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知道這隻是一場形式婚禮,但總是跨不出那一步。
是自己的心還不夠狠嗎?
他透着煙霧,看向大廳裏熱鬧非凡的迹象,突然間心生了一種厭倦的感覺。
他這麽做,會傷害兩個女人,一個他愛的,一個愛他的。
李心念爲他付出了那麽多,是他虧欠的。
但他心裏,卻隻有唐綿綿。
“不是應該高興的嗎?怎麽一個人在這抽煙?”龍夜辰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打破了他此刻的寂靜。
龍夜爵眉頭皺得很緊,并未看他,猶自抽着煙。
龍夜辰知道自己不受待見,但還是坐在他對面,看向大廳的方向,“很熱鬧,比你之前跟綿綿結婚的時候還要熱鬧。”
聽到這話,龍夜爵有些不悅,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你很閑?”
“嗯,很閑,閑得來多管閑事了。”他自嘲的笑道。
懶得聽他冷嘲熱諷的,龍夜爵将煙頭按滅,站起身來扣上禮服,打算回大廳。
龍夜辰卻開口叫住了他,“你想知道五年前她爲何執意要離開你嗎?”
他的腳步蓦然頓住,轉身冷冷的瞪着他,“你知道?”
夜辰沒有避諱的點頭,“我答應過她,不告訴你,所以我能說的很少,但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人,有些事情,我點到爲止,你自己去體會,清醒一下之後,再決定要不要跟李心念結婚。”
龍夜爵的理智告訴他,不要聽這些,趕緊離開,去結婚,去按照自己部署的走。
可是雙腳就跟生了根一樣,怎麽都無法移動。
龍夜辰視線冷幽的看向他,“從小到大,爺爺又多疼愛你,你自己比我清楚,但爲什麽他會在臨終前,把遺囑改掉,你有沒有仔細的想過?”
他的視線落在龍夜辰的臉上。
曾經,他以爲是龍夜辰擅自更改了遺囑。
畢竟他從來都對自己有埋怨,覺得爺爺偏愛了自己。
所以遺囑易名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想的,就跟龍夜辰此刻說的那樣,以爲是他動了什麽手腳。
但現在,龍夜辰主動提及,毫不避諱,如此的光明磊落,這說明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并沒做過他以爲的事情。
可結果若是這樣,又是什麽,導緻爺爺更改了遺囑?
“龍家的家訓,向來是傳嫡不傳庶,爺爺更該遺囑,你有沒有想過是跟這個有關?”龍夜辰的确按照自己說的那樣,點到爲止,并不再深入。
而龍夜爵黑眸深沉一片。
龍夜辰的意思是在說他不是嫡子嗎?
怎麽會……
龍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還有當年的出生證明之類的,根本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低級錯誤。
理論上根本行不通!
但都這個時候了,龍夜辰沒有動機隐瞞自己。
“還有,關于心念的事情,其實也未必是你所知道的那樣。”龍夜辰悠遠而道。
不是他所知道的那樣?
龍夜爵更加疑惑了。
龍夜辰所說的這兩個可能,都是能在他生命裏掀起巨浪的消息。
他是有多失敗,才會到現在還一無所知?
“有些事情,你需要用心去感受,而并非從他人口中和眼中得知。”龍夜辰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才轉身離開。
留下龍夜爵在原地站立許久。
表面上波瀾不驚,實則心裏已經掀起了巨大的風浪。
不容他細想,大廳的方向,已經傳來了陣陣吵鬧之聲。
直覺告訴他,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他卻有一種松一口氣的感覺。
看來,他還是不想結婚的吧,不然也不會是這種感覺。
與此同時,h&x酒店大門,五輛豪車抵達。
爲首的,是價值連城的布加迪超跑,慕翼城的下屬都以爲是龍夜爵的朋友。
畢竟也隻有朋友,才能開這種豪車。
這麽一想,警惕性就下降。
“攬住!趕緊給我攔住!”
慕翼城的聲音在對講機裏響起,這些人在警覺過來,下意識的過去阻擋,但卻在看到一個穿着婚紗的女人之時,呆住。
“那個,boss,是一個女人,也要攔嗎?”仲達小心的詢問着慕翼城,他可無法對女人下手的說。
慕翼城正在樓梯狂奔,聽到仲達的話,也有些怔愣,“女人?”
“嗯,穿婚紗的女人。”仲達再三表示,而且還很美。
慕翼城想了想,猛然驚訝過來,“你問問,她是不是叫唐綿綿!”
仲達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那個,小姐,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唐綿綿其實是被趕鴨子上架的,天知道她現在都快要緊張死了,聽到眼前這黑衣人這麽詢問自己,隻能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我叫唐綿綿。”
“boss,她是叫唐綿綿。”仲達趕緊轉達給慕翼城。
慕翼城一聽,才停下了狂奔的腳步,“媽的,差點累死老子了。”
喘了好幾口氣,他才扶牆說道,“仲達,把對講機給她。”
唐綿綿正在不安之中,甚至有想要逃跑的沖動,若不是身後的車子裏那幾隻,她真的會逃走。
仲達伸手,将對講機遞給她,“唐小姐,我們boss要跟你說話。”
“你們boss是誰啊?”
