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染又一次點頭。
這個時候,她的确已經沒了說話的立場。
莫成宇趁姜穎到了醫院,便找了個借口離開。
他幾乎是飛車回的江城美景,可卻遍尋不到她的身影,電話也無法撥通。
就連放在客廳那盞她最喜歡的燈,也一并不見了。
這讓莫成宇慌亂起來,急忙上樓,看到她的衣服還在,心裏才踏實了一點。
或許是去采購,也或許去逛街了吧。
莫成宇這麽想,便決定上樓去洗個澡,把一身的消毒水味道洗去。
手機在他打開卧室門的時候響了起來,莫成宇以爲是景染,可卻發現鈴聲不對。
在看到來電顯示之時,心裏又沉了幾分,才不悅的接起,“許叔,有事兒?”
“少爺,老爺說讓你回家吃午飯。”老管家恭恭敬敬的說道。
“我有點忙……”莫成宇剛想拒絕。
老管家又道,“小染小姐也在莫家的。”
莫成宇,“……”
他臉色迅速冷冽起來,連帶着聲音也多了幾分寒冷,“她什麽時候回去的?”
“……上午十點。”雖然隔着電話,老管家也感受到了莫成宇的冷冽語氣。
看樣子,少爺是生氣了。
隻有牽扯到小小姐的事情,少爺才會有這樣的外露情緒。
莫成宇沒再多問,而是直接挂斷了電話。
他不止是生氣那麽簡單!
直接飙車回了莫家,一進去,都顧不上莫老,便直接往樓上走去。
景染在跟爺爺談過之後,就一直呆在房間裏。
都不知發呆了多久,便聽到房門傳來一聲巨響。
莫成宇從外面踹門進來。
隻是一腳,就讓那結實的房門,被踹得東倒西歪,可見男人的怒氣有多旺盛。
景染就坐在窗戶上,呆呆的看向他。
男人臉上都是陰霾,筆直的長腿直接往她走了過來,很不溫柔的捏住她的手腕,冷厲質問,“你又回來做什麽?是不是又要選擇背叛?”
景染知道他會這麽問,可想了很久答案,她都沒想出來。
在面對這樣質問的時候,她隻能咬唇不打。
可這一切看在盛怒中的莫成宇眼裏,就像是一種無言的默認,隻叫他胸口怒火更加旺盛。
他憤怒夾雜着失望,“第幾次了?你背信棄義第幾次了?我的心就算是石頭做的,也被你傷得遍體鱗傷了,景染,它會痛,會痛你懂不懂?”
“……叔叔……”
“閉嘴!”莫成宇咬牙切齒的低吼。
景染吓得又是一抖。
可這舉動對莫成宇來說,就像是一種無辜,一種表達自己的無辜。
她無辜什麽?
每一次都是這樣,不聲不響的,做傷害他的事情。
巨大的失望,讓他好一會都說不出話來,隻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仿佛隻有這樣,才不會讓自己窒息。
等莫成宇終于慢慢的尋回了自己的理智,他狠狠的甩開了景染的手。
因爲力道太大,景染的手直接彈在了牆上,痛得她驚呼了一聲。
莫成宇都沒去查看,而是轉身就離開。
與其在這裏憤怒失望,倒不如離開,或許才會找回一點屬于自己的尊嚴。
這該死的女人!
這該死的愛情!
房間裏,又隻剩下景染了。
他一陣旋風般的出現,質問了兩句,又一陣旋風般的離開了。
如果不是手腕上的紅腫和手背上的青紫,恐怕,都找不到他來過的痕迹吧?
當他說,自己心會痛的時候,她又何嘗不痛呢?
那個時候,她真的很想狠狠的抱住他,告訴他她又多愛她……
可是爺爺的話,以及這現實,讓她沒有那麽做。
爺爺說,有的時候,人不得不向命運低頭。
她與莫成宇,隻是輸給了命運。
景染曲起雙膝,将臉埋在膝蓋裏,再也沒忍住,痛哭起來。
門外,老管家看到這樣痛哭的景染,也隻能怯步。
最後輕輕的轉身離開,給她一個悲傷的空間。
他把樓上的情況告知了莫老,莫老隻是歎氣。
下午的視乎,芳姐上樓去叫景染吃飯,她不得不出了房間。
她看上去很憔悴,雙眼也有些紅腫,雖然她已經盡量掩飾了,但還是掩蓋不住心情的低落。
莫老跟傭人們都很默契的沒有多問,隻是勸她吃菜。
餐桌上,就她跟莫老,莫成宇的位置上空空的,就像她的心一樣,空空的。
景染食不知味的吃了一點,正欲跟莫老說一下便回房間,大廳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老管家急忙跑過去接起,才說了一句,就驚呼,“少爺出車禍了?嚴不嚴重?情況怎麽樣?在哪裏?好好好,我馬上過來。”
景染的心也狠狠的一緊,起身,顧不上莫老的眼光直接問道,“許爺爺,是叔叔出事了嗎?他怎麽樣了?”
