,早餐都已經準備好了,你吃一些吧,小少爺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今天天氣不錯,一會我帶他外面透透氣吧。”
李心念點點頭,坐在自己尋常坐的位置上,視線卻總是忘君徹以前坐着的位置看去。
墨叔見她看得走神,便解釋道,“徹少爺今天一早就出去了。”
李心念急忙收回視線,沒有說話,慢慢的吃着早餐。
拉拉不在家,遙遙很是不習慣,總是詢問墨叔姐姐在哪裏。
墨叔性子好,一直耐心的哄着遙遙,吃過早飯,墨叔本打算帶遙遙出去走走的,誰知道遙遙又說困了。
一聽到他說困,李心念的心就懸着,怎麽也不放心,“墨叔,遙遙這到底是怎麽了?以前也不會像這樣,總是犯困啊?”
“醫生不是都已經給小少爺看過了嗎?沒什麽問題,少奶奶你就别那麽擔心了。”墨叔寬慰她。
李心念看着已經快睡着的遙遙,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她擔心拉拉,潛意識的覺得,遙遙這樣,是因爲拉拉那邊的問題。
可君徹現在不在家,她就算想知道拉拉的情況,也得等到他回來了再說。
***
一号莊園。
這是君徹時隔三年多時間的時間,再一次出現在這裏。
一号莊園是君家的老宅,已經坐落在這裏很多年了,建築風格都偏歐式,也因爲有些年久,所以顯得有些老舊。
上一次來這裏,是君徹剛出獄的時候。
對君徹來說,顯然是一段不太愉快的回憶。
從他出事之後,這裏漸漸就衰落了下來,母親的過世,爺爺的離去,剩下父親,也在之後的沒幾年時間裏,變成了現在的癡呆模樣。
所以現在住在一号莊園的人,就隻有父親君倫,和他的另外兩個情人以及兩個沒有身份的兒子。
君徹入獄的時候,這兩個弟弟都還很小,才七八歲的樣子,所以彼此之間不是很熟悉。
回來後他們君徹忙着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所以更無暇顧及這兩個弟弟。
當他出現在一号莊園,這裏的人都很意外。
君臨在家裏排行老三,比君越大上一些,所以莊園的事情,都是他在打理。
聽聞君徹來了,他馬上安排人準備了茶水,自己也早早的在廳子裏等着了。
“二哥。”君臨恭恭敬敬的叫道。
君徹微微的點了點頭,“我來看看父親。”
“那我去讓人把父親推過來。”君臨急忙說道。
君徹擡手打斷了他,“不用了,我過去吧,你帶路。”
君臨帶着君徹到了莊園後面的小花園裏,君倫就坐在輪椅上,雙腿蓋着厚厚的毛毯,這會正在曬太陽呢。
表情是呆呆的,眼神也空空的看着遠處,旁邊的傭人跟他說話,他也沒什麽反應。
君徹過來,傭人急忙退到了一邊。
君臨過去蹲在了君倫的面前,伸手熟練的幫他整理着腿上的毛毯說道,“爸,二哥來看你了,你還記得他嗎?小時候你總跟我們說,二哥是最聰明的,讓我們都跟二哥學習呢。”
君倫還是維持着面無表情的狀态,呆呆的看了君臨一眼,然後又看着遠處。
看到這樣,君臨忍不住歎氣道,“二哥,爸的情況你也知道,他有的時候幾個月都不說一句話的,也認不出來說,像我們這樣天天陪着的人,他都辨認不出來的。”
君徹對父親的狀态自然是了解的,他看着這個陌生的人,然後問道,“父親,你還記得我母親嗎?”