“你接了就知道了。”仲達淡淡的回答。
唐綿綿猶豫了一下,還是将對講機拿了起來,還未說話,對講機就響了起來,“唐小姐,你好,我是慕翼城,還記得我嗎?”
“記,記得。”她不安的回答。
“記得就好,能告訴我,你來這裏是幹什麽的嗎?這裏現在是我在負責安保工作,而唐小姐沒有請柬是不能進去的,所以我得詢問一下,你進去是想做什麽?”慕翼城問了一堆的問題,而且每一個,都叫她難以回答。
支支吾吾了好久,唐綿綿還是說不出來。
她總不能告訴慕翼城,她是來搶婚的吧。
這到是把慕翼城給着急上火了,他索性豁出去的問道,“這樣吧,你直接告訴我,你是不是來搶婚的!如果是的話,那我就放你進去!”
“啊?”唐綿綿呆在那裏。
他,他不是複雜安保的嗎?
怎麽可能會讓她進去?
“對,你沒聽錯,我就是那個意思,你是來搶婚的話,我就放你進去。”慕翼城唯恐天下不亂的說道。
他雖然跟唐綿綿的接觸比較少,但也從藍修等人口中知道得很多了。
這個女人對于龍夜爵而言,那可是放在心尖尖上的。
旁觀則清,他很清楚唐綿綿對于龍夜爵而言有重要。
就說前陣子,龍三爺放話要清君側,龍夜爵擔心她的安全,不惜耗費高價傭金,請他保護唐綿綿。
天知道,他慕翼城還是第一次接到保護人的任務。
可見唐綿綿有多重要了。
在得知龍夜爵要跟李心念結婚的時候,他也驚掉了大牙,還以爲自己是幻聽了。
剛才聽到仲達說唐綿綿穿了婚紗,他就猜測出即将要發生什麽事情,自然興奮得不行。
看好戲,怎麽能少了他慕翼城!
“我,我……”唐綿綿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
但慕翼城已經猜準了,直接對仲達說道,“仲達,請唐小姐進去,報包括他帶來的人,一個都不用阻攔。”
“boss……”仲達驚訝不已,再則,唐綿綿身後的那一排人,一個個看上去都不是省油的燈,boss這樣是不是太輕率了?
“按照我說的做!”慕翼城強硬的吩咐。
仲達隻能點頭,“是。”
而後對唐綿綿禮貌的笑了笑,“唐小姐,請進。”
唐綿綿松了口氣,回頭看來看站在車子邊的那一排人。
龍宸羽面帶微笑的揮揮手,督促她趕緊進去。
龍雅熙幹脆做了一個飛吻,“媽咪要加油哦。”
洛非墨也微笑着點頭,“去吧,不管怎麽樣,努力一次。”
不管怎麽樣,都努力一次。
唐綿綿想到了他給自己說的話,想到了她跟龍夜爵之間的關系。
結婚證還在,他們還是合法夫妻,這說明,她不是第三者,所以不用自卑,不用在乎朱文怡說的那些話。
找到了一些勇氣,唐綿綿擡首挺胸,面帶微笑的往大廳走去。
等待她的,或許并不一定都是美好的結局,但就像洛非墨說的那樣,至少要努力一次。
大廳裏,大禮已經開始,朱文怡作爲長輩,正站在台上,身邊是端莊溫婉的李心念。
一身潔白的婚紗,将她裝扮得十分美麗。
甚至比當初第一次見她時更美麗。
唐綿綿瞬間就自卑了,低頭看了看自己,雖然也是婚紗,但跟人家比,總是少了一些自信。
這就是生完孩子的女人的悲哀。
“找了沒有?怎麽爵還沒來?”朱文怡催促的問道。
安義拿着手機不停的撥電話,電話雖然通了,但就是沒人接聽,也隻能緊張的搖頭,“爵少不接電話。”
“龍夜爵到底在搞什麽鬼?”朱文怡氣惱起來。
而李心念臉上浮現了幾分受傷的神色,低低的說道,“是不是,是不是爵後悔了?”
“他敢!”朱文怡氣惱的說道。
“可是,他怎麽還不出現?”李心念不安的問道。
證婚人已經站在上方了,不時看看二人,似乎是在無聲的詢問。
“我去看看,心念你在這裏等等。”朱文怡果斷的決定,賓客們已經開始議論起來,她必須得去找找。
李心念有些害怕一個人站在那裏,接受這些人好奇的眼光,隻能不安的拉着她,“媽,不要走……”
“我是去找爵,你就在這裏等一下,我一定把他找回來。”朱文怡安慰的拍拍她,而後轉身離開。
剩下李心念一個人站在那裏,不敢去看衆人好奇的目光。
手緊緊的拽着手裏的捧花,哪怕花梗已經勾破了手套,刺入皮膚傳來陣陣的痛,她似乎都沒察覺到。