“具體情況我并不太清楚,隻能先去沈氏醫院再說。”老管家急急忙忙的去跟莫老說明情況。
景染已經沖出了大廳,取了車,直奔醫院。
這邊,管家把情況告知了莫老,并道,“沈醫生說,少爺是因爲開車分心,撞上了護欄,人有些碰傷,但車子已經毀了,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那就好。”莫老放下心來,看着景染跑遠的身影,又道,“這段時間你多費點心,季知夏那邊,你去打點着。”
跟在莫老身邊多年的老管家自然懂老爺子的意思,便點點頭,“好。”
“這倆孩子,唉……”
莫老的輕歎,讓管家明白,他内心還是很掙紮的。
對于莫老而言,肯定是莫染重要于季知夏。
但這一次季知夏懷孕,如若是莫成宇的孩子,莫老肯定會取其重。
莫成宇馬上就要邁進三十七的大關了,作爲長輩,肯定是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莫家後繼有人,所以才會不顧莫成宇的反對而堅持那個約定。
在這方面,是莫家虧欠景染的。
所以,現在能給她一點補償,就是一點吧。
而對于景染而言,補償,就是不打擾。
景染火急火燎的趕到了沈氏醫院,詢問了前台之後,确定莫成宇是在沈少恭那邊,便不顧一切的趕了過去。
在心裏已經怪了自己無數次,如果白天她不自作主張的回莫家,他就不會那麽生氣了。
如果他來找自己的時候,她說點軟話,道個歉什麽的,至少也不會讓他那麽生氣的離開,也就不會釀成現在的後果了。
所以都怪她。
越是這麽想,景染越是自責,心裏不斷的祈禱着他一定不要有事。
所有的不好,都給她好了,隻要他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當初她裝死離開,對他來說,也是這麽難過吧?
不,肯定還要難過一百倍一千倍,畢竟那是死别……
有幾個人能經受得起生離死别呢?
景染強忍着淚,找到了沈少恭的辦公室,把臉上的眼淚一抹,才擡起手準備敲門。
房間裏熟悉的聲音傳來,讓她的動作頓住。
那是莫成宇的聲音。
應該是正跟沈少恭聊天。
“還好隻是手指骨折,怎麽那麽不注意?撞護欄?我都沒把這種沖動的事情跟你莫成宇聯系在一起。”沈少恭吐槽好友。
莫成宇臉色冷冷的樣子,并不願意多做解釋。
沈少恭感覺到了好友的低氣壓,挑挑眉問道,“怎麽?又跟景染鬧不愉快了?”
他還是不爲所動。
“看樣子情況挺嚴重的,看看你這冰塊臉。”沈少恭微微搖頭,又道,“我不是教你那麽多方法嗎?都沒搞定?成宇你也太讓我失望了,爲師很受傷啊。”
這話換來的是莫成宇一個冷眼。
沈少恭急忙轉移話題,“我聽說車子毀得嚴重,你人卻是輕傷,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不會又是苦肉計吧?就像在機場自殘那樣?隻是爲了留住景染?”
莫成宇,“……”
沈少恭看他那抽搐的表情,一副我猜對了的驚訝模樣,“我說成宇啊,這個計策不能使用太多次,太多了就會露馬腳了知道不?”
莫成宇剛要反駁,門口傳來了護士的聲音,“這位小姐,你找誰?”
“我找沈醫生。”景染淡淡的答道。
“沈醫生就在裏面的。”護士客氣的道。
景染點了點頭,才擡手敲門。
沈少恭跟莫成宇對看一眼,才正色道,“請進。”
辦公室的門打開,景染走了進來,臉上并無他色,隻是關心的問莫成宇,“叔叔,聽說你出車禍了,情況怎麽樣?還好嗎?”
“沒事。”莫成宇淡淡搖頭,把視線收了回去,仿佛對她的到來,并不怎麽欣喜。
景染又問沈少恭,“沈叔叔,我叔叔他情況怎麽樣?”
“還好,隻是手指骨折,多注意一下就好。”沈少恭故作鎮定的回答。
他不确定景染有沒有聽到他們剛才的對話,隻能從她的表情和反應來觀察。
可景染的表情并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景染聽後,松了口氣,“那沈叔叔可以把需要注意的事項都告訴我嗎?”
“好,我一會都打印給你。”
景染道謝之後,才對莫成宇說道,“叔叔,那你是住在醫院還是回家?”
他起身,沒有直接回答景染的問題,而是對沈少恭說道,“我先走了,什麽時候複查你電話告知我就好。”
“…少恭作爲旁觀表示壓力很大。
隻能專注的給景染打印注意事項,借此來避開兩人之間的沉默交戰。
景染也不氣惱他的不理會,拿了一旁的外套給他,“叔叔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