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成宇一直沒說話,直至老闆将臭豆腐送了上來。
男人沒有動,隻是那麽看着,陳墨拿起筷子,看了看他,“如果莫少實在吃不慣,就不吃了吧,都怪我,隻想着自己,要不我們都不吃了,找一家你喜歡吃的東西吧。”
莫成宇微微搖頭,“不用,我不是吃不慣。”
“嗯?”
她呆呆的看着他。
男人的眼眸微微垂着,視線深深淺淺看不清,那清倫爾雅的臉上有了幾分落寞。
又是這種表情!
又出現了!
陳墨的心狠狠一跳,咬着唇沒有說話,等他的回答。
莫成宇略顯低沉的聲音響起,“這是她最喜歡的小吃,以前她帶我來吃過。”
她……
原來是因爲她。
所以剛剛他願意坐在這裏,也是因爲他心中的那個她了?
陳墨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失落,難受,發酸,甚至……委屈。
她也喜歡這個男人啊,可他就在自己面前,表達對其他女人的愛,怎能讓她不委屈呢?
爲了掩飾自己的情緒,陳墨低頭,大口大口的吃着臭豆腐。
可也也因爲吃得太快,以至自己被辣椒嗆到,狼狽的咳嗽起來。
這辣椒真辣啊,辣得她喉嚨火辣辣的,眼睛也忍不住掉眼淚了。
陳墨抽了紙巾在臉上胡亂的抹着,一邊叫着老闆,“老闆,你這辣椒也太辣了,有水嗎?給我來一瓶吧,越冰越好。”
闆送了水過來。
陳墨打開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冰涼的水灌入火辣辣的喉嚨,要多難受有多難受,惹來了陳墨更多的眼淚。
她覺得,自己此刻肯定醜死了。
又哭又笑什麽的,能不醜嗎?
莫成宇至始至終都沒看過陳墨一眼,淡淡的拿着筷子吃了起來。
即使是吃臭豆腐這種東西,男人也能吃出優雅感。
賞心悅目的畫面,讓陳墨慢慢好了起來。
“對了,你剛剛說有事找我,什麽事啊?”陳墨吸吸鼻子問道。
說到這事,莫成宇放下了筷子,抽了紙巾擦拭薄唇,這才擡眸淡淡的看向她,“今天,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煩了?”
“……你怎麽知道?”陳墨覺得意外。
難道是季知夏告訴他的?
不應該是,以季知夏的性子,肯定不想把這種事情告訴莫成宇的,好讓他來同情自己。
女人多少還是有些了解女人的,所以她才覺得奇怪。
“所以是有,對嗎?”
“…然他都知道了,自己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了,陳墨大方的将事情告知了他,但還是補充道,“其實也沒什麽事,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
“這件事情,原本跟你無關,把你牽扯進來本來就不應該,是我當時欠缺考慮了。”莫成宇誠摯的說道。
這麽正式的語氣,到讓陳墨有幾分不自在了,總覺得他在跟自己撇清關系一樣。
當然,她也深刻明白,自己跟莫成宇,根本就沒什麽關系可言。
“莫少,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提了,而且你還幫了我那麽多,所以我們之間,是可以扯平的。”陳墨先一步表達了自己的态度,生怕他有什麽誤會。
莫成宇眉峰一擰,黑眸深深的看向她,随後點頭問道,“你找工作本來就不容易,我會彌補你的。”
“不用。”陳墨堅持搖頭拒絕。
“時間不早了,走吧。”他起身,丢了一張鈔票在桌上,便轉身往回走。
陳墨不得不跟上,“莫少,我說的是真的,你不用補償我……”
“你現在是繼續上班,還是回家?如果是回家的話,我送你回去。”
“……”不管陳墨怎麽說,他都會轉移開話題,不給她說話的機會,陳墨隻能歎氣,“我還要繼續上班。”
“那我先走了,你忙。”莫成宇簡單的跟她告别,就往車子走去。
陳墨又一次站在小吃街街口,看着他的背影,漸漸遠去。
她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沉了下去。
不算好,也不算懷。
車子離開得很絕決,剛才的話就成了告别,陳墨感覺心裏更空了。
那個讓他念念不忘的,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人呢?
莫家。
經曆了上一次的事情之後,季知夏的态度收斂了兩天,又故态複萌了。
芳姐委屈的在廚房裏抹眼淚,管家進來詢問老爺子的冰糖雪梨,看到芳姐在哭,不禁蹙眉問道,“怎麽回事?”
“啊,許管家。”芳姐驚慌的往後一退,慌亂的把眼淚一抹,“要老爺的冰糖雪梨是吧?我馬上炖,剛剛有點事情耽擱了。”
“我問你怎麽回事?爲什麽在哭?”