君臨瞪大眼睛,看向君徹。
君徹的母親的名字,在君家,不是随便的人都能提及的。
哪怕是現在很嚣張的譚思思,都不敢随意的提及君徹母親的名諱。
以前是因爲她在君家的地位不可撼動,後來則是因爲她過世之後,老爺子嚴令下來不讓人提,久而久之,也就成爲了一個規矩了。
君徹回來之後,也從未在衆人面前提及過母親,更别提在君倫面前了。
君徹也蹲下來,與君倫平視,一字一句的問道,“溫柔,我的母親叫溫柔。”
“二哥……”君臨想說什麽。
君倫的視線卻從遠處收了回來,然後落在君徹的臉上。
那是一種怎樣的轉變……
好似風平浪靜的海面,突然變成了巨浪滔天的海嘯一樣,他開始驚恐起來,然後大叫着。
可他口詞不清,叫的也都是一些咿呀咿呀的語氣助詞。
看到這情況,君臨急忙吩咐道,“快,藥,拿藥來!”
尋常照顧君倫的傭人急忙取了針劑過來遞給君臨,君臨熟練又迅速的抓住了君倫的手,一針迅速紮了進去。
君倫渾身抽搐了一下,在短暫的十幾秒之後,頭往一邊偏,整個人昏睡了過去。
見此情況,君臨才舒了口氣,抹了抹額頭的汗水之後說道,“二哥,父親今天身體很不适,得回去休息了。”
君徹慢慢的起身,冷眸的看着君臨推着君倫進了房子。
他就站在那裏,站在剛剛君倫嗮過的太陽下面,久久沒有離開。
去一趟一号莊園,君徹一無所獲,回來的路上,氣壓很低。
梁友棋彙報工作的時候,都是戰戰兢兢的。
“對了君少,楊醫生今天打電話來詢問你什麽時候回去。”
君徹收回了落在外面的視線,淡淡的說道,“先過一陣吧。”
“可是楊醫生在電話裏說,你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如果不回去,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梁友棋又擔心起來。
“還有幾天就是我母親的忌日了。”
梁友棋勸慰的話就這麽止住,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了,“那我跟楊醫生解釋一下。”
回到家,遙遙還跟往常一樣,睡着了,而李心念則在客廳裏坐着,似乎是在特意等他。
該來的總會來,君徹脫下外套之後,走了過去,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現在有時間了?”李心念開門見山的問道。
君徹點了點頭,沒有回避她的視線。
“今天我又接到了你律師的電話。”李心念目光如炬的看着他,生怕錯過了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當初我跟她提過,離婚這件事情,我希望能跟你當面談,現在見到了,那我們就談談吧,君徹,是什麽原因讓你跟我開口說離婚?”
君徹喝了一口水,并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
可他越是這麽冷漠,就越讓李心念難受,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讓自己哭出來,暗自掐着自己繼續追問道,“是我做得不夠好?還是你心裏的人已經不再是我了?如果是後者,你盡管說出來,我不會再纏着你,給你自由好了。”
“我們還是下一次談吧。”君徹忽然說道,聲音無比的輕,但還是讓李心念聽了個真切。
“什麽意思?”
“我累了。”君徹如是說道,“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
“君徹,你這是在逃避嗎?”李心念發覺自己完全看不懂這個男人了。
君徹起身,表情還是那麽冷淡,“随便你怎麽想,你覺得是逃避那就是逃避吧,總之我現在需要休息。”
李心念張着嘴巴,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君徹上樓去了。
也意味着這一次的談判,沒有任何結果,也沒有任何意義。
這讓李心念很挫敗。
君徹努力的往上走着,一步,又一步。
每一步都是在咬緊牙關堅持,在踏上最後一級台階之後,他終于用完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直接的摔倒在地。
臉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好在地上有地毯,不至于讓他摔破相,但撞到了鼻子,沒幾秒鍾,鼻血就順着鼻子流淌下來。
君徹慢慢的翻身,強撐着坐起來靠在牆上,想擡手去拭去那些鼻血,可卻發現再也用不上力氣了……
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剛剛在客廳的時候,他原本是打算跟李心念好好談一談的,可當他發現自己快要抓不住杯子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再不能逗留,得趕緊離開才行。
所以他拒絕了跟李心念的對話,自然也看到了她眼底受傷的神色。
那一刻,君徹痛恨起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