“……也沒什麽大事。”芳姐肯定不好說啥季知夏找她麻煩了,隻能把委屈都往肚子裏吞。
管家一看她表情,就猜到了,轉身離開了廚房。
書房裏,管家将芳姐的情況給莫老彙報了一下,莫老聽後隻是搖頭,“本以爲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姐,都是知書達理的,原來也不過如此。”
“老爺,昨天又有一個傭人辭職了,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個了,本來嘛,老爺喜歡清靜,莫家就沒招幾個傭人,現在一走,人手都忙不過來了,芳姐那麽好脾氣的人都沒辦法做的話,其他人就更别提了,我怕是……”
莫老擡手打斷了他的話,“不管現在情況如何,都要給我忍了,通知下去,每個人都加薪。”
“……是。”
其實這已經不是加薪能解決的問題了。
季知夏找茬的程度,一般人根本就承受不了。
像芳姐,剛剛給她送了葡萄上去,結果她嫌酸,不吃,讓芳姐換了哈密瓜。
可哈密瓜送上去,她又覺得太甜了。
明明中午說了要吃排骨湯,到了下午送去排骨湯她又要吃雞湯,還說是芳姐自己記錯了。
芳姐急忙做了雞湯送上去,她又餓得發脾氣了,還說雞湯要炖久才有營養。
不管她說什麽,都不能反駁,隻能接受。
芳姐剛剛争辯了一句,就被她罵了,說什麽愛做不做,不愛做就滾。
芳姐在莫家也做了十幾年了,還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呢,隻能不哭呢?
但管家也知道老爺的爲難,他是爲了季知夏肚子裏的孩子啊。
“老許啊,多少周了啊?你看我這腦子,老了老了就不中用了,總是記不清多少時日了。”莫老拍了拍腦門,到是十分懊惱的樣子。
管家看了看日曆,說道,“九周了。”
“九周,還有四周,一個月就能做了吧?”
管家點了點頭。
莫老舒了口氣,扶着拐杖慢慢起身。
管家急忙過去扶着,他走到了日曆前,看着上面的日期,有些惆怅,“那丫頭,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裏,過得好不好,狠心的丫頭啊,電話都不給爺爺打一個。”
書房裏安安靜靜,偶爾有時鍾的響聲,還有莫老的自言自語。
他心裏,也不好受吧。
晚餐的時候,莫老決定下樓吃。
隻是剛走到樓下,就聽到餐廳裏響起季知夏謾罵的聲音,“這是做的什麽鬼東西?那麽難吃!到底懂不懂做菜?你在莫家這十幾年,都是混日子的吧?我告訴你,要是再做不出和我胃口的食物來,你就别做了。”
“那,那請問季小姐想吃什麽?我去做便是了。”芳姐低低的聲音響起。
“你叫的什麽?季小姐?”季知夏聽到這稱呼就來氣,把筷子狠狠一丢。
芳姐因爲這聲音,整個身子都抖了一下。
“叫我少奶奶,懂不懂規矩?我是莫家的少奶奶!莫成宇的妻子!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滾!明天别出現在我眼前了,一個個都煩死了,什麽都做不好!”季知夏罵得越來越起勁,不知是真不滿意,還是在宣洩什麽。
莫老越聽,眉頭就擰得越緊,最後顫抖着手拉管家,“我還是回書房吧,這個情況,也吃不下什麽了。”
家又扶着他回去了。
莫老一到了房間就歎氣,“這樣子的性子,怎麽能做我莫家的當家主母?成宇的母親,當年可是端莊文靜,賢良淑德樣樣具備啊,也正是有了她這樣的妻子,我才能放心的在外面大拼,把我莫家壯大的。”
“我不指望未來兒媳婦像我妻子那般善解人意,但也别像這般無理取鬧啊,常言道,家和萬事興,若是她以後都是這樣,成宇的日子就不好過,一個男人,家裏不穩,外面的事業又怎麽能穩定呢?”
“老爺,你就别氣了,季小姐可能是因爲懷孕,性子才有些古怪的,不是有個說法叫孕前綜合征的嗎?可能她現在就是這樣的症狀,等時日久了就好了。”
“希望吧。”莫老隻感覺心力交瘁。
甚至私心裏還有些念想起景染的好,無奈,搖頭,歎息,“若小染不是養在我莫家,那該多好啊。”
隻是這個世界,沒有如果,隻有現實。
莫老的感歎,也隻能成爲了感歎。
景染早早的起床熟悉好,便拿着鑰匙開門,打算像昨日那樣,去莫氏對面的咖啡廳坐坐。
隻是才一開門,門外的人叫她一驚。
“早上好。”季之東正揚着笑,舉了舉手裏的花,“今天是郁金香,喜歡嗎?”
“不喜歡。”
啪!
他又丢了,而後把早餐往她面前一擰,“這是給你買的早餐,那次看你特别喜歡吃這個,所以就買來了。”
“謝謝,不用了。”她關上門,直接避開他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